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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惡向膽邊生

  第二天,鶴卷和剛真的就從公司里消失,去香港取材去了。

  和馬每天下課,就跟玉藻一起跑到公司來坐班。

  岡田幸二給了玉藻一個日本藝術監修的名譽職位,象征性的開了五千塊一天的工資。

  因為玉藻每次從公司回家都會把這五千塊在便利店換成桐生一家的生活物資,所以實際上和馬的收入相當于日薪兩萬五。

  在經濟泡沫破碎之后的日本,這算是相當不錯的收入,但是現在正是紙醉金迷的日本八十年代的開篇,就顯得很普通了。

  這些天和馬一回家,千代子就用各種方法旁敲側擊讓和馬好好賺錢。

  比如:“白菜又漲價啦,吃不起啦,以后多買點維生素片來補充維生素把,比白菜便宜多了。”

  再比如:“今天想吃秋刀魚,可是價格好貴不舍得買,魚店大叔看我可憐,把有瑕疵和比較小的打包便宜賣我了。”

  諸如此類的。

  和馬聽了幾天,耳朵都起繭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擼起袖子打算在院子里開辟了一片青菜田。

  你不是抱怨菜漲價么,那我們自己種就好了嘛,反正桐生道場這個院子現在歸文部省管,農協管不到。

  但是和馬這個想法一下子就遇到瓶頸了:日本這邊種子和化肥的采購都是被農協一手把持的,不是農協會員根本弄不到。

  可這難不倒和馬,他立刻想到可以用扦插育苗的辦法,把買來的青菜種地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一下子就想到這個辦法。一開始他只是隱約想到好像有一種不用種子也能種青菜的辦法,但想不起來叫啥了,跑去圖書館翻了一堆生物書才知道叫扦插。

  在圖書館補足了基礎知識之后,和馬才知道自己從哪兒知道這個方式的:上輩子他奶奶就是這樣種花的,他奶奶看到別人家養的好看的花,就會想方設法折個枝下來,自己種。

  于是和馬每天早上除了晨練,還多了一項工作就是照顧自己的育苗田。

  第一次嘗試理所當然的失敗了,千代子為此念了和馬好多天,畢竟那三斤青菜還是挺貴的。

  千代子還想把和馬試驗失敗的青菜回收回來吃,但是被和馬阻止了。

  爛在地里的青菜會增加土壤肥力。

  和馬不顧千代子的反對,又弄了一波扦插。

  那天千代子看著和馬把菜梗去葉片之后斜著切口,插進地里,在旁邊念碎碎:“這些青菜,就從老哥你的口糧里扣,到時候你沒有植物纖維攝入,拉不出大便別怪我。”

  “女孩子家怎么能隨便把‘大便’這個詞說出口呢?”和馬一邊繼續手上的活計一邊吐槽。

  “我就說,大便大便大便!話說你這時間也不對吧,這都快冬天了,你種菜不是瘋了嗎?能成功才怪了吧?”

  和馬愣住了:“咦?”

  他停下手里的活,看著千代子眨巴眨巴眼。

  千代子沒好氣的說:“你不會沒考慮這個吧?”

  “額…”

  和馬撓撓頭,他上輩子生活在北回歸線以南,氣候用一個順口溜概括就是:四季皆如夏一雨便入秋。

  所以他印象中植物是常綠的,啥時候菜市場上都有新鮮的蔬菜。

  沒想到穿越一年了,這個印象居然還沒有被改變,明明目力所及的范圍內樹都開始禿了,東大安田講堂前的大道也因為銀杏結果了而臭不可聞,但和馬的思想還停留在那個溫暖的熱帶。

  和馬低頭看了看身旁這一筐已經處理了一半的青菜,拿起剩下的葉子:“這些就不弄了。已經削掉葉子的那些,我看看不能弄個盆栽,我們種在屋里的燈光下吧。”

  千代子接過和馬遞來的青菜:“行吧,你下周才可以吃青菜,這是對你沒考慮好時節糟蹋了那么多青菜的懲罰!”

