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投石入井
這個早上就在對鯰魚的討論中安然度過。
和馬吃好了飯，開上自己的可麗餅車去上班去了。
然后他理所當然的遲到了。
東京的交通這個時間點日常堵車，如果不是東京本身軌道交通發達，大部分上班族每天早上都得遲到。
東京的軌道交通是明治維新時代開始建設，當時沒有鐵路和船運的情況下就只能用牛車來運沉重的貨物。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從四菱重工的飛機工廠到試飛的機場這段路，要用牛車拉著拆掉翅膀的飛機走兩天，到機場再裝上翅膀。
據說四菱重工曾經計劃建一條鐵路專門運飛機，但是那個時候日本正忙于擴軍備戰，沒有閑錢了，所以只能繼續用牛車。
就連大名鼎鼎的零戰，都是牛車拉到試飛廠的。
和馬上輩子是軍迷，當時軍迷們在了解了這些歷史之后，把日本稱為窮逼帝國主義。
正因為當年有這個特性，所以一些相距很近的地方也用鐵路來連通，尤其是兩個工業市鎮之間都有鐵路。
戰后汽車性能大幅度提升，很多東西能用公路運輸了，這些本來貨運的鐵路線就被改成客運。
東京有非常發達的軌道交通，這個城市都市圈有三千多萬人，軌道交通現在有兩千公里，如果把東京周邊鐮倉等地也算進東京圈，長度會增加到三千公里。
但是和馬上班的地方，因為是填海新造的地，軌道交通還在建。
所以堵個車上班遲一點很正常。
和馬下了車，看見管訓練場的岸本也遲到了，他笑著調侃道：“從東京市區去鐮倉都比來我們這邊快，我算是看出來了，沒有軌道交通連上的地方，就是鄉下。”
和馬聳了肩。
然后他遠遠的看見榊清太郎提著個桶往海邊走，便指著問岸本：“榊先生干嘛去？”
“釣魚啊。平時日常工作沒他什么事，所以他主要就是釣魚，偶爾過來巡視一下訓練場。”
和馬：“主官帶頭摸魚？”
“畢竟我們平時很閑啊，幾年不出動一次。”
和馬“哦”了一聲，然后試探性的問：“既然這么閑，我如果沒有來上班…”
“你得出現在這個地方，然后干什么隨便，一起來當薪水小偷吧！”
和馬咋舌。
他可不想當薪水小偷，他要找機會查福祉科技。
岸本盯著和馬看了幾秒，又說：“當然你混熟了之后，上班過程中突然消失也沒有人會說你什么。我們都這么干的。”
和馬：“這么軍紀渙散沒問題嗎？”
“我們是官員，和下面的大頭兵是不一樣的。機動隊的隊員還要參加輪值值班呢，我們并不需要。”
和馬：“輪值值班？”
“對啊，防備有任何突發事件，一般每個小隊值一周，值班的人要住進那邊那棟樓。”
和馬順著岸本的目光看去，看到一棟兩層的小樓，看起來像極了東京市內隨處可見的那種廉租公寓。
“那里面有基本生活設施。雖然不能回家，但是相應的也不用參加日常訓練，只有昨天你和常野對練那種事件會把他們拉過來一起看熱鬧。”
和馬：“我們不用參加這個值班嗎？那遇到事情機動隊誰指揮呢？”
“當然是由帶隊值班的隊長負責指揮，放心，真要出動肯定要接受現場的刑警實際指揮，不會讓我們自己決定該干嘛的。”
和馬：“這樣啊。說實話有點意外啊，一想到保衛東京安寧的是我們這樣的薪水小偷，立刻就不安起來。”
“嗨呀這也沒辦法啦，你想啊，其他國家的國民警衛隊之類的組織，有哪個是像我們一樣每天上班的嗎？沒有呀，人家是真的準軍事化組織，要住在營房里的。
“你想想蘇聯的內衛部隊，格魯烏什么的，有我們這樣每天被堵在上班路上的嗎？”
和馬搖頭：“沒有吧。”
“現在我們內部有些人不想我們特戰隊話，就是不想從朝九晚五的上班人，變成每天只能住在營區里的軍人。”
和馬皺眉：“還有這種事？我以為至少在機動隊內部，大家都支持改組呢。”
“怎么可能！實際上支持裁撤機動隊的不少呢，比如常野。畢竟裁撤之后不可能把機動隊那么多人都開除掉。連企業都終身雇傭的現在，國家機關開除人會被抨擊的。”
和馬啞然失笑。
岸本繼續說：“企業還有可能倒閉，就算終身雇傭，企業倒閉了那就沒辦法了，雇員只能失業。警視廳可不會倒閉。所以機動隊裁撤了我們這些人肯定要在警視廳的其他單位再就業。”
和馬順著岸本的話說：“所以就有人期望機動隊裁撤。”
