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迷茫的靈平安
靈平安輕輕的伸手，抓住了一縷從海洋中飄來的氣味。
這個噩夢世界中的海風，帶著濃郁的海腥味。
無比真實。
仿佛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扭頭看向那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
“走吧！”他對后者說。
卻理也沒有理其他人。
便隨手一抓，抓住兩條甲板上的舢板，丟入海中。
然后抱著自己的貓，跳到其中一塊舢板上。
接著也不再說話，只是踏著舢板，在海上漂移起來。
那年輕人只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跳下去，落到舢板上。
靈平安感受到此景，暗自點點頭：“也還算有些福緣！”
對方若連這點決斷都沒有。
那也只能說明他是一個沒有福氣的家伙。
很快，那年輕人的舢板，就追上了靈平安。
“公子…”他有些驚奇，又有些害怕的問道：“我們去哪里？”
“去該去的地方！”靈平安微笑著。
他來這里，自然是有目的的。
“哦！”年輕人點點頭。
“你叫什么？”靈平安抬眼，看了一下對方。
他頭頂自動彈出了一個浮框，其中有著他的噩夢代號：江城小黃。
所以眼熟是有道理的。
“我叫黃勤！”后者乖乖的老實答道。
“黃勤？”靈平安眨眨眼睛，似乎沒什么印象，于是問道：“你是那個學校畢業的？”
“我高中是江城三中…”黃勤說。
靈平安搖搖頭，又問：“初中呢？”
“建設中學！”
這就對了！
“那個班的？”靈平安看著他。
黃勤道：“４４４班！”
靈平安笑起來，原來是同學！難怪覺得眼熟！
這算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遇到的同學了。
所以，也算是福緣深厚！
能遇到是君子的他，此人運道很好。
“跟緊了！”靈平安輕語一聲，腳下的舢板陡然加速。
黃勤還沒有來得及答應，便感覺腳下踩著的舢板，似乎起飛了一樣！
美人魚號。
眾人看著，踩著舢板，好似飛機一樣疾馳在海浪中的兩個影子消失在遠方。
他們咽了咽了口水。
資深者們，無不膽戰心驚。
“得罪了公子…”
“可該怎么辦？！”
那可是大人物。
連黑衣衛都要巴結，皇室都得討好的大人物。
更是神通廣大，超凡入圣！
“這樣的大人物，怎么會來這樣的低等噩夢世界？”帶頭的人，如喪妣考一般的哀嘆起來。
他們又想著之前公子的話，如墮冰窟。
寒黎看向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輕聲說道：“歡迎各位！”
對于如今的地球而言，任何可能的援助，都是彌足珍貴的。
更何況，從這些人身上，她能聞到一些熟悉的味道。
那迷霧之中的至尊的味道，若有若無。
一般人是聞不到的。
但她可以。
因為她不僅僅是受其眷顧之人。
更曾朝貢于那位。
所以有著天賦，可以分辨出來，這些人都是來自被那位至尊保護的世界。
“保護！”想到這里，寒黎有些羨慕。
養育她的世界，從一開始便要面臨著深淵的入侵。
無數的犧牲，無數的努力，到頭來，卻被證明，不過是和深淵侵蝕的碎片作戰而已。
所謂鬼怪、所謂惡靈。
曾讓人類肝膽俱裂的怪物們，不過是些深淵侵蝕影響下的炮灰。
連深淵惡魔們的面都沒有見到，地球就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錯非是她運氣好，能進入那迷霧中的世界，能得到那位迷霧中的主人的幫助。
寒黎知道，自己和整個世界的下場。
變成深淵的又一個犧牲品。
數十億的人民，將淪為深淵的養分。
那可怕的深淵，在過去無數年中，侵蝕和撕裂了無數個世界。
幾乎沒有失手的記錄！
深淵的惡魔領主們，哪怕是一個分身進入地球。
都可以造成全人類的毀滅！
這些人的世界，卻被那位迷霧中的至尊所庇護。
這是何其有幸啊！
寒黎感慨著。
如今的她，已經通過小艾，知曉了多元宇宙的事情。
遇到深淵侵蝕的地球，確實很不幸。
倘若地球遇到的是來自深淵敵人的煉獄世界或者天界的侵蝕。
