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名吏部官員奇怪的眼神中,王倫大步走進刑部。
在侍郎衙,他見到了楊林。
王倫看著楊林,皺眉道:“楊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楊林無奈道:“這就要問王公子了,三年前,他追求一名有婦之夫,為了逼迫那婦人順從,將她的丈夫打成重傷,最后還利用權勢,編造罪名,把人家送進了大牢,關到今天,中書省勒令刑部重查此案,刑部調查之后,發現確有此事…”
王倫咬牙道:“三年前這樁案子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楊林道:“三年前的案子雖然已經結了,但中書省認為,當年之案,刑部處理不公,要求重審,本官也沒有辦法。”
王倫問道:“難道不能維持原判?”
楊林搖頭道:“不能,中書省就是對原判不滿,才做出重查的決定,如果刑部依舊不改,那么倒霉的就是本官了。”
王倫氣道:“莫名其妙的,為什么要翻出三年前的案子?”
楊林看著他,說道:“這就要問王大人了?”
王倫愕然道:“問我,我怎么了?”
楊林嘆息道:“當日我告訴你,不要管那件事情,你倒好,一連上了幾封折子,非要致李義之女于死地,現在可好,那女子成了李慕的紅顏之一,他不找你報仇找誰?”
王倫道:“我當時不是按照郡王的意思…”
楊林道:“所以你兒子才有今天。”
王倫深吸口氣,問道:“那我兒會怎么樣?”
楊林搖了搖頭:“不好說,他致人重傷,還污蔑構陷,將無辜百姓冤枉入獄,數罪并罰,你們王家,可能要賠不少錢,坐牢也是免不了的…”
王倫道:“本王知道,律法是可以通融的,楊大人 以我們的關系,你得幫幫我。”
楊林想了想說道:“你可以請魏主事來幫你兒子辯護 他是刑部最熟悉律法的,或許他能幫助你兒子爭取減刑…”
片刻后刑部某衙房,王倫握著魏鵬的手說道:“魏主事犬子就拜托你了 事成之后,本官必有重謝。”
魏鵬點了點頭,說道:“我盡力吧。”
說完,他緩步走進了公堂。
王倫問楊林道:“刑部這次會怎么判?”
楊林想了想說道:“致人重傷陷害入獄三年,罰銀起碼在二百兩,這還是在取得對方諒解的情況下,除此之外至少五年的徒刑,應該也是免不了的 具體能減多少,就看魏主事發揮了…”
約莫一刻鐘之后,魏鵬緩步從公堂走出來。
王倫問道:“結果怎么樣?”
魏鵬道:“免了。”
王倫驚喜道:“徒刑免了?”
魏鵬道:“罰銀免了,只判了徒刑二十年…”
王倫愣了一下,意識過來之后,抓著他的衣領,咬牙道:“你說什么,你到底是怎么辯的…”
楊林連忙道:“王大人,注意你的行為,行為…”
他話音剛剛落下,幾道人影走進刑部,看著王倫,問道:“可是吏部郎中王倫?”
王倫心中正暴怒,沒好氣道:“本官就是,你們是什么人?”
咔嚓!
兩人按著王倫的胳膊,另外一人,在他的手上套上枷鎖,說道:“宗正寺查實,你在過去幾年里,多次以權謀私,在評定官員考核結果時,存在嚴重的不公,此外,你為了給兒子脫罪,以吏部郎中的身份,給刑部施壓,也嚴重違律,跟我們走一趟宗正寺…”
王倫驚恐道:“你們在說什么,本官是朝廷命官,你們沒有權力這么做…”
“你還知道你是朝廷命官?”宗正寺那官員瞥了他一眼,揮手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帶走!”
眼看著王倫被帶走,楊林嘆了口氣,說道:“早就告訴過你,不該出頭的時候不要出頭,你就是不聽…
刑部之外,吏部的幾名官員有些傻眼。
早上還好好的,只不過出來吃個午飯的功夫,郎中大人就被帶走了…
圍觀的百姓,同樣議論紛紛。
“這一家,父子都被抓了,造孽啊。”
“父親造孽,兒子更造孽,本來賠點銀子,關上幾年就出來了,這下可好,一關就是二十年,出來得什么時候了…”
“魏主事的辯護,還真是絕了…”
“這算什么,就上個月,有個殺人的,本來被判了充軍發配,他家人花重金請了魏主事辯護,你猜后來怎么著?”