“對呀，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想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終老。當然也有人希望靠機動隊改編成特戰隊上位。”
和馬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候他聽見小電驢的引擎聲，遍好奇的扭頭看去。
結果他看見麻野騎著小電驢出現了。
和馬：“麻野，你這電驢續航這么強嗎？”
“我加了個電瓶。”麻野在和馬面前停下，然后拍了拍放在原本后座上的添加配件。
和馬：“這算違法改裝了吧？”
麻野對和馬比了個V字：“不算，因為電驢不算機動車，而屬于助動力單車，帶人是違法的，但是這樣改裝不違法。”
和馬：“你這個回答，讓我一瞬間以為你是我的校友。”
“沒有啦，比起你們東大出產的法律豺狼，我還差遠了。”麻野笑道，“我接到調令之后立刻就改裝了這樣一輛。小電驢不怕堵車，用來到這個地方上班正好。”
和馬：“你腦子到是很靈光嘛。”
“今天我們做什么？”麻野問，“再打一遍常野雄二嗎？”
“不，應該不用。”和馬歪了歪頭，“說起來我這個職位平時的工作該干嘛？”
岸本回答：“平時有劍道課的時候給他們上上課，再就是監督他們演練戰術，大概就是這樣。”
和馬：“那什么時候要上劍道課？”
“你沒看課表嗎？每周一共兩節，周一周五。”
“每周才兩節嗎？那我不是很閑？”
岸本拍了拍和馬的肩膀：“你可以學榊先生去釣魚。”
和馬摸著頭：“這也太閑了吧！昨天你們煞有介事的討論在機動隊經營自己的勢力，我還滿心以為要大干一場呢。”
“你現在多和我們喝酒混熟了，然后等機動隊裁撤了我們就都是你的勢力呀。”岸本調侃道。
和馬咋舌。
這時候麻野放好了車，跑到兩人身邊：“在聊什么？”
“一些日常事務。”
和馬看著麻野：“我是來這里的教官，你被塞了個什么職位？”
“教官助理。”麻野聳肩，“大概就是給你端茶遞水？”
“警視廳的資金已經充裕到可以專門養一個巡查來端茶遞水嗎？”和馬吐槽道。
“我哪兒知道，但是你看警視廳那么多吃白飯的刑警，他們不也照樣養了。”麻野回應。
岸本豎起大拇指：“犀利啊，麻野巡查，你也許應該去當個調查記者。不聊了，今天上午應該有室內訓練課，我得去場館了。”
和馬揮揮手：“回頭見。”
岸本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向訓練館走去。
和馬跟麻野對視一眼，說：“到了機動隊，才知道稅金是怎么被浪費掉的。”
“比自衛隊好啦，你看自衛隊弄的那些已經落后時代的坦克。”
和馬：“74式還好吧，不算太落后，畢竟連德國的豹1也是裸奔裝甲。真正的問題是74式是為身高一米六的人設計的，我這種就鉆不進去。”
其實有問題的不光是74式坦克，日本人用的裝甲輸送車也有相同的問題，那就是設計的時候認為日本的士兵永遠都只有一米六的身高。
畢竟這些東西立項的時候是60年代，那時候日本政府的蛋奶供應計劃還沒有出成果。
麻野看了眼和馬，嘆氣道：“你這個身高只能算特例啦。”
“不不，你錯了，你這個身高才是特例啊。現在日本高中生的平均身高已經和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了。”
麻野發出不滿的聲音，但是沒有能反駁。
和馬就這樣一邊和麻野閑聊，一邊進辦公樓。
在辦公樓的走廊上他碰到主計科的橋本，打完招呼后，橋本壓低聲音對和馬說：“現在劍道訓練館應該是空著。”
和馬：“沒有柔道課和搏擊課嗎？”
“暫時沒有。實際上就算有這些課，你也可以用那里訓練，如果你取得日本選手權大會優勝，警視廳也不能再繼續坐視不理吧，多少會有點表示。”
和馬：“你是說，我可以憑借取得選手權大會優勝，來重返警視廳？”
“至少積累一些資本。”橋本說。
和馬咋舌。
選手權大會上可以遇到很多強大的劍客，對打應該能提高不少劍道等級。
不知道什么時候上杉宗一郎會爬起來，到時候就不能指望用雷切偷襲解決了。
