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大寶在門口看熱鬧。
昨天在省城趕回來補覺,被吳科長叫起來,他一絲起床氣都沒有。人家是大牛,找自己辦事這是給一個抱大腿的機會。
回到家又睡了個回籠覺,起床后他就聽說有人在中醫院鬧事。韋大寶也是好信兒,他連夜去看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回老楊是倒霉了,韋大寶有些兔死狐悲的傷感,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今兒韋大寶值班,機關樓鬧哄哄的,他看沒什么事兒,就跑去看看到底要鬧成什么樣。
他也沒敢進去,誰知道這伙人會不會看見穿白服的就打。聽說湖南那面有一起醫鬧,連懷孕7個月的護士都被打流產了。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事兒韋大寶知道。
雖說不是什么君子,但眉眼高低還能看得出來。
看著八個大漢扛著棺材進了機關樓,韋大寶心里一陣陣的哆嗦。這玩意多不吉利,完了,這回看樣子是夠嗆。老楊難逃一劫,難逃一劫啊。
機關樓里傳來陣陣哭鬧聲音,攪得韋大寶心緒不寧。中醫院該不會也像是縣醫院一樣,被收購了吧。自己可是有編制的,雖然鄉里面的編制不值錢,但怎么說都是國家公務人員不是。
他嘆了口氣,蹲到遠處,愣愣的看著機關樓那面。
下一步是不是要動手打人了?
雞飛狗跳,段科長那老胳膊老腿怕是扛不住幾下子。真要是打骨折了,自己是上去救人呢還是不救呢?要是沖上去,連自己都打了怎么辦?
很快,機關樓安靜下去,死一般的沉寂。韋大寶可不認為沒什么事兒了,棺材抬進去,這是不死無休的做法。
前后幾分鐘就不鬧了?那根本不可能!
心中忐忑,韋大寶忽然眼皮一跳,看見5臺銀白色的寶馬X5開了過來。
完了,這家伙的!看看這人家,怕是在省城有富貴親戚,寶馬X5不得大幾十萬?一開就是5臺。嘖嘖!
韋大寶心中羨慕,羨慕之余更是擔憂。人家根本不差錢,老楊這是惹了哪路神仙?
心里念叨著,盼望車隊只是路過。但事與愿違,車隊徑直開進中醫院,開到機關樓門前。
一個身穿著道袍的小道士下車,拉開中間那臺寶馬X5的后車門。
熟悉的身影走下來,韋大寶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大喜,猛然起身招呼,“師父!”
林道士有些瘦,穿著道袍,仙風道骨,隱約有一絲出塵之氣。
韋大寶起的有點猛,血壓刷的就降了下去。他迷迷糊糊的穩了穩,連忙小步跑了過去。
“嗯?”林道士聽到韋大寶喊自己,回頭看去,神色嚴肅,“韋大寶?”
“師父,是我!等我一下!”韋大寶喊道。
道士微微蹙眉,等韋大寶跑過來,說道,“我不是你師父,說了多少遍了!”
“好的,師父。”
林道士搖頭,也不多說什么,轉身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機關樓。
邁步進去,道士怔了一下。
機關樓大廳正中間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厚重陰森。而棺材里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躺在里面,戴著黑色小羊皮手套的雙手放在胸前,臉色平靜。
“小師叔…”道士一下子懵了。
昨天剛給自己打完電話,今兒怎么就死了呢。一時間悲上心頭,眼圈通紅。
不對!
看棺材里的小師叔面色安詳紅潤,不像是死人,難道是剛死。或者說小師叔昨天給自己打電話是為了見自己一面?
心念及此,林道士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悲傷,眼淚滑落。
他手扶棺木,哭著說道,“小師叔,我就晚來了一步,一步啊…”
“誰特么嚎喪呢!”一個聲音冷冷的在道士耳邊響起。
道士本來正在扶棺痛哭,沉浸在錯失最后一面的悲傷中難以自拔。猛然聽到有人和自己說話,一股陰森涼意從尾巴根一溜升到后腦勺。
媽耶,這是還魂了?!道士差點被嚇得坐到地上。
電光石火的瞬間,道士用力抓住棺材,這才勉強沒有出丑。
“嚎什么喪,再特么嚎,我弄死你!”吳冕冷冷說道,兩側額角青筋綻露,右手握拳,黑色小羊皮手套發出咯吱咯吱滲人的響聲。
“小師叔,息怒息怒,是我!”道士連忙說道。
他已經猜出來可能有什么誤會,小師叔沒死。這位小師叔出人意表,躺在棺材里睡覺似乎也是有可能的。
“說特么多少遍,別叫我小師叔!你才是小師叔,你們一家都是小師叔!”吳冕被影響了睡眠,脾氣略有點暴躁。
強忍著沒有出手打人,已經是難得的克制。
“是,是,我們一家都是小師叔。”道士沒有發怒,擦了擦眼淚,含笑捋須,道,“小師叔,你這是睡覺呢?”
“是啊,剛要睡著就聽到你在嚎喪!”吳冕沒好氣的說道。
道士眼角掃了一下,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小師叔,昨天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的這件事兒吧。”
“怎么?”吳冕抬頭,墨鏡上閃過一道光,“找你辦事,還想要錢是怎么著?”
“哈哈,你是我小師叔,咱不說這見外的話。”道士說著,招了招手,后面有一個梳著發髻的道童走了過來。
韋大寶看到這里,強忍住沒笑出聲來。大師兄和自己是特么一個操行,還說自己不是老鴰山一脈,光是這股子不要臉的勁兒就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明月,問問是哪里的人,和咱們山門有沒有瓜葛。”
小道童作揖,來到人群前,朗聲問道,“誰是苦主?”
看到老鴰山的林道長飄然而來,那群鄉民早都傻了眼。如今看到明月道童來詢問,那個憨憨厚厚的中年男人訕訕說道,“道長,是我。”
“哪里人?”
“李家溝三排五組十二隊,董狗剩。”
明月從箱子里取出來一個平板電腦,開始查詢。
吳冕皺眉,問道,“老林,你這真是與時俱進啊,怎么不帶人臉識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