“何事如此驚慌?”費仲看向仆役,眸子里露出一抹不悅。
貴族講究的是禮儀,而眼前的仆役也是跟在自己身邊的老人,今日這般毛手毛腳,著實是犯了他的忌諱。
尤其是丟臉丟到了南伯候面前。
“重陽宮起蝗災了!鋪天蓋地的蝗蟲,席卷整個終南山地界,那蝗蟲就算是在數十里外也能清晰看到!”仆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他知道事情的重大,這般重大的事情,若是因為顧忌一些禮法而耽擱了老爺的大計,那是萬萬不行的。
果然,仆役話語剛剛落下,費仲與南伯候俱都是面色一變,齊齊失聲道:“什么?”
此時費仲沒心思追究失禮的事情了。
“終南山上起了蝗災,無數百姓跪伏在地,紛紛祈求蝗神的原諒!”仆役將所有事情的經過交代了一遍。
南伯候與費仲對視一眼,俱都是猛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大門前,果然看到了那鋪天蓋地的蝗蟲,遮蔽了終南山上空。
此時南伯候的臉上非但沒有笑容,反而是露出一抹凝重:“莫非我領地內的事情當真不是虞七做的,而是虞七被人陷害了?現在整個終南山都被蝗蟲包裹住,虞七就算是再傻,也絕不會往自己家里放蝗蟲的。”
“是有人想要挑起你與虞七的爭端。虞七可不是好惹得主,對方分明是想要將你往火坑里推啊!”此時費仲眼睛一轉,不管終南山發生了什么,先將虞七摘出去再說。
虞七與子辛之間的關系,費仲可是知道的,憑子辛對虞七的支持、二人之間的關系,南伯候若是敢與虞七為難,只怕最后吃虧倒霉的還是他。
“如此說來,是我冤枉他了。可是,此人竟然敢如此折辱我,本侯與他沒完!不死不休!”南伯候聲音里滿是冷厲。
“侯爺,下官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費仲看著南伯候道了句。
“上大夫有什么話盡管講來”南伯候此次多虧費仲才解圍而出,心中對費仲感激的很。
“虞七沒那么簡單,侯爺還是交出糧食,與虞七化干戈為玉帛吧”費仲苦笑著道。
“什么?”南伯候聞言頓時就炸毛了。
“唉,以虞七的行事作風,要是能輕易將其弄死,上京城的權貴怎么會容許他活到現在?”
“上京城水太深,侯爺還是千萬莫要折騰了,西伯侯現在還在羑里囚禁著呢!”
聽了費仲的話,南伯候整個人頓時沉寂了下來,眼睛里露出一抹苦澀。
西伯侯被囚禁于羑里,對于天下八百諸侯來說,絕對是一場地震。
“去打探一番終南山究竟發生了什么”費仲看向了門外的下屬。
下屬領命而去,留下費仲與南伯候坐在屋子里,靜靜的等候消息。
終南山忽然起了蝗蟲天災,頓時令朝歌權貴震動,心中滿是驚疑不定。
沒有人會傻到在自己的領地內放蝗蟲,但現在虞七的領地內偏偏出現了大量的飛天蝗蟲。
隨即一股疑惑在眾人的心頭升起,莫非之前南伯候的領地內蝗蟲不是虞七放的?
還是說,虞七在故意演戲?
眾人想要查探終南山的情況,可惜終南山上方毒龍翱翔翻滾,所有探子根本就瞞不過真龍之眼,無法靠近終南山那絕密之地。
終南山下流民數千萬,確實是人多眼雜,但終南山上卻是清凈所在,各家探子想要進入終南山重陽宮,根本就辦不到。
“不管如何,我都要去道門告他一狀!虞七是道門的人,竟然對本侯如此無禮,還殺我親信隨從,簡直是不將本侯放在眼中。道門若不給本侯一個交代,日后休想在我的領地內傳教。所有道門廟宇,皆要連根拔起,我的封地內見不得任何道門廟宇!”南伯候聲音里滿是怨毒。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蝗蟲的事情,更是他南伯候臉面的事情,他南伯候的臉面比那蝗蟲災禍大得多。
“點燃香火,我要問罪道門,若道門不給我一個交代,咱們誓不甘休!”南伯候越說越氣,越想越憋屈,此時猛地回過神,來到了大廳中央,自袖子里掏出半截煙火點燃。
香火淼淼,不斷在大堂中燃燒,無視了大堂的屋頂,只差云霄沒入青冥之間。
然后只見香火扭曲,一道朦朧的人影自香火中形成:“貧道大慈,見過侯爺。不知侯爺點燃信香喚小道來此有何貴干?”
