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瓦坎達國境線之外,事先躲藏在邊疆部族營帳內的逐帥臉色突然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
逐帥在漫長的生命之旅中,結識了很多人,這里面有朋友、有敵人、有親人、有愛人,他可以讓自己的細胞完全擺脫海夫利克極限,只要想的話,理論上說,他可以永久活下去。
但他結識的那些人不行,每隔四五十年,就會有一批熟人永遠消失在他的眼前,這些記憶太多太沉重,他就把自己記憶中的人化作心靈投影,讓這些投影幫助自己穩定心靈世界。
如今朋友和敵人的心靈投影近乎全滅,體現在外界,就是他全身顫抖,大腦皮層內的細胞大量死亡,整個人一下子老了五十歲,好在這突如其來的重擊他扛住了,他重新調集自己的心靈異能,修復受損腦細胞,讓自己的容貌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
“那到底是什么人?神?難道是上帝?”
貝拉覺得逐帥是自己在家庭旅行中遇到的驚喜,逐帥的感受就是滅頂之災一般的驚駭了。
一股莫名情緒浮上心頭,回憶了很久,他才辨識出這種情緒,是恐懼,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恐懼情緒了。
深呼吸數次,他閉上雙眼,用一種奇特的冥想法讓自己鎮定下來,之后調動自己全部的心靈異能。
在一個完全由心靈構成的世界,逐帥把自己的投影置于其中,他就像是一個驍勇善戰的騎士,十字劍、長矛、弩弓、盔甲、披風、戰馬,他全副武裝,用自己的最強狀態去直面這個讓他恐懼的強敵。
敵人呢?心靈世界的他左右看看,預想中的敵人并沒有出現,但憑借著微妙的感應,他又覺得強敵就在自己身邊,對方似乎正在好奇地看著自己。
“出來!如果你是個騎士,如果你還有一點榮譽感,那就出來,和我決一死戰!如果你贏了,我就侍奉你為我的君主,如果你輸了,我就要拿走你的生命!”他高舉長劍,大聲喊道。
“哈哈哈哈——侍奉我?這個說法很有意思,里外都不吃虧,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智慧。”一個女人的笑聲在整個心靈世界回蕩。
之后笑聲一收,變得縹緲起來:“我就在這里,而你看不到我,這還不能說明差距嗎?你是歐米茄級的變種人吧?你可比查爾斯教授強多了,是個人才......我給你一個機會,我會顯化一部分特質,你來找我吧。”
逐帥騎著馬,在這片因為雙方心靈異能碰撞而形成的唯心世界里搜索敵人的蹤跡,他滿臉戒備,之前的那個女人是誰?除去身份之外,一個更大的疑問浮現出來,那是人嗎?人類竟然能夠擁有這么強大的心靈力量?
逐帥侍奉了無數君主,日常舉動看似謙卑,實際他根本沒把那些君主放在心上,一個隨手就能碾死的普通人,有什么值得他忌憚的地方嗎?
不光逐帥是這種心態,所有的心靈異能者都驕傲得不行,查爾斯教授、貝拉這樣的平時看起來很好相處,實際都傲到了骨子里,貝拉不希望娜塔莎過于深入心靈之道就是有這方面的顧慮,很多時候,心靈異能越強,性格越傲慢!
原本琴.格蕾是很溫婉的性格,和鐳射眼的關系也很好,但在學習了某人的靈能法術后,那股子傲氣自然而然的就冒了出來。
兩個驕傲的人能做情侶嗎?別人或許可以,鐳射眼接受不了。‘不知道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記好了價格。’琴的感情就是她支付的代價。
沒有非同一般的自信,心靈異能就維持不住。
逐帥也不例外,敵人越強,他越有戰而勝之的念頭。
此時他就像在物質界一樣,雙腿一磕馬腹,右手高舉長槍,強大的心靈異能像是光潮一樣,以他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快速擴散。
他的盔甲變得越來越精致,原本只具有模糊身影的戰馬變得極為凝實,戰馬感應到騎士的心意,仰頭嘶鳴。
逐帥手中的長槍變得銳利無比,槍頭纂刻著咒文,槍柄處有華麗的裝飾,此時這把槍要是拿到物質界,化虛為實后,都可以和奧丁的永恒之槍一較高低了。
他把自己的心靈異能催發到極致,就是想‘找’到之前和自己對話的女人。
心靈異能化作的光潮把心靈世界沖刷了一遍又一遍,可他依然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
“不在了?難道說逃跑了?”他覺得不可能,那么強的人物不會一聲不吭地逃跑。
貝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呵呵,在找我?不好意思,我還在。只是你和我的實力差距太大,所以你才‘看’不到我。”
“你到底是誰?!你......你難道,難道是上帝嗎?可天使們說上帝早就離開了?!”逐帥說著自己的猜測。
在漫長的生命中,他見過不止一位天使,知道不少天堂和地獄的事。
貝拉笑笑:“我不是上帝,你猜錯了。”
對方過于嚴肅,貝拉也懶得讓他繼續猜了。
“我就在你身旁,但你卻一直沒有發現我,因為......我就是宇宙,我就是這個世界!你一直在我的心靈當中啊。”
隨著她揭曉答案,逐帥眼前的世界發生了一陣難以言喻的變化,之前好像隔著一層薄紗,現在遮蔽被揭開,世界終于在他眼前逐步展現。
清澈的流水、巍峨的群山、郁郁蔥蔥的雨林、碧藍色的天空,心靈世界內的所有東西似乎都沒變,但又好像全都變了。
他座下的駿馬,手中的長矛在無聲無息間就被整個心靈世界同化,最后,就連他自己也失去了人類形體,變成了一個微小的光團,這個光團快速閃爍了將近五秒的時間,最終徹底熄滅。
逐帥的心靈之光在瀕臨崩潰的前夕,看到了一些東西,他看到了真實!一個去掉所有遮掩、所有修飾、所有物質與非物質后的真實世界。
他輕輕嘆息,太可惜了,自己終于‘看’到了這個世界,但他也快死了,他的心靈之光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慢慢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