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首領苦笑著搖搖頭:“天庭之事,隔著一個法界,豈是那么容易探知的。”
黃彘一路徑直來到馬車前,然后起手對著馬車一禮:“那條祖龍,不在烏柳村。”
烏柳樹下,一片沉默,就連空氣在此時都似乎凝重了很多。
“三位供奉何以教我?”周府小姐低聲道。
“回去吧,密切關注烏柳村的動靜,撤銷所有封鎖,派遣鐵騎繼續尋找!真龍的氣機在最近已經逐漸隱沒,龍潛于野可化作萬物,或許是山間的一條野狗、鳥雀,或者是河水中的一條泥鰍!翼洲地界何其廣大,想要找到可不容易!”朱供奉搖了搖頭:“既然已經錯失良機,便不可繼續強求。”
“老朱說的不錯,動靜鬧得太大,還要注意朝歌方面的影響!”王供奉道。
馬車內一片沉寂,大小姐手指敲擊著案幾,過了一會才道:“傳甲!”
“屬下在!”那騎士首領躬身道。
“將這數萬鐵騎調回去,留下三百鐵騎,隨我在酈水河畔散散心。縱使朝歌方面有所參奏,也找不出理由!”大小姐的聲音透過馬車傳來。
大小姐雖然年幼,但卻自幼聰慧,地位在侯府中無可動搖。
“是!”
傳甲一聲令下,數萬鐵騎遠去,留下三百鐵騎護送著馬車,向酈水而去。
三大供奉等侯府內謀士,眾人站在烏柳樹下面面相覷,然后卻也不敢多言,而是俱都紛紛跟了上去。
“烏柳樹下的鐵騎走了!”柴房外,響起了了李老伯的話語,聲音里滿是道不盡的舒暢。
柴房內 虞七“嗯”了一聲,然后便再無動靜。
三日過后,才見虞七收功,慢慢的走出柴房,向著麗水河畔而去。
酈水依舊,若非兩岸沖毀的良田,在不斷訴說著這半個月來的不幸,只怕不會有人懷疑,曾經有人在酈水河畔大動干戈。
“侯府的人是撤走了,但我卻還需重新找個生活的地方,總不能一直麻煩李老伯。我日后若惹出什么禍端,自己尚且可以逃走,但有了李老伯作為拖累,怕只能束手就擒!”虞七眉頭皺起,來到了草廬破敗之地,緩緩伸出手去將草廬慢慢修復。
鐵鍋依舊深埋泥土,此時有人們跪倒在良田之中抱頭痛哭,訴說著自己的不幸。
本來就是災荒之年,良田如今又被沖毀,怎么活啊!
“可惜,我亦無能為力!我連自己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虞七抬起頭看向遠方浩蕩酈水,只覺得心中有一股沖動,那酈水浩蕩親切無比,恨不能立即跳入其中。
根本法內氣機流淌,龍珠不斷震動,虞七心中頗為意動。
不過,依舊是按部就班的搭建好簡易茅草爐,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愁容:“未來該怎么辦?怎么樣活下去?”
沉吟了許久,才見虞七再次縱身一躍,跳入了酈江河水中,剎那間猶若龍歸大海,心中對酈水生出一種莫名感應,亦或者說是莫名其妙的操控力。甚至于心頭一種攪弄風云,將這酈水攪得天翻地覆的難言沖動。
不過虞七終究是理智之人,強行壓抑住這股沖動,然后體內龍珠震動,散發出后一股微弱波動,下一刻酈水中暗流激蕩,十丈外一條三斤重的大魚癱軟在地,被那暗流波動卷起,落入了其手中。
“打魚倒是速度,可惜魚肉不能吃一輩子!”虞七提著兩條大魚走上岸,心中暗自警醒:“如今翼洲地界暗流波動,各路修士將會陸續進入翼洲地界,稍有不慎便會暴露了身份。”
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警惕,只見水花翻滾,虞七已經自水底來到了岸邊。
“駕!”