  “好好,知道了。”

  種菜的小風波就這么落幕了。

  鶴卷和剛在香港一呆就是整整兩周,回來之后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他回來第一天上班,就拉著和馬:“桐生老師,賽博朋克的精髓,我明白了!”

  和馬被他突襲,有點茫然,只能回了句:“是嗎?”

  “是的!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社會光鮮亮麗的外衣下陰暗的角落,就在天堂腳下的人間地獄!雖然身處地獄,卻在努力求生的眾人。我完全明白了!”

  和馬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就只能硬裝:“我就說了你去看過九龍城寨,就懂了!”

  “是的,我懂了!巨型波音747掠過城寨那狹窄的天空的時候,我抬頭仰望,視野里滿是破舊窗戶,伸出窗外銹跡斑斑的晾衣架,這個瞬間我就完全懂了!”

  和馬:“啊?你進入城寨了?我草不簡單啊,你居然還能手腳完好的出來!”

  鶴卷和剛面露菜色:“是的,我一開始也以為我再也出不來了,但是后來有個叫吳世豪的人遇到了我,把我送出來了,還把我的相機搶了回來還給我了。”

  ——等下,你說誰?

  和馬本來想詳細問問,但是轉念一想,這都1981年了,廉政公署都成立好多年了,五億探長和跛豪的時代早就過去了,應該是同名同姓吧。

  他清了清嗓子:“回來了就好,距離審議會議還有十天,我們快趕不上了,你做好連續加班月月火水木金金的心理準備。”

  “為什么要用帝國海軍的口號?”鶴卷和剛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個口號的厭惡。

  “口號是沒有錯的,我們要有拿來主義的精神不是嗎?”

  和馬搬出了魯迅先生,日本的左翼青年基本都看過魯迅。

  鶴卷和剛點頭:“好吧,你說得對,我們要借用舊日本海軍的口號,用它來鼓舞我們制作反資本主義巨作的士氣。”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和馬用力捏了下鶴卷和剛的肩膀。

  盡管他比鶴卷和剛年輕很多歲,但現在表現得就像個可靠的老大哥正在開導后輩。

  “那么我去干活了!”鶴卷和剛向和馬敬禮,然后轉身直奔自己的工位。

  和馬看著他背影撇了撇嘴,然后看見庵野明人正看著這邊。

  和馬:“怎么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也去看看九龍城寨…”

  “你坐著!你別跑!你要去了這就真完不成了!我還指望在你們這里多蹭幾天飯呢!”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這天晚上,玉藻正準備從道場回家,忽然目光掃到擺在道場一角的長條形的硬紙箱。

  箱子里裝著院子里鏟來的泥土,插著上次和馬處理過的那些青菜梗。

  雖然和馬覺得現在這個氣溫,它們大概發不了芽了,但還是每天好好的照料著。

  反正也不費什么事。

  而且和馬總覺得,在給這些青菜梗澆水的時候,自己能獲得一種心靈的平靜。

  每次澆水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上輩子那些和種菜有關的梗。

  和馬不確定中國人是不是有種菜的種族天賦,但是他很確定回想起上輩子的這些梗,讓他產生了非常懷念的感覺。

  玉藻:“你還留著這些菜梗啊。”

  “萬一有發芽的呢?”

  “你看看現在的氣溫就知道不可能吧?再過幾周說不定就要開始下雪了。”

  和馬看了眼窗外,正好這時候一陣北風吹到窗戶上,讓窗戶哐啷哐啷的直響。

  道場從幾天前就不經常開面對院子的門了,因為太冷了。

  和馬撓撓頭:“也許…有那么一兩根菜梗,展現出了自己的勇氣與根性呢?”

  玉藻笑了:“那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這么勇敢的菜梗呢。”

  說著她來到硬紙箱旁邊,雙手合十。

  和馬:“豐收之神要施法了嗎?”

  “那樣的法術早就沒有了喲。不過,也許可以試試看,沒準還殘留著一點點神秘。”

  說罷玉藻開始把合十的雙手向上推。

  這個動作和馬感覺有印象——對了,《龍貓》里面,龍貓就是用這個動作祈求田里的禾苗發芽的。

  合著你不是狐貍,是龍貓啊?

