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神槍!
在樂語和牧晴眉遠程輸出的時候,其他侍衛軍士也沒有看戲,而是在迅速補充子彈,準備將這個膽敢孤身闖進隊伍的劍客射成馬蜂窩!
只要是人,被殺就會死!
不要害怕,他只有一個人!
然而突襲受阻的鐵先生,臉上非但沒有憂懼顧慮之情,反而雙眼發亮直勾勾地看著樂語,須發皆張,身上光影掠動!
只見他手腕一轉挽出一個劍花,劃出一道如夢似幻的微光幕布,直接將兩道神槍霞光抵消于劍鋒之外!
執劍戰法·劍光幕簾!
砰!砰!砰!
銃聲如雷霆暴動,擋在鐵先生身前的尸體很快就被打出數個血洞,甚至穿過尸體,直接擦傷鐵先生的身體。哪怕是‘登峰造極境’的武者,面對子彈也跟凡人無異——光輝能增強武者的殺傷,也能賦予武者抵御其他光輝(魔法傷害)的能力,但卻是一點一滴都不會加強武者的物理防御。
絕大多數情況下,面對部隊的集體射擊,武者們除了避其鋒芒也別無他法,畢竟肉體是不能跟子彈硬碰硬的。
而且這附近都是街道房屋,對武者而言這是絕佳不過的巷戰場景,稍微退讓一波,不僅能修正片刻,而且尚未出鞘的利劍更能令敵人恐懼!
然而鐵先生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料之不及的選擇!
他將草繩鐵劍迅速劃動,剎那間將面前以及身后的數具尸體撕成了碎片!
這,這就是殺人必補動,補刀必鞭尸的謹慎流強者嗎?
就在樂語以為鐵先生是想通過干脆利落的鞭尸手法來表明自己的專業素養時,卻看見鐵先生長劍一劃無數血雨如花綻放!
每一滴血里,都蘊含著大量光輝,它們極其密集地高速閃爍,就像電視屏幕的雪花一樣混沌,瞬間讓所有觀察鐵先生的人都感到一陣暈眩!
這不是執劍戰法!
這是鐵先生的戰法!
每一位登峰造極境的武者,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縱橫戰場,長年累月的戰斗經驗以及卓越的天賦、對戰法的獨特理解,都會讓他們摸索出一套完全適合自己的戰斗體系。
并且他們多半會有幾招個人專屬的技巧,這些技巧未必實用,也不適合傳承,但卻是他們這幾十年戰斗生涯心得體悟的結晶。
當他們找到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戰斗,用出他們壓箱底的秘藏絕技時,足以改變一場戰斗的天平。
當年鐵先生混跡于幽云區踏白軍,因為口臭而被上司派去當炮灰,卻因為卓越天賦,哪怕闖入敵方戰陣也能殺敵無數,后來踏入登峰造極境后,便殺了那個上司逃到和陽軍養老。
但他骨子里還是那個踏風而行,向死而生的武者!
他自從學會打架,就從未有逃跑的念頭。
如果對方人多就要跑,那我練個屁劍啊!
這閃光血雨,便是鐵先生縱橫戰場的絕藝。
通過將光輝大量注入尸體血液中,令血液暫時變成一顆顆小閃光彈,雖然并不刺眼,但只要數量夠多并且集中出現在人的視野里,一樣能令人眩暈反胃難受!
這功夫對修習者的精神力要求極高,而且還需要極其精準的精神引導能力,除了創造這一招的鐵先生之外,普天之下幾乎沒人可以學會,放在炎京皇家學院,這一招也頂多只能作為公眾章節讓學生們看一樂,連上架收費都做不到。
然而當鐵先生用出這一招,這片閃光血雨所造成的威力卻是堪稱恐怖。
剎那間樂語周圍十幾人瞬間陷入暈眩,距離稍微遠一點的人也難受得很,在他們眼中整個世界都仿佛打了濾鏡一樣模糊不清,根本無法攻擊!
這一劍,是鐵先生三十年的功夫。
其名為。
繁花血景!
