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自己的貓,靈平安走到了機場的大巴停泊場。
這地方在機場的馬路對面。
靈平安跟著人群,走了進去。
他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牌牌的意思。
機場的大巴,按照甲乙丙丁的順序分列。
他要坐的就是甲車第三十三號座。
他走上車,車上已經有幾個人了。
這些人看到他上車,都是抬起頭,看了一眼。
靈平安對著他們頷首一笑,然后就抱著自己的貓,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坐下來后,旁邊的一個人就扭頭看著他,問道:“兄弟,您是哪家的?”
這人染著滿頭五顏六色的頭發,耳朵上戴著一個銅環,手上看著有紋身的痕跡。
看上去年紀可能比靈平安小一點的樣子。
就是神態和語氣,都有點輕飄。
靈平安也不惱。
畢竟,這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譬如他,愛宅,不想給天下添麻煩,只想混吃等死。
所以,他微笑著回答:“我啊,廣南江城的!”
“江城?”他眉頭微微一擰:“沒聽說過啊…”
他掰著指頭開始數起來:“太祖功臣,現在還有存續的…”
“太宗功臣…”
“高宗功臣…”
“德宗、文宗…”
他抬起頭,看著靈平安:“沒江城的啊!”
江城市當然是有的。
但都凋零或搬走了。
畢竟,現在又不是從前!
以前土財主們,躲遠一點,山高皇帝遠,別提多快樂了。
現在的話,科技這么發達,就算躲到了南周的鄉村,只要犯法,警察總能抓得到的。
所以,大家習慣性的往大城市、首府這樣的地方湊。
靈平安笑起來:“我家不是祖勛貴族!”
祖勛貴族,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隨著一百年前的《世襲法案》落地,君子之澤三世而斬。
在那以后,貴族們的爵位,再不能世襲。
當然在那以前發的爵位是可以世襲的。
當然,要接受一定的遞減。
老子是公爵,兒子就是伯,孫是候,曾孫為子…
當然,老貴族們力量還是很大的。
所以,他們一邊聯合向大理寺上訴,一邊在卿大夫議會上活動、游說。
于是,得到了專屬他們的權力。
各個級別的貴族,可以向聯邦中樞繳納一筆費用,就可以保留他們的爵位。
當然,只能保留爵位。
其他封地什么的,就別想了。
于是,國家拿到了錢,貴族保留了祖先的榮譽,高級的貴族,更得到了死后覆蓋國旗下葬的殊榮。
大家都是美滋滋。
但那人卻并沒有輕視,反而敬仰起來:“啊呀,這可了不得啊!”
“和平時期的功勛后人!”
和平時期,想要為國立功,要嘛是科學技術上為國家立下足夠的功勞,要么是治理政績方面,一騎絕塵,要么就是為國為民,出生入死。
總之條件非常嚴格!
近百年來,每年的授勛功臣,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大學士、大護法、內閣大臣、首輔、次輔…
基本上都是這些人在分享。
“介紹一下…”他熱情的說道:“淮安秦明!”
他微笑著:“祖上是太祖功臣,永安侯秦望!”
前面幾個座位上的人,也都扭過頭來。
這年月,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特別是太祖、高宗時的功臣們,早就貶值了。
現在真正厲害的,還是那些在《世襲法案》后涌現的新貴。
特別是近年興起的互聯網新貴。
靈平安微笑著,也伸出手:“江城,靈平安!”
秦明楞了一下:“ling?那個?”
同時在心里面檢索起來。
“靈魂的靈!”靈平安笑著說。
秦明哦了一聲,訕訕的扭回頭去。
靈平安也不意外,類似的事情,他十六歲時在妖都就已經遇到過好多次了。
這年頭啊!
人心就是如此。
不過,靈平安也沒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畢竟,他明白,自己不是什么才富五斗的天才,更非是什么有著特殊能力的人物。
一個小市民而已。
和這些人不是一個世界的。
再說了…
他們不搭理自己,靈平安還樂得清閑呢!