  等等,仔細想想,龍貓里面那個龍貓巴士,好像也可以有個上百噸的樣子?

  和馬:“你這個動作,是跟托托羅學的?”

  龍貓日語讀音就是托托羅,龍貓的主題歌最早的中文翻譯版本叫《鄰居家的豆豆龍》,豆豆龍就是托托羅的音譯變形體,是當時翻譯人員的杰作,就和李阿寶、林有德這些老譯名一樣。

  后來這個豆豆龍的譯名因為范曉萱唱的《豆豆龍》一曲廣為傳播,又反過來影響到了托托羅的正式譯名,所以才叫龍貓。

  龍貓的龍其實是豆豆龍的龍,原作里的托托羅和龍沒關系。

  玉藻看了眼和馬:“那是什么?”

  “額…沒有托托羅這種妖怪嗎?”和馬有些失望的問。

  “沒有喲,這個動作是以前我們祈福豐收的時候的動作。我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有用,反正就是有用了。近代失去效果,大概和人類的農業科技發展有關。”

  和馬點點頭。

  玉藻做完三套動作之后就轉身面對和馬:“那我回去了。”

  “慢走。”和馬揮揮手。

  “記得明天要交報告。”玉藻提醒道。

  和馬剛要回答,美加子忽然從二樓沖下樓梯,沖進道場,舉手收音機喊:“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在馬島登陸了!”

  “那戰爭估計快結束了。”和馬站起來對美加子鼓掌,“恭喜你就要贏得和千江一男的打賭了。”

  美加子嘆了口氣:“終于可以放心,不用直播鼻子吃面條了。不過,你覺得千江一男會履約嗎?”

  和馬聳肩:“我覺得大概不會。他要真的向全國直播鼻子吃面條,怕不是以后上課只要進教室學生就會開始竊笑。”

  “嗯,有道理啊。”美加子雙手抱著后腦勺,撅起嘴,“真沒勁,我還想如果他履約,鼻子吃面條的時候正好噎住,然后死了,那我就成了雙殺他們父子的女人了。”

  和馬趕忙提醒美加子:“等一下,你說雙殺他們父子的女人,別人會往那個方向想的!”

  “啊?什么方向啊?”美加子眨巴眨巴眼,然后露出竊笑,“嘻嘻,原來和馬馬是用這種眼光看我啊。”

  “啰嗦,你到是注意下你什么條件啊!”

  “咦?我什么條件啊?來說說看!”美加子貼上來,用手指戳和馬的胸口,“來來,說說看呀。”

  玉藻看了眼兩人,說:“那我走了。”

  “慢走!”美加子揮揮手,然后繼續逼問和馬,“說說看什么條件呀,說嘛。”

  和馬扭頭對要離開的玉藻說:“我送你一下吧!”

  “不,不用了,我覺得今晚可能下雪,所以讓我家的車到門口那坡下面等著了。”

  說完玉藻出了道場,然后帶上道場的門。

  美加子繼續步步緊逼:“來,說說看,我什么條件。”

  “你比較壯。”和馬說。

  “咿嘻嘻,你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吧,和馬馬心口不一喲!美加子我要懲罰你,來咯嘰咯嘰”

  說著美加子直接撲向和馬,要撓他酸酸。

  這時候千代子哐當一下打開道場大門,吼道:“你們太!吵!了!我們道場可是有兩個考生啊!”

  她怒吼的同時,外面的狂風又呼嘯起來,吹得玻璃格拉格拉響,仿佛千代子的怒吼震動了玻璃一般。

  之后又過了五天,阿根廷在馬島上的守軍全部向英軍投降。

  整個馬島戰爭的過程,比和馬印象中要短上不少。

  一共五十天戰爭就結束了——當然現在阿根廷還沒有和英國達成停火協議,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爭結束了。

  大英帝國守住了自己最后的臉面。

  和馬覺得英國能贏得比上個時空更快,主要就是有猛男,所以地面戰斗的時間被壓縮了。

  但是這個推測沒法證實,因為光看報紙和電視上的報道,和馬不能判斷哪個是猛男——他看不到電視上的人的詞條,更看不到報紙上照片的詞條。

  他得親自見到人才能看到詞條,才能知道誰是普通人,誰是猛男。

  另外,阿根廷那邊居然沒有猛男也很另和馬費解,畢竟人那么大的國家,那么多拉普拉塔人,居然連一個猛男都出不了,未免有點奇怪了。

  難道說,拉普拉塔猛男被英國人的大炮和炸彈干死了?

