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聆聽文虹的敘述后,樂語發現這事還真跟自己有些關系。
根據‘陰音隱’的情報,白夜的商人主動去聯絡詩家,提出以高價購買玻璃工廠,詩家自然是大喜過望,根本不理會銀血會的規章制度,直接將玻璃工廠轉讓給白夜。
然后白夜便維修工廠,招募工人,便打算以玻璃工廠作為據點,積蓄力量,發展革命群眾,高筑墻,廣積糧,時刻準備掀翻銀血會。
一切本來都很順利,但當工廠準備開工的時候,終于引來麻煩了。
其實麻煩也并不是針對白夜,而是針對整個玄燭郡的所有工廠:荊家帶頭聯合多家商會,同時降低工人工資,推出新福利制度。
所謂的福利制度,就是荊正堂在家族內宴里提出的那一套社畜等級制度,青銅白銀黃金之類的,今年你是黑鐵,明年你就是白銀,后年你就當一個高級黃金工人!
總之就是畫餅,至于你想吃到這個餅,那可先給我努力挖礦。
本來隨著天際難民的涌入,以及商品積壓賣不出貨,商會們早就打算降低工資裁員了,現在有荊家帶頭,他們自然是馬上跟進——福利制度他們打算多觀察一會,但降低工資大家都覺得是明智的選擇。
資本家聯合起來比底層群眾容易太多了,本來現在市場就不景氣,其他工廠其實也有這種心思,只是害怕彈壓不住工人所以才不敢亂動,現在銀血會給了他們一個好理由:工人兄弟們啊,不是我這個資本家黑心,是銀血會逼我的,如果我不隨大眾,銀血會就會針對我!
這真不只是理由:銀血會的本質,就是一群資本家聯合起來壟斷。
平時銀血會內部斗爭不斷,你吞并這家商會,我吞并那家工廠,勾心斗角不亦說乎,那都是階級內部斗爭。但一但遇到經濟不好的念頭,他們就會齊心協力聯合起來,將壓力轉嫁到底層!
而且銀血會針對的對象不僅僅是底層,甚至包括許多小商會。小商會如果撐不下去,就會被銀血商會伺機吞并,化為食糧!
玻璃工廠就遇到這樣的處境,本來玄燭郡玻璃制品的缺口就不是很大,現在工資下降,其余兩間玻璃工廠可以用更低廉的價格搶玻璃訂單。
其實他們不僅僅是為了搶訂單,他們甚至想逼死新的競爭對手——如果是詩家,他們或許還要顧慮幾分,但一個新入場的小商會,他們根本不需要在乎!
等白夜的玻璃工廠堅持不下去,他們就可以用便宜的價格輕松收購!
白夜要么跟進降價搶訂單,但這樣必然虧本;要么白夜也降低工人工資,至少能維持盈利平衡。
但這樣一來,白夜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都靠壓榨工人活下來,那他們跟那些割韭菜資本家有什么區別?
屁股決定腦袋,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我們覺得,這次風波的重點還是荊家,論工人數量,荊家是最多的。”文虹說道:“只要荊家堅持下來,那這次聯合下調工資就會徹底變成現實。但如果他們頂不住壓力,將吃到嘴里的肉吐出來,其他商會的工人肯定會鬧起來,下調工資這事自然不了了之。其他玻璃工廠沒法靠壓榨工人爭取更多利潤空間,自然不會跟我們打價格戰,而是想辦法裁員縮減產量,那我們的工廠至少能爭取喘息的時間。”
樂語問道:“那你們是準備罷工鬧事?”
文虹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根據我們的調查,其他工廠的工人都有很大的抵觸情緒,唯獨荊家的工人幾乎是全盤接受這次的變革。”
“為什么?”在樂語問出口之后,他忽然就意識到原因了。
而文虹的答案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制度。”
“初級工人都是青銅工人,工作年限滿800日就可以升職為白銀工人,白銀工人有更多的工資,更短的工作時間,以及各種福利,如果表現好會擔當組長職務;滿1500日升職為黃金工人,黃金工人的待遇更好,而且表現好的話甚至可以擔當主管職務——雖然工資下降了,但他們覺得自己有更多盼頭,并不想鬧事。”
這時候文虹看了一眼樂語:“有不少工人看了《青年報》的勵志故事后,覺得自己雖然做不到里面主角那樣的勤奮機智毅力,但只要在荊家努力工作,說不定也有一天能出人頭地…”
靠打工打到出人頭地!?