恐怕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煉獄的魔鬼們和深淵的惡魔幾乎如出一轍。
而高潔的天界生物，雖然品性高潔。
但壞就壞在這里了。
天界的天使、麒麟、龍…
眼睛揉不得沙子。
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不符合祂們認知的生物凈化。
物理意義上的凈化！
故而…
若是天界看到了地球。
也將一樣入侵！
人類文明依然無路可逃！
這些人所來的世界，就好多了。
有著那樣強大的至尊保護。
天界、深淵、煉獄，怕是聞到味道都能跑無數光年。
別說侵蝕了，恐怕連試探也不敢。
這樣想著，寒黎就說道：“總算盼到各位了！”
噩夢空間已經和她交流過了。
這些人就是來幫助她的。
不僅僅是保護地球，還要隨她遠征深淵。
李守義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問道：“姑娘知道我們要來？”
“嗯！”寒黎點點頭：“噩夢空間在地球背面生根之時，我就已經知道了！”
“祂和我溝通過…”
李守義深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的少女，居然能和噩夢空間對話？
而且是平等的對話？
他又想起之前空間的提示。
所謂的深淵大世界…
所謂的惡魔領主…
于是，李守義問道：“我們初來乍到，諸多事情還不清楚…”
“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向我們介紹一下具體情況？”
寒黎微笑起來：“當然！”
“我也已然準備好了！”
“請吧！”
李守義等人拱手作揖：“有勞姑娘了！”
寒黎看著他們的禮儀，瞳孔微微一怔。
這種古代的禮儀，在大災變后，就幾乎無人知曉。
但寒黎的老師，小時候教過她，所以她知道，這些是古代的讀書人的禮儀！
而從這些人身上穿著的衣物和神態來看，他們毋庸置疑是來自一個接近大災變前的地球的現代社會。
所以…
“他們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寒黎好奇起來。
靈平安踩著舢板，劈波斬浪，向著北方疾馳。
須臾功夫，前方就出現了一個海港。
港口上飄揚著秦陸的旗幟。
顯然，那是一個殖民者的港口。
看著港口，靈平安輕輕伸手，卷起一股水流。
海水在他手中，慢慢的凝聚起來，漸漸變成一座微型的港口城市雛形。
看著手中海水凝聚的港口模型。
靈平安微微抿唇：“我今天心情好，就做點好事吧！”
手中的模型，于是亮了起來。
就像一盞白熾燈一樣。
光從模型中綻放，海水的溫度迅速升高。
模型蒸發了。
遠方的港口，也同時亮起來。
仿佛有一枚氫彈在港口正中被引爆。
似乎太陽已經落到了那城市中。
整個港口，在光中碎裂。
無數人影，化作光點，消散于無形！
黃勤在旁邊看著，目瞪口呆。
這超出他的想象，也超出了他的認知。
“您…這樣做…”他小心翼翼的問著：“就不怕噩夢空間找您的麻煩？”
若按這位神秘人的說辭。
那么噩夢空間必然不可能容忍這等破壞祂財產的行徑。
靈平安微微一笑：“放心好了，噩夢空間巴不得我這樣做呢！”
對于噩夢空間來說，噩夢世界無論發生什么事情，祂都是穩賺不賠的。
就像賭場。
你輸也好，贏也罷，和賭場有關系嗎？
賭場人家賺的是抽水！
噩夢空間亦然。
噩夢游戲參與者全滅在噩夢世界，祂能收割到一批優質靈魂。
噩夢游戲參與者，將噩夢世界毀滅。
祂則可以趁機從噩夢世界毀滅之時產生的漣漪中，吸吮到來靈魂海洋之中的能量。
于是，噩夢空間永遠不虧。
于是，噩夢空間最怕的就是沒有人去噩夢世界。
所以，才要有任務。
所以，祂才會想發設法的利用種種方法，蠱惑／引誘人類進入。
甚至進化出了，利用人類心理，以所謂裝備、技能、血統為噱頭的手段。
也就是這個噩夢空間，還處于幼年期。
還在發育中。
若是完全體的噩夢空間，其權柄恐怕相當于外神了。
黃勤聽著，卻不太相信。
但又不得不信。
因為空間毫無反應。
這意味著就連空間也認可了這個神秘人。
或者忌憚、恐懼于這個神秘人的通天手段！
“那您這樣做是要做什么？”黃勤問道。