  畢竟連上泉正剛這種劍圣級的猛男,上了戰場也只不過把一個大隊的人平安帶回國而已。

  阿根廷島上守軍投降第二天,美加子就再一次被記者堵在了桐生家門口。

  一開始問題都是和英阿戰爭有關,但是很快一切就失去了控制。

  “藤井小姐!”有記者大聲問,“你怎么看美國最近對日本企業的制裁?”

  美加子愣了一下:“額,美國制裁了日本企業嗎?”

  記者大驚:“制裁了啊,而且就是昨天的事情。”

  美加子:“你說的這個昨天是美國當地時間吧?那也就是說今天的早報才會報道啰?我今天的睡了懶覺,還沒看早報呢,所以我不知道!”

  和馬在旁邊聽著,根本不知道該稱贊美加子有應變能力,還是該罵她是個蠢驢。

  她確實成功的把這個問題給搪塞過去了,但是這個搪塞的過程本身充滿了槽點。

  另一個記者大聲問:“藤井女士,你怎么看蘇聯在阿富汗的局勢?”

  美加子:“我覺得蘇聯人要小心毒刺導彈。”

  她這個回答,又是把和馬平時侃大山的內容給說出來了。

  這個時候用來回應記者的問題,總覺得有種牛頭不對馬嘴的感覺——但是這確實是對阿富汗戰爭的看法,所以也不能算全錯。

  接下來又有記者提問其他國際關系方面的問題,美加子開始破罐子破摔了:“我還沒學到哪里啦!我啊,只是個大一的學生啊!你們去問千江一男啦!他是副教授,能侃的比我多多了。”

  和馬服了,這都能開到千江一男副教授嗎?就硬開唄?

  但是記者們的興奮點一下子就被轉移到千江一男副教授身上了。

  本來包圍美加子的記者里面就混了一大堆娛樂記者,這幫娛記對國際局勢根本沒興趣,但是娛記不太好意思搶跑國際新聞的同行的話茬,畢竟人家這是“正經事”,只能等他們先問。

  現在一聽美加子提到千江一男教授,娛記們都興奮起來,接二連三的拋出問題。

  “您認為千江一男副教授會履行你們的賭約嗎?”有好幾個記者一起問。

  美加子:“我相信他會履行賭約的,畢竟他是個右派啊,右派不都是推崇武士道那一套嗎?他們肯定不會逃跑的,我覺得他不光會用鼻子吃面條,吃完還會現場切腹以明志。”

  記者們一下子都炸鍋了:“藤井小姐你是在暗示他應該切腹謝罪嗎?”

  “不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啦。但是你看,男子漢都是要表現根性和覺悟的不是嗎?他就算不切腹,也該切個小拇指啊。”

  美加子夸夸而談,和馬這時候隱約意識到大事不妙,打算阻止她。

  然而已經晚了,她說出來了:“你看極道,犯了錯都要切小拇指的,我師傅這道場院子里的老櫻樹你們看到沒,低下埋了一堆極道的小拇指呢!”

  和馬:“那是傳說!傳說而已啦!確實有極道為了賠罪把小拇指送到我家來,但是我并沒有埋在櫻花樹下,而是扔掉了!”

  其實都埋在樹下了,但是這種事怎么能在電視上說。

  別的不說,到時候這個地方被靈異愛好者當成圣地來巡禮怎么辦?

  等一下,那樣好像可以收門票賺錢?

  可是現在再要改口已經晚了,所以和馬決定就這么著了。

  美加子這時候才意識到問題,于是改口道:“哈哈,我是開玩笑啦,小拇指那種東西那么惡心,怎么可能埋在自家院子的樹下嘛,會做惡夢的。”

  然后她話鋒一轉:“好啦今天采訪到這里為止啦,我們的車也來了!”

