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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趟渾水的警部補

  和馬拿到了地址,上了車。

  就在這個瞬間,他忽然一個機靈,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對這個案子放不下了。

  上輩子他聽過一個類似的案子,好像是90年代發生的。

  也是一個女孩和經營風俗店的人談戀愛,然后發現那是個變態就分手了,結果女孩被那個家伙連續威脅了很久,雖然女孩頂住壓力堅強面對生活,最后卻慘死于雇兇殺人。

  日本警察全程無動于衷,女孩死了之后還試圖甩鍋女孩,說女孩曾經在風俗店工作,試圖引導輿論攻擊女孩的私德。

  不但如此,警察還包庇犯人,到最后才迫于輿論壓力起訴這個犯人,然而這時候犯人都快逃到俄羅斯去了。

  本來事件快要被壞人笑到最后了,結果當時北海道的極道看不下去了,也擔心事件影響這么大引火上身,就把犯人給處決了。

  事件發生的時候,日本極道合法化還不到十年,民間聲望很低,這事件之后極道有關系的娛樂產業趁勢開始塑造有情有義的極道形象,最終把極道打造成了“當代仁俠”,讓警方聲望一落千丈。

  從那以后日本各種文藝作品里,警察作為一個整體,就是腐化墮落的代名詞。

  比如《相棒》里,日本警察最大的作用就是給特命系二人組拖后腿。

  而國民動畫片《名偵探柯南》里,日本警察更是只能靠沉睡的小五郎來破案的鐵廢物,風頭全被公安的“阿姆羅雷”和FBI的“夏亞阿茲納布”給搶走了。

  順帶一提,和馬在看和這個案件相關的卷宗的時候,就想把不作為的日本警察給干死。

  現在想起這個案例了,和馬血壓又升高了,踩油門的幅度更大了。

  麻野感覺到車速增加,擔心的提醒道:“現在路上車那么多,你開這么快會出事的。”

  “我沒超過城區限速。”和馬如此回應。

  “不不,你一個個頭這么大的房車,在車那么多的街上開40公里每小時也夠嗆啊。怎么了嘛!”

  和馬不回答,繼續維持在超速的邊緣。

  這一路沒有堵車,他們很快就到了轄區的白馬警署。

  和馬直接開進警署的停車場,意料之外的他居然沒有遇到阻攔,大概是因為這個停車場也會停民間車輛吧。

  和馬大步流星的進了警署,直接對咨詢臺出示警徽,然后提問道:“我們來詢問一個叫香川香子的姑娘受到死亡威脅的案件,讓負責的刑警來接待我。”

  穿警服的前臺疑惑的問:“您是哪位?您不是本署的刑警吧?”

  就算是警察,也分轄區,不是出示了警徽就能隨便叫人的。

  “警視廳搜查一課,桐生和馬警部補。”和馬自我介紹道。

  一聽是警視廳來的人,前臺的態度肉眼可見的恭敬起來,不過她疑惑的看了眼和馬的電子表。

  看來電子表的確和職業組的警部補大人格格不入。

  但和馬沒錢,買不起新的表,他只能無視這些對自己的電子表的異樣目光,當沒看見。

  “我查一下,報案人是叫香川香子對嗎?”前臺開始翻看厚厚的報案備案錄。

  畢竟才85年,警視廳本部才引入了最新一批從IBM公司購買來的電腦,東京下面的警署根本沒有這種先進的東西。

  前臺翻了好一會兒那大本子,才無奈的問:“最近十天沒有叫香川香子的女士來報案啊,至少這本備案記錄里沒有這個人。”

  這時候和馬想起來了,上輩子那個被殺的女大學生生前報案的時候,警方跑到她家里來勸說撤銷報案,遭到拒絕之后,辦案的刑警直接把報案筆錄給改了,改成不報案,只是咨詢,于是沒有留下報案記錄。

  和馬:“那查來訪記錄,前幾天有個叫香川香子的女孩在父母的陪同下到訪,一定有留下訪問記錄!查一查誰接待的她!”

