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冷血體質’就能無視痛苦,不受任何精神腐蝕嗎?”
灰袍人震驚道:“他可是冷血之上的‘殘血體質’,放在千年前,他可是能成為撼地之王或者先知的天命候選,怎么可能——”
“昔日的百族里,除了海娜迦因為地理優勢長存至今,其他都已經凋零瀕滅了,更別提與人結合流傳的血裔。五大血裔里,除了陳風暴那個龍血裔,就沒聽說過其他有名氣的血裔。過去的榮光,一文不值。“
微笑:“而且你別忘了,他所面對的,可是屠殺了無數王的究極秘器,圣劍輝耀。”
“但圣劍輝耀根本沒有洗腦催眠的效果,這完全是執劍人假借圣劍輝耀的權能——”
“哪怕是圣劍輝耀的一絲權能,都足以破除我們血脈里的傳承。”微笑道:“而且你也別忘了,仙血、海浪散、凝靈丹,也不過是我們利用血精石的權能制造,但它們的效果可是更勝血精石本身。”
“今必勝古,古不如今,古代的圣劍輝耀有多強,現代的圣劍輝耀只會更強,更全能。”
“因為真正強大的,并不是圣劍輝耀,而是握著圣劍輝耀,背靠兩千年人類傳承的持劍者。”
“就連我們都能用血精石發明這么多門道,更休提擁有圣劍輝耀兩千年的輝耀人。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們一直在故步自封,那你還不如幻想得更徹底一點,譬如現代的輝耀人因為吃飽睡暖所以都變成了廢物。”
微笑冷嘲熱諷完,轉過頭對風呂說:“風呂,我們的計劃沒有變,自始至終都是要扶持你的劍主登基上位,到時候你和我們里應外合,共同創造一個能讓大家幸福的世界。剛才巫支祁只是興奮過頭,放心吧,他如果敢亂來,我就打斷他的手腳。”
“你的劍主不會有事,輝耀也不會有事,你們會有光明的未來。”
[第八區]“咳咳,咳咳!”
聽到微笑的保證,風呂咳出兩口濁血,呼吸慢慢平緩下來。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站起來,聲音有些虛弱:“放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微笑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對不起,是我決策失誤了。雖然我已經預料到皇室肯定會給你套上項圈,但沒想到執劍人居然直接用圣劍輝耀來給你們烙印,更沒想到殘血體質都無法抗衡圣劍印記的洗腦…或許只有傳說中的冰血體質,才有可能…”
“不可能。”風呂搖搖頭:“我能感覺到,我體內的殘血卻是能幫我抑制精神上的腐蝕,但也僅此而已。冰血或許效果更好,但不可能完全免疫。”
“在我們接受印記,許下誓言的那一晚,圣劍輝耀的能量就已經植入到我們的精神深處。無論是冷血、殘血還是冰血,都只能減緩,不可能根絕——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徹底湮滅精神。”
微笑道:“早知如此,我就隨便派一個棄卒。若是你沒參加尋劍爭位,以后肯定能有更大作為,說不定能成為當世先知,而不是成為女人的守護者…”
“沒關系,為了部落的復興,我甘愿犧牲。”風呂搖頭:“這是我唯一的心愿,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微笑跟他對視良久,緩緩點頭:“那就好。”
“如果有事要吩咐我,直接給我下命令就好,我以后會減少參加討論的次數。”
“嗯,你先離開吧,有事我會找你。”
看著風呂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通道的黑暗里,過了足足十幾分鐘,灰袍人才忽然問道:“你懷疑他?”
“我只是相信圣劍輝耀的威能。”
“那…”
“不用。”微笑說道:“這計劃的漏洞已經夠多了,不欠再多一個。”
“你不看好這個計劃?”
“或者說,這個計劃居然能進行這一步,我都覺得是老天爺在對付輝耀了。”微笑平靜說道:“最有效的計謀永遠是最簡單直接的,像這種環環相扣,跨度十幾年,牽涉到無數人的計劃,簡直就是用沙子建造的堡壘。稍微出一點差錯,就會盡數崩塌,無可挽回…”
“但是沒關系,就算最后真的陰謀敗露,那我們就來硬的。”
“救國紓難會以為能將我們當成棋子,殊不知我們隨時都能掀翻這個棋盤。”微笑說道:“他們只是準備了十幾年,但我們…可是準備了上千年啊!”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一天了。”巫支祁獰笑道:“你其實也在期待吧?期待陰謀敗露,期待對陣輝耀,期待用爪子撕碎一切,好讓世人重新回憶起對你們一族的恐懼——”
“我說的沒錯吧,比蒙師者!”
在血精石的照耀下,微笑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落到墻壁上如同一頭遠古巨獸。他沉默片刻,說道:
“還是叫我微笑吧。”
風呂回到自己的藏身處,一堆奇珍異獸就迎上來撒嬌。等喂飽摸舒服它們,風呂就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喵。”
一頭豹貓來到他腳邊,輕聲呼喚他。風呂低頭看著它,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藪你是在關心我嗎?”
藪點點頭,心想這頭傻逼直立猿肯定是吃太飽了。
“有時候,我覺得我跟你們其實也沒什么區別。”風呂低聲道:“你們得依賴我活著,我又何嘗不是得依賴其他事物活著。”
“以前,我依賴的是‘復興部落’。雖然我對那個地方沒什么感情,但這是唯一能讓我感到有些挑戰有些興趣的事了,而且大家都叫我這么做,我也就這么做了…”
“現在,我依賴的是…”
風呂忽然沉默下來,隨手拿出一根肉腸喂藪。藪一口一口吃得很開心,風呂看著它,露出微笑:“如果我是野獸就好了,只需要吃肉睡覺,然后等著聽命令就行了,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
放屁,我們除了吃肉睡覺,還得舔毛,還得撒嬌,還得照顧你這頭不會舔毛的直立猿,若不是偶爾有肉腸吃,誰堅持的下去啊,藪心想。
“可惜…”風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右手背上的印記。
“我已經不是野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