  南條家派來的車子已經到了門口,司機在狂按喇叭想驅散聚集在門口的記者們。

  “我上課去啦,你們讓一讓行嗎?”美加子說。

  但是記者們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還在七嘴八舌的提問。

  和馬上前一步,開始用自己強健的手臂強行分開記者群。

  他并沒有這樣做的義務,但是他就是不想美加子自己肉身擠出去。就算是記者,也別想吃我家妹子的豆腐。

  當天中午,美加子早上接受采訪的畫面在午間新聞中播出了。

  這天是工作日,所以千江一男在自己研究室的電視上看了這一幕。

  他一把折斷了手里的圓珠筆。

  塑料筆身碎裂開來,缺口劃傷了他的手指。

  疼痛讓他加倍怒不可遏。

  “混賬!這個該死的混賬!”他一邊怒吼,一邊把筆扔向垃圾桶,結果沒扔準,斷筆掉在垃圾桶外地板上。

  “這個妓女!”千江一男和自己的父親母親一樣,開始用妓女來指代藤井美加子,“她肯定是用了邪術,給我下了降頭!肯定是這樣!正好她和那個神宮寺家的女兒那么熟!”

  其實千江家族以前也向神宮寺求助過,但是現在千江一男全然忘記了這一點。

  “這些女人,全是妓女!巫婆!”他用力捶桌子。

  剛剛圓珠筆破口劃開的裂口,被他劇烈的動作給扯大了。

  黃豆大的血滴從傷口泌出,然后滴落在攤開的筆記本上,一下子就擴散成一大塊。

  這時候桌面上的電話鈴響了。

  千江一男淡定的拉開抽屜拿出創可貼,給手貼上,這才用沒受傷的手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學校教授會主席衫并的聲音:“千江教授嘛?”

  千江擠出笑容:“是我。杉并教授您好。”

  他想了想,還是不提醒杉并教授自己還是副教授這件事。

  “千江教授,我打電話來是想問問,你轉到上智大學擔任教授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千江一男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這個事情本來順理成章,雖然他老爹千江教授已經死了,但是上智大學照顧到千江教授那些學生們的面子,一般都會同意千江一男轉入上智大學接替老爹的教授職位。

  但是千江一男因為和藤井美加子打賭的事情成了輿論焦點,所以上智大學暫緩了引進千江一男的步伐。

  畢竟名義上教授職位應該是有教授會投票選出來的,要遵循民主原則。

  這么明顯的子承父位,肯定會讓那些左翼學者抓著這個做文章。

  另外因為美加子的原因,千江教授最近的學術水平遭到了質疑,連帶著讓千江一男的學術聲譽也受到了影響。

  上智大學暫緩聘請千江一男也情有可原。

  本來只要阿根廷贏下福克蘭群島戰爭,一切就會好起來。

  然而阿根廷輸了。

  這下情況就很微妙了。

  就連千江一男自己也不是很確定自己能不能進入上智大學了。

  于是他用為難的語氣對杉并教授說:“這個,您看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定這個事情要吹了。”

  杉并教授嘆了口氣:“這樣啊,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學校準備新增加一個教授職位,既然要新增加教授職位,就得有新的研究室。之前的教授會上,我們覺得正好你要走了,你的研究室空出來就能給新教授了。”

  千江一男臉色鐵青:“這…我還沒走呢!”

  “當時大家都覺得你走定了啊,我們啊,都是相信你一定能預測對的。”杉并教授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都相信,你能夠讓那個女學生受到懲罰,洗刷你爸爸身上的污名呀!正是這份信任,讓我們那個時候做出了決定。”

  千江一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杉并教授繼續說:“當然,你去不了上智大學,我們也不會趕走你,畢竟你只是錯了一次,你的知識還是很有用的。你可以繼續在我校擔任副教授教書育人。但是研究室,恐怕你必須要交出來了。”

  千江一男嘴角抽搐著。

  “當然,我們會給你一個自己的辦公室的,你今后就編入唐塔教授的研究室,擔任二把手,有單獨辦公室!”