  前臺拿起另一本厚本子,翻了幾頁之后就回答:“找到了,香川先生,是石川刑警接待的。”

  和馬:“現在這個叫石川的在嗎,我要見他。”

  “這邊請,進去第二個辦公室,生活安全科。石川應該在里面上班。”

  和馬風風火火的轉身就走,麻野趕忙跟上。

  “這樣好嗎?就這么闖進去,”麻野擔心的說,“雖然我們是警視廳的,但是就這樣插手下面警署的事情不合規矩吧?我們只有在發生案件的時候才有指揮權啊。”

  “現在不就發生案件了嗎?”和馬反問。

  “可是,這個案件就算在警視廳,也是歸生活安全科管,不關搜查一課事情啊。如果涉及瀆職,那更是警務部的事了。”

  和馬沒回話,這時候他已經沖進了辦公室,便大聲問:“石川刑警是哪位?”

  一名看著三十多的警察舉起右手向和馬示意:“我就是,您哪位?”

  和馬展示警徽:“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桐生和馬警部補。”

  麻野:“同所屬,麻野巡查。”

  “警視廳職業組的大人物來找我這個巡查部長什么事啊?”石川疑惑的問。

  和馬直奔主題:“前幾天有個叫香川香子的姑娘和她爸爸一起報案,你有印象嗎?”

  石川微微蹙眉,表情變得很不好看,顯然他記得而且把這個事情視作一件麻煩事。

  “搜查一課的刑警大人來問,難道香川香子真死了?”石川問。

  和馬:“你這個說法,似乎很確定她不會死啊。”

  石川忙不迭的解釋:“我們畢竟是轄區警署啊,她真死了肯定我們比櫻田門先知道。那個,旁邊的會議室應該是空的,我們先過去再說吧。”

  “不,就在這里說。石川刑警,香川先生跟我說,他們在警署已經報案了,但為什么我在前臺查不到報案記錄?”

  “那啥,情侶吵架而已啦,如果這種報案全都真的記錄在案,我們下面的警署就不用干別的事情了啊,天天處理情侶吵架就占滿了工作時間。”

  “可是這次那姑娘受到了死亡威脅吧?”

  “如果收到恐嚇信那是另一回事,但這只是口頭威脅呀。”石川刑警不以為意的說,“搜查一課的大人物大概不知道,我們生活安全科每天收到多少關于口頭死亡威脅的報警吧?”

  和馬:“可是這次威脅的人,是極道份子。”

  “全東京每天有多少人會被極道死亡威脅?尤其是那些新劃定的開發區域的不動產業主,家常便飯啦。但并沒有多少真的案件發生啊。”

  他提到這個,反而讓和馬一瞬間怒了:“就是因為警察不管極道的死亡威脅,我五年前才單人拆了津田組!”

  這話一出現場所有地方警署的人都靜了,然后終于有人認出了和馬:“啊!你就是個那個桐生和馬,我說怎么聽到你的名字覺得耳熟呢!”

  “是那個單人拆了津田組和白峰會的桐生和馬嗎?”

  石川刑警笑道:“既然警部補你也熟悉極道的行事方法,那就好說了。這次的事情啊,沒有利益相關,就是情侶吵架,男方是和極道有關的風俗店的店長,他說幾句口頭威脅很正常的呀。

  “這種案件,我們根據民事不介入原則,一般都是不管的。”

  和馬:“你…可是,我在前臺查不到報案的記錄,香川先生明確說了自己已經報案了!”

  “哎呀,我剛剛說了呀,這種事情慣例就是不做報案處理。這都是定番啦。”

  也就是說,現在事件還在“不予報案”的階段,和馬記得上輩子那個案件也是報案了好幾次,終于拿到了死亡威脅的證據才允許報案了。

  結果之后刑警又跑去受害者家里要他們取消報案,最后還篡改了記錄,讓報案變成咨詢。

  和馬一想到這個姑娘可能之后真的會被殺害,就不能置之不理。

  雖然和福祉科技作對也很重要,但和馬內心的良善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拿福祉科技做理由對這個事情視而不見。

  和馬上前一步,戳著石川的胸口:“如果香川香子真的死了,你怎么辦?”

  “我會偵辦兇手告慰她的亡靈。”石川冠冕堂皇的說。

  “不對!我們是警察,是正義的使者,阻止這種事情發生是我們的職責!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就是我們的失職!”

  石川冷笑一聲,然后扭頭看著麻野:“職業組的精英大人在大學沒學過日本警察的職責,你這個警察大學畢業的搭檔總不能沒學過吧?”