樂語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青年報》居然被荊家兄弟們利用了——天憐可見,他寫的那些勵志故事明明都是暗諷冷嘲。
不是寫這個工人靠自己存的5個金圓,和富婆給的995個金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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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買了店鋪致富;
就是寫那個工人依靠毅力與智慧,通過當老板舔狗,最后終于貪污一大筆錢作為第一桶金。
里里外外不都是在寫:努力打工死路一條,歪門邪道闔家富貴,革了老板的命才是現代青年的唯一出路。
他們怎么還能看出‘打工能出人頭地’的?
是小編們寫得太隱晦了,味道不夠濃?
還是他們只看見自己想看的?
但樂語也不得不承認,那套等級制度的確有很強的迷惑性,
感覺第三期《青年報》得將《陳涉世家》放進去了,重病得下猛藥啊!
“…那白夜希望我做什么?”
文虹看了看樂語,說道:“根據我們的情報,現在荊家四子在進行家主爭奪,而這次降薪是荊正武、荊正堂、荊正風三人聯合主導,唯一一個沒有下場的,就是正在操辦報社的荊正威…”
“如果三兄弟真的成功了,那勝利的天平就會向他們傾斜。如果我們沒猜錯,荊正威肯定因為這個消息焦頭爛額。”
樂語:不,我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寫很累的好嘛,哪有時間打牌啊聽八卦啊,都是全天趴在桌子前面碼字,一刻都沒時間放松啊。
“我們打算派人去給三兄弟的工廠店鋪搗亂放火銷毀貨物。”文虹坦然道:“我們希望你…‘陰音隱’,你有沒有辦法影響荊正威,讓荊正威在荊家家主面前指責其他兄弟的失敗行徑,從而令三兄弟投鼠忌器收手?”
說完,文虹也覺得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靜靜閉上了嘴,等待‘陰音隱’的回應。
‘陰音隱’陷入了沉默,文虹趁這段時間,大大方方地端詳她的各處身體細節:桃花眼,瘦長的雙腿,雙臂宛如潑出來的牛奶,身上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氣味,屁股微翹,胸似乎很平坦,看得文虹很羨慕。
文虹現在已經完全確信,‘陰音隱’就是荊正威現在的女伴——青嵐!
你看看這身段,這皮膚,這眉眼,你說這是男人,誰信啊!
雖然她的男聲聽起來很自然,但那顯然是用來騙人的,那脆亮清澈的女音,才是她的本音!
忽然,文虹看見‘陰音隱’的手肘有一道特別白皙的皮膚。
那是受傷愈合后的新皮膚。
發現一道后,文虹很快在其他地方發現了更多道類似的痕跡:鎖骨、脖子、手指…僅僅是‘陰音隱’露出來的皮膚,居然就有三四道傷口愈合的痕跡!
在她衣物下面,究竟還有多少道被虐待傷害的痕跡?
有這么一瞬間,文虹想拉住她的手,帶她回去自己家,不讓她回去——她到底是經歷過荊正威怎樣的虐待,才會落得這種宛如血戰的傷勢?
她不應該忍受這樣的痛苦,她只是一個跟我年紀相仿的漂亮女孩…
但很快,文虹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按下自己的同情心。
她無資格評判其他人的生活方式,更沒資格自顧自地拯救他人。
白夜不會通過犧牲成員來顧全大局。
所以,白夜行者要主動自愿地犧牲,這是白夜的常識。
她不僅不能同情,甚至還要尊重‘陰音隱’的選擇。不然,她既踐踏了對方的尊嚴,還踐踏了白夜的理念。
等了約莫數分鐘,她終于等來了回應:“我覺得…不行。”
“我明白了。”文虹馬上說道:“是我們冒昧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們只是放火燒毀貨物,不行。”樂語眼睛冒出亮光:“貨物沒了,只要有材料有工人,工廠很快就能生產一批。”
“你們得沖進工廠,搗毀生產資料!也就是破壞荊家工廠里的機器!只有這樣嚴重的損失,才能確切地威脅到資本家!”
文虹一愣,點點頭:“好的,我回去會跟分部討論…”
“還有,你們不能只針對荊正武、荊正堂、荊正風,”樂語說道:“荊正威的工廠,你們也要一并下手!”
文虹說道:“但荊正威這次并沒有下場加入降薪,我們連他一起打的話,好像…”
樂語斬釘截鐵地說道:“對付這種資本家,不用講什么江湖道義,必要時就要重拳出擊,一個不留!”
文虹眨眨眼睛,忽然內心一陣觸動,忍不住牽住樂語的手,重重點頭:“好,沒問題!我向你保證,白夜一定會派人搗毀荊正威的工廠!”
姐妹,我只能幫到你這了。
我能理解你對荊正威的痛恨。
白夜行者,一定會為你出一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