  千江一男憋了半天,才說道:“謝謝您這么顧慮我的感受。”

  “那當然,我畢竟是你爸爸的老朋友啊!他可是拜托我,要好好照顧你呢!”杉并教授自夸的口吻,仿佛他很好的完成了千江教授的囑托。

  千江一男強忍著摔電話的沖動,說:“我本周內會把研究室里的私人物品都帶回家。”

  “很好!不用急,慢慢來!”杉并教授說,“你的學生之后也會編入唐塔教授的研究室。一切都不會有太大變化,我保證。”

  千江一男:“謝謝您。”

  “不客氣,那就這樣。”那邊直接掛上了電話。

  千江一男把電話直接摔到座機上,大罵道:“這種墻頭草!墻頭草!”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千江一男一把接起電話:“摩西摩西?”

  “這里是上智大學的國立啊,是千江副教授嗎?”

  “我是。”千江一男說完搶白道,“是我的聘任被取消了對嗎?”

  “啊,確實是這樣,我們認為現在還不是聘請您擔任教授的最佳時機,我們已經和東北大學的小澤副教授達成了協議,他將會到上智擔任國際關系學教授。但是如果您愿意擔任副教授的話,我們也很樂意聘用您啊。”

  千江一男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問:“那我可以有單獨的研究室嗎?”

  “這個…我們上智大學研究室非常緊缺,除非把學生社團用的社團樓收回來,不然根本沒地方開辟新的研究室啊。畢竟我們又不像筑波大學那樣撥款充足,可以建設一大堆新的教學樓。文系的大學就是這點不好呀。”

  千江一男嘆了口氣:“我明白了,我放棄教授職位,至于副教授,讓我再考慮一下。”

  “好的,好的,”那邊國立教授連說幾個“好的”,“那么我先掛了,替我向令堂問好。”

  “好的,我會的。”千江一男剛說完,那邊就傳來忙音。

  千江一男再次把聽筒拍桌上:“媽的!”

  他剛要破口大罵,電話鈴第三次響了。

  千江一男不耐煩的接起電話:“摩西摩西?”

  “是我啊,宮小路制作人啊!那個,千江教授,本周日我們的節目…”

  千江一男掛上電話。

  他現在覺得這個宮小路尤其可惡。

  沒想到電話又響起來。

  一拿起聽筒那邊宮小路也不等千江說摩西摩西,直接開口了:“你要考慮好啊,打賭不履約,會讓你得到一個輸不起的評價的!你過來履約了,還能宣傳你是個說話算話的男子漢!然后你再說點什么從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來的話,預測一波阿富汗戰爭的結局…”

  千江一男再次把電話掛上。

  但這次幾乎立刻就響起來。

  千江一男拿起來就怒吼:“你媽死了,宮小路!”

  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千江老太太的聲音:“一男,你說什么?”

  “不是,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想我死是嗎?啊?所以你才要氣我對不對?你怎么連福克蘭群島戰爭都預測不對?你怎么能輸給一個大一的妓女?”

  千江一男心中不爽,反駁道:“那還是爸爸的理論錯了!是他害了我!”

  “你說什么!你爸爸49才過了沒幾天呢!你這不孝子!不孝子啊!”

  說完,老太太大哭起來。

  千江一男心中煩悶,直接掛上電話。

  沒想到這一掛斷,電話又響了。

  千江一男一把拔掉了電話線,電話這才安靜了下來。

  他坐在桌前,雙手抱頭。

  這時候他研究室的門開了,隔壁研究室的一個副教授探頭進來:“千江教授,有個節目制作人電話打到我們那邊去了,問你要不要來參加周日的節目。”

  “我參加你妹…”千江一男忽然改變了主意,“不,我去參加。但是要他把那個藤井美加子也請來。”

  “那我這樣回他了。”副教授說完用憐憫的目光盯著千江看了幾秒,這才關上門。

  千江一男拿起今天的報紙,看著頭版藤井美加子的照片。

  “我的人生完蛋了,但是你的人生也別想那么一帆風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說完他站起來,準備去化學系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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