靈平安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跟著感覺走…”
“我想給這些可憐的靈魂解脫…于是就解脫它們！”
這種無厘頭的回答，讓黃勤膽顫，也讓震撼。
這種‘我想了，就這么做了’的心態，讓高中畢業后，就為生計發愁的黃勤無法想象。
“繼續跟我走吧！”靈平安道：“趁早解脫了這個世界的可憐靈魂…”
“或許，我們屆時能有收獲！”
靈平安知道，他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讓自己的人性堅強起來。
進入噩夢空間，讓他可以顯露出自己的神通手段，并熟悉自身的位格與力量，而不需要擔心影響現實的同時。
也讓他屬于怪物的一面，被放大。
現在他也只能勉強用自己的人性來壓制。
可是…人性這種東西是最脆弱的。
才進入這個噩夢世界不過十來分鐘，他的內心，就已經涌現出了無數惡趣滿滿的念頭。
而當他肆無忌憚的使用力量時。
人性便慢慢的被自身力量所影響了。
無數念頭，紛至沓來。
“我本來就不是人…何必拘泥這脆弱、迂腐可笑的人性？”
“所謂道德，所謂善惡，所謂正常與瘋癲…只是人類自己創造出來的觀念，也只是人類用來規訓弱者的東西而已…”
“我何必受這些無聊的東西約束？”
“哪怕是身為人類…難道不也應該是‘唯大丈夫能真本色，是名士自風流’？”
錯非是他一直受到的教育和日常生活所見所聞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積極向上美好的。
恐怕此刻他已經動搖。
然而，終究是不可避免的被影響了。
這讓他迷茫。
作為人類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沒什么高遠的志向，也沒什么兼濟天下的理念。
所求所思，也不過是躺平等贏，混吃等死而已。
最多不過是一個有著底線和堅持的平凡人。
哪里能有什么堅定的心態和頑強的意志？
不過隨波逐流之人。
如今，卻忽然發現自己是個怪物，而且是怪物主子。
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有什么就能有什么！
勾勾手指，就能有無數強大的奴仆為他效力。
本身更是，有著不可思議無法想象的力量。
他駕馭不住很正常。
被影響被侵蝕被帶偏也很正常。
唯一幸運的是…
身為人類那一部分的他，早已經習慣了隨波逐流。
沒有野心，也沒有理想，更沒有多余的欲望。
唯一的愛好，只是打游戲。
平日的日常，也就是找些好吃的吃，玩些好玩的游戲。
若是換一個稍微有點野心或者理想的。
此刻恐怕人性早已經被磨滅干凈了。
明白了這一點后，靈平安非但沒有平靜。
反而更加不安。
因為…
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我…是真實存在的？
還是只是一個虛幻的泡影？
就像這個噩夢世界的土著。
不過是些被某些更高等級的生物，用著某些材料制造出來的假象？
我的堅持，我的人生，我的原則…
是我自己選擇的？
還是別人強加給我的？
若是…
那我是我嗎？
若不是，那么，我又為何會出現這樣特別的心態和原則？
因為這些東西分明就是剛好可以克制那些怪物的可怕意識與狂亂念頭的良藥。
剛好可以制衡！
想著這些，靈平安就感覺，哪怕是在這個噩夢世界，他不過用念頭投影下來的肉身。
也在劇烈的掙扎。
現實中的他，說不定，已經長出了不知道多少眼球和觸手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
倘若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恐怕，他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是怪物。
人性將被壓制。
屬于瘋狂的怪物的那一面，將會顯露人前。
所以…
他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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