“怎么著?”
“昨天剛被斬…”
刑部一處值房,魏鵬正在編寫卷宗,楊林站在桌前,問道:“你和王倫的兒子有仇吧?”
魏鵬點了點頭,說道:“曾經有過沖突。”
楊林道:“以后注意,還是不要把個人恩怨帶到公事上。”
魏鵬道:“下官受教。”
楊林晃著腦袋離開,魏鵬手中的筆,因為剛才的耽擱,懸停太久,一滴墨汁,落在他已經寫了大半的卷宗上,迅速暈染開來,留下一團墨跡。
魏鵬看著那團墨跡,低聲道,“回來…”
卷宗上暈染開的墨跡迅速收縮,最后形成一團墨汁,懸空而起,重新落回毛筆,紙上干凈如新。
與吏部尚書,左右侍郎被削官免職相比,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鋃鐺入獄,根本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但對舊黨官員來說,此事卻值得重視。
今非昔比,以前他們獨掌吏部,但現在,吏部郎中,已經是他們吏部,官位最高的官員,兩位吏部郎中失去一位,對他們而言,也是重大的損失。
南苑某座府邸內,正在進行一場密談。
“王倫怎么會忽然出事?”
“問過楊林了,他是是中書省的意思,背后應該是李慕在搞事。”
“王倫曾經受我命令,力諫朝廷,處死李義的女兒,如今我聽說,李義之女住在李慕家里,和他頗為親近,或許已經成為了他的女人,他這是在報復。”
場間沉默了許久,才有人嘆了口氣,語氣不甘道:“依本王之見,暫時還是不要招惹那李慕了,他有女皇護著,本身又不露破綻,我們不能拿他怎么樣,也沒有必要和他死磕,不要忘了,我們的對手只有一個,只要戰勝了周家,任何人都不再是我們的威脅。”
有人舒了口氣,說道:“現在,恐怕不是我們找不招惹李慕,而是他招不招惹我們了,如果李義之女已經是他的女人,那么李義就是他的岳父,他很有可能要為李義復仇。”
“他不是已經為李義翻案了嗎?”
“翻案,不是報仇,從王倫的事情來看,此人睚眥必報,這么快就對王倫出手,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其他人…”
他話音剛剛落下,便有人從外面敲了敲門。
他走過去,打開房門,一名下人對他耳語了幾句,走進房間時,他的臉色十分陰沉,說道:“除吏部左郎中王倫外,右郎中薛巖,也被宗正寺的人帶走了…”
“豈有此理!”南陽郡王一巴掌拍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怒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府,李慕握著李清的手,說道:“當年的那些人,一個都別想跑…”
柳含煙瞥了李慕一眼,輕咳一聲。
李清有些慌亂的放開李慕的手,雖然三人之間,有些事情已經達成了默契,但她的臉皮要薄的多,在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還是不太習慣和李慕卿卿我我。
李慕左手握著李清的手,右手握著柳含煙的手,齊人之福并不是那么好享的,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后宮失火是遲早的事。
柳含煙看了看李清,問李慕道:“你打算什么時候正式迎她李家,我們要提前準備。”
李清搖頭道:“不用這么麻煩的。”
柳含煙和李清雖然都是女子,但對于成婚這件事情,認知全然不同。
柳含煙內心還是世俗女子,希望能有一個浪漫的,充滿儀式感的婚禮。
李清很小的時候,就入了符箓派,有著修行者得灑脫與隨性,修行者雙修,只要兩人你情我愿,當時就能入洞房,可以省略一切繁瑣的流程。
柳含煙搖頭道:“那不行,被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是我虧待了你…”
李清則堅持道:“真的不用,只要我們三個人能永遠在一起,就足夠了…”
“三個?”柳含煙看著李清,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用古怪的眼神望著她,問道:“師妹,你不會覺得,晚晚和小白,只是我們家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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