他拿出手機,無視了手信里的多條朋友圈提示,劃開微書。
一條熱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帝都航空申請停牌。
他點進去,看到了內容,很簡短的新聞通訊:帝都航空公司半小時前,向聯邦帝國證券監管委員會提交停牌申請,帝都航空官方,沒有公布申請理由。
他撓撓頭:“這不是我剛剛坐的航班的飛機嗎?”
他想起了那個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所謂夫人。
搖了搖頭,靈平安閉上眼睛:“只能說,果然是報應嗎?”
林允文狼狽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檢察官。
黑衣,黑帽,制服上別著獬豸。
黑衣衛的檢察官。
而且是從特殊檢察院派出來的。
“長官…”他戰戰兢兢看著這個沉默寡言的檢察官:“我到底得罪誰了?”
黑衣衛掌控著全天下的超凡事務,并擁有執法權。
這次黑衣衛忽然拘留他,還派來檢察官審查。
林允文立刻知道,自己得罪人了!
因為,在實際上他做的那些在超凡領域的犯罪行為,大多數都是些擦邊球。
譬如,給某個大人物空運違禁品啊。
給某個家族的某個大小姐,悄悄的放行一些非法制品啊。
這些事情,只要量不大,黑衣衛也懶得管。
一般都是罰款了事,了不起停飛、警告而已。
直接抓人,抓了人還派檢察官來審查。
這是得罪人的程序!
擺明了,就是要整人!
偏偏他還不能申訴。
過去偷偷摸摸的行為,日積月累,已經足夠黑衣衛提起超凡訴訟了。
更不提,他在超凡之外,做的那些非法勾當、內幕交易了。
對方既然打壓了,又豈會只在一個方面來動作?
肯定是明的暗的,統統來了。
所以,林允文很光棍的開始了認慫。
爺爺!
我怕您了!
磕頭了!
饒我一命吧!
檢察官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直到,檢察官身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他接通后,聽了一會通訊器里面的聲音。
“明白!”
“是!將軍,我知道了!”
檢察官結束通話,看向林允文。
“林先生…我現在代表聯邦帝國超凡事務檢察院,正式通知您…”
“您因為涉嫌參與多宗非法超凡案件,而被我們拘留…”
“當然,您有權保持沉默!”
“您也可以申請會見律師,或者由我們向您指派一位律師!”
林允文注意到,在這瞬間,這位檢察官打開了他的執法記錄儀。
這是很關鍵的信息。
林允文立刻道:“我要求會見律師!”
“我有我的私人律師!”
檢察官點點頭,對他道:“可以,我會盡快安排律師與您會面!”
說完,檢察官拿著文件離開,林允文也被帶回了拘留所。
但他的內心卻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他知道,自己總算涉險過關了。
那位打壓他的巨頭,不知因何原因,對他高抬貴手了。
不然的話,他哪里有機會見律師?
既然肯讓他見律師,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在規則和制度中開始游戲。
而非是在規則與制度之外解決他!
這很關鍵!
一個小時后,林允文在拘留所的會客室,見到了他的特任私人律師。
專門從事超凡事務與超凡訴訟的大律師張文。
“張律師…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見面,林允文就問起來。
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張文拿著卷宗,對他說道:“林先生,目前,您受到的指控,基本都是圍繞著偷運/非法運輸以及未按規定進行報備等指控…”
“黑衣衛方面,我可以去和他們做控辯交易…”
“您可以選擇繳納罰款,來與檢方達成協議…”
林允文聽著,神色嚴肅起來。
因為他知道,既然他受到的指控是這些。
也就意味著,實際上,對方沒想讓他死。
可是…
為什么搞這么大陣仗?
就聽著張文說道:“您真正麻煩的,在于超凡之外的民事與刑事訴訟!”