“荊正威…”
鐵先生用上了合氣戰法的技巧,聲音仿佛從四面八方響起,令人抓不準他的真實方向,只知道他的聲音越來越近!
“納命來!”
糟了!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一股無力之感——他們都知道鐵先生趁機靠近刺殺樂語,但他們卻因為陷入暈眩之中無能為力,就算青嵐、牧晴眉、尹冥鴻等人下意識想沖過去擋刀,但腦海里天旋地轉,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說,群體控制在打團時真的非常實用。
但也并非萬能。
鐺!——
又是一聲沉悶悠遠的交戈之音,令眾人氣血沸騰的同時,也讓他們從暈眩中迅速清醒過來!
他們定睛一看,便看見極其荒誕的一幕——
鐵先生的劍,斷了。
雖然那柄劍別著草繩,劍身黯淡,但沒有人認為這是一柄劣劍。能讓鐵先生放在身邊這么多年,至少也是精鋼級別的好劍。
然而它斷了,斷的很整齊,截面很平整,去世得很安詳。
只見鐵先生做出揮劍的姿勢,手上還拿著另外半截短劍,站在樂語身前,而樂語則是將他那把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來,造型風騷一看就不實用的長劍橫在面前。
與此同時,正在后方遠遠射擊摸魚,目睹整個事發過程的商會供奉,幾乎難以自制地大聲說道——
“荊正威斬斷了鐵先生的劍!”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荊家侍衛和臨海軍多了士氣上升的增益效果,而在后方追擊的商會供奉們則是士氣下降,追擊意圖大幅降低,甚至有些驚懼!
能斬斷鐵先生的劍,這是什么概念?
一句不在鐵先生之下,不過分吧?
這荊正威年紀輕輕,怎么可能就有這等修為?
他含著金鑰匙出生,弱冠之年享盡人生繁華,又遇上升官發財死老爹這種好事,最后還借著向藍炎賣屁股獲得銀血會會長的位置。
放眼整個輝耀,能穩穩壓過荊正威一頭的,恐怕也就只有輝耀皇室那些金色傳說級別的后浪了吧?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有如此妖孽的武學天賦?
你怎么不讓他直接當皇帝呢?
老天爺你這不是沒眼,簡直就是沒吧!
但吃檸檬歸吃檸檬,理性還是占據商會供奉們的頭腦上方。
現在連鐵先生都搞不定荊正威,他們又何苦繼續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其實若不是鐵先生重拳出擊,他們根本不會追殺荊正威,頂多就回去唯唯諾諾跟金主報告一聲。
大家都是出來恰飯的,何苦這么賣命?
至于荊家勢力的人的想法就很簡單了——原來家主這么犀利的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嗎?
然而大家想象的不一樣,樂語現在都快變成豬了。
剛才他憑借冰血體質,幾乎完全免疫了鐵先生的繁花血景閃光彈,又舉起圣者遺物擋住鐵先生的斬擊,但代價卻是他握劍的雙手徹底震麻了。
哪怕他有神兵加持,但動能可不會憑空消失。鐵先生連劍都斬崩了,可想而知樂語的雙手承受了它們這個年紀無法承受的重量。
不過樂語臉上依舊平靜,只是腳步輕快地迅速遠離鐵先生:“快射殺他!”
根本不用他說,其他人早就圍毆過去。米蝶拿出藏在袖子里的三節棍組成一根長棍,利桑舞起拳頭,牧晴眉更是更是氣勢如虹地奔襲過去!
與此同時,還有十幾桿強銃向鐵先生射擊!
然而鐵先生依然毫無懼色,突然雙腿原地一字馬,身形迅速下降避開了所有射擊。面對三名武者的近身突襲,他直接劃出劍光幕簾抵抗光爆,然后直接懶驢打滾從地上撞過去!
“休想…逃!”
牧晴眉就在鐵先生突圍的方向,正當她戰意激昂想跟這位登峰造極境武者大戰一場,卻忽然感覺脖子一涼,下意識后仰倒身!