  麻野:“那個,警部補,日本警察是法律尊嚴的維護者,和美國是一樣的。我們主要的職責是懲罰罪犯,如果犯罪沒有發生,法律上講我們沒有義務。”

  和馬怒道:“和美國法律一樣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嗎?你看看美國現在治安多差,槍戰每一天!就這還好意思宣傳日本是治安最好的國家?”

  石川刑警又說:“懲戒罪犯形成威懾,是日本警察維持治安的方法啊。要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口頭威脅,就白白浪費警力,導致真正的罪犯逍遙法外,才是真正的瀆職!職業組的精英大人喲,你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呢!”

  和馬這時候又進一步想起上輩子那個案件的細節,在這個案件之前,日本對跟蹤狂、情侶中的控制狂等等變態行為,是沒有相關立法的,直接是法律真空。

  所以警方才三番五次的不作為。

  畢竟日本警察的職責是維護法律尊嚴。

  法律都不存在,自然不需要維護尊嚴。

  正是這個女生的慘死,引發了巨大的輿論反響推動了立法,日本才有了針對各種變態行為的法律,日本警察才開始逮捕這些變態。

  1985年的現在,自然不存在相關的法律。

  和馬盯著石川:“我和你不一樣,我內心還有良善,不會對這種顯而易見的惡性置之不理。”

  石川:“你是警視廳的警部補,你做什么我們管不了。但是你讓我們為這個事情立案,抱歉做不到。”

  和馬質問道:“告訴我那個開風俗店的家伙在哪里!”

  “警部補,我提醒你,極道分兩種,有腦子的和沒腦子的。這次這位是個有腦子的極道,他干的最有腦子的一件事,就是請了非常厲害的律師。”石川嚴肅的盯著和馬,“您貿然行動的話,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和馬反問:“他的律師很厲害,就是你們對這種惡行視而不見的理由嗎?”

  “我說了很多次了,我們不管情侶吵架。”

  和馬轉身就走了。

  石川對著他的背影說:“我是不知道您怎么單人拆了兩個極道組還不留下案底的,但是這次的事情有律師插手,你真采取行動了,不可能全身而退!”

  和馬在辦公室門口回過頭,對石川微微一笑:“你知道為什么我沒案底嗎?因為我在警視廳朋友很多啊。”

  其實沒幾個。

  和馬大踏步的離開了辦公室。

  麻野追上他,不解的問:“為什么警部補你對這個事情這么上心啊?這不合理啊,怎么看都只是個普通的案件而已。”

  和馬心想因為我上輩子看過科普這個案件的視頻,還恨得牙酸酸啊。

  但是這個理由不能說,于是他反問麻野:“如果這個女生真的死了,你會原諒自己嗎?”

  “這…”

  “對她的求救視而不見,最終導致她結束了年輕的生命,我今后一定不會原涼自己。”

  “可是,這樣的求助真的很多啊,只是我們在警視廳所以接觸不到而已,下面的警察尤其是那些要騎著單車街頭巡視的,只怕隔幾天就能碰到。”

  和馬回應:“那不就正好?碰不到的事情我不管,我碰到了我就要管到底。”

  “可是,這個事情就算你通過威脅開風俗店的家伙解決了,你也沒功勞啊,還可能吃投訴甚至吃官司。”

  “我問你,你看假面騎士嗎?”和馬打斷麻野的話。

  麻野:“不看。”

  “什么?你作為一個男孩子,居然不看假面騎士?”和馬大驚,畢竟這是日本,假面騎士和奧特曼是日本大多數男孩的童年,“難道你看光之…不對那是04年才開始播出的…”

  麻野:“什么04年?不是,誰規定的男孩子就一定要看假面騎士啊?我不能看魯邦三世啊?”

  和馬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麻野,因為魯邦三世大概是和自己年齡差十年的那一代日本男孩的童年。

  和馬:“總之我的意思是,假面騎士維護正義,是不計報酬的。我也一樣。而且你反過來想,我靠著仗義執言建立其威望,今后就會有很多遇到困擾的人來找我,案件會自然送上門來的。”

  麻野:“我要提醒你,警部補,你是警察,不是偵探啊。你是偵探自然可以管這些閑事,作為警察插手,說不定會被人穿小鞋。”

  “你不想管就自己打車回警視廳。”和馬冷冷道。

  “不不,讓我一起吧!我發現了,我接受過警察大學的完備教育,是警部補你的補充。我們是愛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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