“大慈,這次你必須給我個交代,否則本侯日后動起手來,可休怪我沒有提醒你!”看著大慈道人香火中的形體,南伯候怒火沖霄:“道門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日后我南伯候領地內所有道觀,皆會被拔除。我南伯候的領地,再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道人。”
此言落下,大慈道人變了顏色,南伯候可是四大諸侯之一,若與道門做對,道門要多走多少彎路?多出多少麻煩?
“侯爺請息怒,有什么事咱們好好說,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又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只要侯爺開口,咱們定會給侯爺一個交代!”大慈道人連忙道。
姿態很低,道門現在的形勢很嚴峻,大勢到了關鍵時刻,不能有半份意外,由不得其放低姿態。
“道門虞七,放蝗蟲吃了我的領地所有生機不說,害得我領地內赤地千里,百姓流離失所,本侯領地成為了空殼子。之前更是在終南山將我踩在腳下,殺我侍衛,折辱于我!”南伯候說到這些,一雙眼睛都紅了。
“什么?折辱侯爺?豎子大膽!”大慈道人聞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道:“侯爺此言當真?那虞七安敢如此?”
“呵,他膽子大著呢,威脅八百諸侯,還有什么做不出來?”南伯候冷笑。
“侯爺稍后,此事貧道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話語落下青煙散去,大慈道人已經失去了蹤跡。
重陽宮內 虞七慢條斯理的拿著一個小鐵錘,輕輕敲打身前的鐵塊,這可是歷經鳳凰神火涅槃而精煉出的鐵塊,能扛得住先天神火的灼燒,其材質絕不尋常。
陶夫人呈現女冠打扮,站在虞七不遠處看著遠方風景:“這次將南伯候得罪死了,對你其實并沒有什么好處,你何不換個更溫柔妥善的處置方法?”
虞七不置可否,兩世為人,他深知人性的弱點。
人就是賤骨頭,不打不聽話,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這回大勢已成,咱們終南山得了這億萬人口,根基才算立下,日后有了足夠的香火供奉!我終南山道場終將成為不下于道門祖庭的圣地!”虞七抬起頭看向終南山道場上空,一座荷花花池內,一株青蓮緩緩綻放,無量香火沖霄而起沒入蓮花池內,成為了蓮花池的池水。
在那蓮花中央的蓮臺內,有洞天胚胎在孕育。
開辟洞天,這才是最大的利益!
開辟出洞天,不管凡俗還是修士,皆可跳出三界五行,身體不再衰老,不在受大千世界法則的約束。
“主上,山門下來了一個道士,自稱是主上你的師叔大慈道人,正在門外候著,不知放進來還是打發走?”毒龍的腦袋出現在門外,一雙燈籠大小的眼睛看著虞七。
“大慈道人?”虞七將鐵塊收起,然后站起身:“既然是師門長輩,卻不好怠慢,我還需親自去看看,不可有絲毫怠慢,免得被人說成是我失禮。”
虞七站起身,一步邁出來到山下,卻見一面容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道士,背負雙手看著終南山景色。
眼睛內有金光流轉,顯然是開了法眼,正在觀看終南山的氣數。
“虞七見過師叔,不知師叔駕臨,還請師叔海涵!”虞七來到了道人身前,起手行了一禮。
“你就是虞七?貧道大慈,算起來是你師叔。我與大廣道人同年拜入玉清圣人門下,我二人也算老相識。”大慈道人上下打量虞七,只見其周身氣機內斂,站在那里便像是一個無底黑洞,吞噬著天地間的一切造化,不由得心中駭然:“這虞七好高深的修為!只怕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師叔里面請”虞七將大慈道人請入大殿,大慈道人看著大殿上空氣數海洋中孕育的混沌色花朵,以及在花朵中成長的洞天,眼睛里露出一抹駭然,道心都在不斷震動:“十二品?”
“嗯!”虞七應了聲,似乎沒有什么好驚訝的。
大慈道人不淡定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胚胎,過了一會才道:“我終于知道,為何師侄寧愿得罪天下八百諸侯,也要匯聚天下流民了。這十二品蓮花前所未有,就算我道門祖庭,也不過是九品蓮花罷了。想要孕育出十二品蓮花,不知要消耗多少香火。”
大慈道人心中念頭轉變,來之前的諸般想法盡數化作了虛無,所有的一切皆被推翻。
“就算是億萬人口也不夠啊!你不如將那八百諸侯的土地都給禍害了?”大慈道人一雙眼睛看著虞七。
這可是十二品蓮花,天知道十二品蓮花一旦開出來,會有什么造化孕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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