“聯邦帝國航空安全部門,已經在調查您控制帝都航空公司期間的有關違法事務…”
“證券監管部門,在調查您涉及內幕交易及非法交易的事情…”
“教育部和國土安全部門,在審查您的相關檔案…”
“我問過檢察官了…”
“這些事情,哪怕做控辯交易,您也不得不退出航空界…”
“甚至可能被禁止從事證券、運輸…”
作為非常有職業精神的大律師,張文很認真的對林允文說道:“據我分析,林先生…您所遭遇到的是強權的打擊!”
“來自更高層,不可抗力的那些大人物在出手!”
也只有那些大人物,才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借著這些小問題,無限放大,利用公檢法,全面出擊。
當然了,這也和他自身有關。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承擔。
從前,之所以沒有人管,是因為很多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顯然,大人物出手了。
一出手,就是犁庭掃穴。
而且,林允文還要承他的情。
因他沒有趕盡殺絕,甚至給與他活路。
“可是…”林允文說:“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什么大人物啊!”
天可見憐,他這些年,看到那些大人物,就差搖著尾巴上前討好了。
張文也是嘆了口氣,從文件里拿出了一頁紙。
“我剛剛得到消息…”
“您的夫人,在航班上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尋釁滋事以及威脅恐嚇他人而被逮捕!”
“簽發逮捕令的人,來自黑衣衛…”
林允文接過那頁紙,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他想起了自己當年迎娶那個女人時,有人和他說的話:“林兄,您娶的這個夫人,恕我直言,除了臉蛋,一無是處…”
“您恐怕遲早要為她所害!”
但彼時他哪里聽得進去?
“賤婢!”林允文狂怒:“我要和她離婚!”
這是必須的。
“張律師…”林允文認真的看著對方:“這個事情,拜托您了!”
必須離婚!
不離婚的話,自己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要讓她一分錢也拿不到!”林允文嚴肅無比。
必須如此。
否則,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靈平安玩著手機,大巴穿過帝都的街道與高樓大廈。
可能過了一兩個小時吧。
最終,大巴在帝都的郊外的一處山莊前,停了下來。
“各位公子,鹿鳴山莊到了…”司機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
靈平安抬起頭,看向窗外。
郁郁蔥蔥的樹木,在兩側出現。
“居然是山林?”他驚訝起來:“看樣子還是宮闕啊!”
旁邊,那個叫秦明的家伙,笑著搖頭:“自然,天家多少年沒開聯誼會了!”
“這次既然開了,那就要選最好的地方!”
“況且,我還聽說,這次來參會的人,來自五湖四海,天下各邦!”
“扶桑、新羅、交趾、蘭芳,甚至麻林、東萊…”
“可謂是萬般顏色,千般妙人,應有盡有!”
靈平安卻只是哦了一聲。
他對錢沒有興趣。
女人也一樣。
大巴緩緩的從山坡上開下去,停到山腳的一個停車場。
大巴門打開。
“各位公子,請在此稍候片刻,便會有皇室專車,前來迎接大家!”司機師傅說道。
同時,他打開了大巴門。
靈平安抱起自己的貓,拿著自己的行李包,跟著人群,走下車。
那個叫秦明的家伙,就在他前面。
大家伙走下車,在這里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了。
同時,遠方的山道上,一輛輛各種顏色、裝飾的跑車,轟鳴著向著山上而去。
顯然,那些人才是現在真正的權貴。
很多人看著,都是羨慕不已。
“聽說,現在最賺錢的,就是互聯網的人了…”
“搞點風險投資,就可以躺著分紅!”
秦明羨慕嫉妒恨的說著。
他看了一眼,對這些事情,絲毫毫無感覺的靈平安,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又道:“像我們這些人就慘了,只能守著祖上的遺澤,賺點辛苦錢…”
“可恨家祖當年沒有去北周啊!”
“不然現在,我家少說也有牛羊幾千幾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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