遠處一道聲響,馬蹄聲落在虞七耳中猶如驚雷,然后虞七瞳孔猛然一陣收縮,一量熟悉的馬車映入眼簾,兩道熟悉的人影正身披黑色籠罩,靜靜的看著酈水。
“周府!”虞七忽然心頭一動:“若能與侯府牽扯上干系,日后飛黃騰達自然不必說。況且,搭線的那根線,早就遞了過來。”
心頭一動,虞七自草廬中翻出一個熟悉的食盒,然后將兩條三斤重的大魚塞入食盒內,瞧著遠處馬車,心中略做沉思,然后快步走了過去。
周府,乃是權貴之家,真真正正翼洲的主人,九州霸主之一。若能與州府牽扯上干系,日后必然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更何況,攀搭關系的那條繩索,周小姐已經主動遞了上來。
這條線,可是那些城中權貴,想要搭都搭不上的線。
“站住,哪里來的窮小子,也敢沖撞大小姐座駕!”虞七想要接觸周府小姐,還不待其靠近,便已經被一具鐵騎攔住了去路,手中馬鞭揚起,便要狠狠的抽打而下。
“慢來!慢來!我與大小姐乃是舊相識,你豈可無禮!”虞七連忙后退一步,高聲呼喝。
“你是何人,也能與我家小姐相識?”那騎士聞言動作一頓,手中馬鞭暫緩,見虞七白白嫩嫩,肌膚細膩哞內有光,豐神如玉粉雕玉琢,絕不像是窮人家養出來的孩子。只是那一身不合體的衣衫,叫騎士心頭有些拿捏不準。
“我與你家小姐曾經一同吃過飯!”虞七晃了晃手中食盒。
那騎士瞳孔一縮,看向虞七手中食盒,那獨特的樣式,確實是周府之物,那細膩的符文,百年的黃梨木,也唯有主人家才能用。
“發生了什么事?”騎士的呼喝,已經驚動了麗水河畔的馬車,此時那名為‘傳甲’的騎士首領遙遙詢問了一聲。
“來了個小子,說是公主舊識!”騎士應了一聲。
“舊識?”周家小姐與珠兒俱都是眉毛一挑,齊齊向此地看來,虞七連忙蹦起,迎著周府小姐的目光,連忙呼喝:“三個月前,周家林地,承蒙小姐搭救,賜下食盒。在下今日取了兩尾酈水中的大魚,特來答謝小姐救命之恩。”
“是他,那個無禮的小子!”話語才落下,珠兒便忍不住開口,聲音里滿是訝然:“這小子還沒死?看樣子白白嫩嫩還活的很不錯。”
傳甲聞言心頭一動,聽珠兒話語中的意思,雙方必然是舊識無疑,然后看向面帶輕紗的周府小姐:“大小姐…。”
“叫他過來吧!姑奶奶今日非要好好出一口氣不可!想姑奶奶我活這么大,還從未見過在小姐面前敢這般囂張的人!”不待小姐開口,珠兒已經先應了一句。
傳甲聞言點點頭,對著騎士做了一個動作,然后那騎士對著虞七道:“過去吧。”
虞七嘿嘿一笑,提著食盒,快步來到麗水河畔,馬車前只有珠兒、一襲黑甲,國字臉的傳甲,還有面帶輕紗的州府小姐。
“咦~”
遙遙的看著虞七走近,周小姐與珠兒俱都是下意識齊齊一驚,這豐神如玉肌膚細膩的少年,那里與那日泛著死魚眼,骨瘦如柴的小子真的能聯系在一起?
不過細看其骨架、容貌,依稀間還能辨認的出來。
“這小子好大的變化!”珠兒詫異的道了句。
“見過小姐!見過珠兒姐姐!”虞七走步上前,躬身對著二人一禮。
“原來是你這無禮的小子,變化倒是蠻大,你居然還沒有被餓死!”珠兒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虞七嘿嘿一笑,對于珠兒的冷嘲熱諷也不惱,只是笑著道:“那日活不下去,一時間想不開,才尋了短見。多虧小姐路過,我才能得了一條小命!”
說到這里,虞七端起手中食盒:“之前在酈水,在下捕了兩條肥美的大魚,給小姐補補身子,嘗嘗鮮!”
“野小子,我家小姐怎么會吃這種普通的魚?這種魚,配不上我家小姐的身份!”珠兒淡淡的看著虞七,話語里滿是刁難。
“此魚入不得小姐法眼,但于我來說,卻已經是最為珍貴之物。俗話說得好:千里送鵝毛禮輕人意重。魚雖然輕賤,但卻是我自己在河水中親手捕撈,乃是一份心意!”虞七笑著道。
“野小子,你休想…”
“珠兒!”周府小姐此時開口,話語依舊猶若天籟,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述的軟綿、酥糯,好像將人的骨頭都給融化了: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這句倒有點意思,我還從未聽過!”周府小姐此時終于轉過身,看向了虞七,打量了一眼后才道:“變化確實是蠻大的。”
“這話你從哪里聽來?”周小姐看著虞七。
“上次似乎有人在我耳邊說過,無意間就記了下來!”虞七笑了笑。
“這一對鯉魚我收下了!”周小姐看著虞七手中的食盒:“珠兒姐姐,給他百兩銀子。”
“不過是一對尋常的魚,也值百兩銀子!”珠兒嘀咕了一聲,轉身去馬車翻找銀子。
“不必!不必!我來此只是為表達一番心意,謝過小姐那日的救命之恩,絕非為了什么銀錢!”虞七連忙將食盒放在地上,然后轉身告辭離去,向自家草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