當她看見一抹劍光掠過自己眼前,同時也感覺到腹部遭到重拳出擊,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
“直覺還行。”
鐵先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赫然是要跟著她一起撞入人群之中!
看見他沖過來,一個正在上膛的臨海軍大聲說道:“他的劍斷了,大家上啊——”
“劍斷了就不能用了嗎?”
“劍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鐵先生揮舞斷劍,眨眼間斬出數道劍光,將他們斬成幾截還能哀嚎一段時間的尸體!
砰!砰!
當鐵先生攻擊后方部隊,樂語他們所在的前軍自然沒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竭盡全力往鐵先生傾瀉彈幕,哪怕鐵先生有意識躲避,也依然是被命中多處要害!
“給我攔住后軍!如果我殺不掉荊正威,回來就殺掉你們!”
將尸體踢過去攔住后方部隊的鐵先生發出一聲響徹夜空的咆哮,哪怕沒有指名道姓,但后面所有商會供奉都知道他在命令自己。
雖然聽鐵先生的命令好像很慫,但他們很快就撫平自己心中的不爽——畢竟比起鐵先生誓殺荊正威這件事而言,他們這點不爽不值一提。
于是商會供奉們不再猶豫,渾身解數拖慢后軍的節奏。雖然不敢直接闖進去大殺特殺,但是在外面砸墻扔石頭封路還是沒問題的。
而鐵先生躲避了幾下后軍的射擊后,便馬不停蹄追趕前方的荊正威!
前面的樂語自然也聽到鐵先生的怒吼,忍不住吐槽道:“他跟荊家有仇嗎?至于這樣追殺我到天涯海角嗎?”
牧晴眉忽然興奮說道:“就快到海角門了!”
樂語抬頭一看,便看見已經變成斷壁殘垣但仍在燃燒的海角門就在盡頭,有許多人舉著火把從缺口跑進內城,也有許多人哭喊著跑出內城。
正因為白夜控制不住這次暴動,所以樂語他們的逃亡其實并不難——出入口根本就沒有阻擋,而且內城里也有許多仆人伙計,民眾們就算再憤怒,也不可能連這些可憐人都想燒死在內城里,因此當仆人伙計想要逃出去,他們也只能讓出一條路。
“荊正威,今日,你必死!”
哪怕身上多處中彈,但鐵先生依然健步如飛,宛若飛龍般奔襲而來,迅速靠近樂語所在的前軍!
鐵先生必然是修習了凌虛戰法的步伐,而樂語等人的速度取決于臨海軍和荊家侍衛的平均速度,但他們又是拿著銃械,又沒修習凌虛戰法,頂多就是身體素質好一點,怎么可能跑得過鐵先生。
雖然有軍士向鐵先生射擊,但雙方尚有十米距離,鐵先生有足夠的回避余地,面對槍林彈雨依舊是不慌不忙。
“麻煩了。”尹冥鴻咬牙道:“他這是想等我們過海角門的時候才殺過來!那里有太多平民,就算我們敢肆無忌憚開銃,他也有足夠的肉盾遮擋!說不定我們還會堵在那里,直接被他屠殺殆盡!”
樂語也發現了,鐵先生趕上他們之后就沒急著殺過來,反而是保持著這個安全距離。
從剛才鐵先生會一字馬避子彈、懶驢打滾突圍就知道,他絕對是一個為求勝利不擇手段的劍客,絲毫不講什么武德,能利用地形環境就肯定會利用。
海角門現在人來人往甚至還在燃燒,簡直是一副絕好的棺材,他就等著樂語鉆進去,然后再大殺特殺,直接將樂語封棺抬走!
此時樂語也感覺自己快被鐵先生趕到絕路了,他倒沒生氣,只是覺得好笑:“你至于這樣嗎?望海公是你爹?你至于這樣賣命?”
然而鐵先生的回復依然是那一句:“荊正威,你該死!”
樂語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上了鐵先生。
但其實在樂語拿出那柄劍的時候,鐵先生心里就已經將樂語宣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