提升劍道等級肯定沒錯。
和馬正盤算這事情的當兒，警報突然響了起來。
和馬神情緊張的抬起頭，橋本卻一臉無所謂：“肯定是演習。因為主計科沒有接到通知，估計是在釣魚的榊先生突發奇想搞的吧。”
“以前有這樣的先例？”和馬問。
“有的，榊先生之前因為釣的魚跑了氣不過，就下令緊急集合。他隨身會帶一個對講機，隨時可以呼叫機動隊的指揮中心。”
和馬：“這樣啊。”
這時候警報聲降低了幾度，然后有認生通過廣播喇叭傳出來：“東京三井銀行霞關營業廳發生了銀行劫案，警視廳指揮中心要求我們緊急出動。”
和馬看著橋本：“榊先生的演習還帶預設劇情的？”
橋本：“從來沒帶過。”
廣播里那人大聲說：“這不是演習，重復，這不是演習！來活了小的們！”
和馬轉身就跑。
橋本大喊：“喂！你去哪里？作為機動隊的一員，你要搭我們的沖鋒車前往現場！”
和馬：“沖鋒車有我的位置嗎？我該搭幾號車？”
橋本撇了撇嘴：“還沒安排，畢竟沒有人會覺得我們有出動的機會。”
和馬對麻野一揮手：“我們走，搭檔。”
“哦！”麻野精神抖擻的回答。
和馬一馬當先跑出去，利用自己的跑酷天賦連過幾個障礙。
麻野驚得合不攏嘴：“太厲害了，你果然是忍術免許皆傳！”
和馬也懶得糾正他。
狂奔到停車場的時候，看停車場的巡查大喊：“警部補，你去集合啊！”
“這種時候應該第一時間出動。”和馬一邊回應，一邊翻過停車場的鐵門。
麻野比和馬慢了好幾步趕到，笨手笨腳的開始爬鐵門。
看門的巡查默默的打開鐵門上的小門，用看傻瓜的表情看著麻野。
麻野尷尬的跳下地，點頭說了聲“謝啦”，穿過小門沖向和馬的車子。
和馬這邊已經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就要開走，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伸頭對正跑過來的麻野喊：“喂！把你的小電驢搬上車來！”
“啊？”麻野一臉錯愕，“為什么啊？”
“以防萬一！”
麻野轉身跑到自己的電驢旁邊，打開鎖騎上去，一路向和馬的可麗餅車奔來。
和馬打開車子的后門。
麻野直接抬起電驢的前輪，就這么開了上來。
和馬拍下關門的按鈕，一腳油門。
麻野沖到副駕駛位置上，大聲提醒：“警部補，你的安全帶！”
和馬單手抓方向盤，另一只手系上安全帶，同時吩咐麻野：“拿地圖，我不知道三井銀行霞關營業廳在哪兒。”
麻野一臉意外的看了眼和馬：“櫻田門就在霞關，還有總理府什么的，理論上都在霞關的范圍內。為什么劫匪會搶劫這里的銀行啊，嫌命長嗎？”
和馬咋舌：“不知道。”
這時候警用無線電中傳來呼叫：“機動隊指揮中心呼叫機動隊全體。”
聽起來是榊清太郎的聲音。
“恭喜你們趕上了機動隊久違的正式出動，上次出動還是我們的桐生和馬教官大鬧白峰會的時候呢。”
和馬嘟囔：“為什么要帶上我啊。”
榊先生繼續說：“雖然我估計很可能最后不用我們，而是通過和劫匪談判解決，但是我們作為公務員要對得起我們的工資。”
麻野：“這種時候講這種話，不會導致士氣低落嗎？”
“總而言之，大家珍惜這次難得的出動機會，好好表現吧。”榊先生以非常令人泄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動員演講。
和馬一臉難以釋懷的表情：“我服了，這種時候不應該說一點熱血沸騰的話嗎？”
“是啊，還提到了我們的工資，這下根本沒有人會為了制服劫匪豁出性命去了…不對，警部補你年薪八百萬，還是得豁出性命的。”
和馬：“我的生命就值八百萬？還是日元？美元我考慮下。”
麻野正要回答，無線電里傳來機動隊指揮中心的聲音：“最新消息，劫匪和包圍銀行的警方發生了槍戰，并且突破了警方的包圍搭乘兩輛小轎車逃竄中。他們可能裝備了M16等自動火器，并且接受過射擊訓練。
“所有沖鋒車返回基地，換裝B類裝備！”
麻野看了眼和馬：“我們返回嗎？”
“別傻了，當然不了。”
和馬說著拍了拍自己的槍套：“我這又不是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