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遠看著吳波的尸體,雙手合十,悲憫道:“若是吳捕頭沒有一個人逃走,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阿彌陀佛。”玄度單手行了一個佛禮,說道:“一啄一飲,自有定數,他命該如此,怨不得旁人。”
吳波死了,李慕心里一點兒都不難過。
李慕和他無冤無仇,他卻屢次對李慕下殺手,就算那僵尸沒有殺他,李慕遲早也要找機會弄死他。
他并不嗜殺,但對于想要自己命的人,也不會手軟。
那剛剛進化的飛僵,在純陽之體和土行之體之間,似乎對后者更加偏愛,要不然,剛才遇到大麻煩的就是李慕了。
玄度閉目感受一番,望著某個方向,說道:“那僵尸逃去了西方,貧僧得去追他,以免他禍害更多的百姓…”
李慕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提醒說道:“此尸已經進化成飛僵,玄度大師小心。”
剛剛進化的飛僵,可力敵道門的神通,佛門的金身境,玄度的境界,便是金身,他對付化形妖物,自然可以輕松碾壓,但遇到飛僵,未必能討得好處。
慧遠微微一笑,說道:“李施主放心,玄度師叔已經晉入金身多年,能夠對付這只飛僵。”
聽慧遠這么說,李慕便不再為玄度擔憂了。
他看向李清,問道:“頭兒,我們現在怎么辦?”
李清想了想,說道:“先回清河村。”
他們來的時候,一行五人,回去之時,卻只剩下三人。這是他們來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尸群是消滅了,但卻跑了一只飛僵,魄力沒有收集到,還折損了兩名聚神境的修行者,似乎也說不上是他們贏了。
回到清河村的時候,韓哲遠遠的迎上來,問道:“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怎么樣,尸群消滅了嗎?”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消滅了,跑了一只飛僵,金山寺的玄度大師已經去追了。”
韓哲左右看了看,問道:“吳波和秦師兄呢,他們也去追飛僵了嗎?”
李慕道:“吳波死了。”
“什么!”
韓哲眼睛立刻瞪得滾圓,難以置信道:“吳波怎么可能會死,誰殺的他?”
李慕說道:“那只飛僵。”
吳波的死,讓韓哲心中震驚不已,然而也只是震驚。
他和吳波雖然都是符箓派弟子,但不屬于同一脈,并沒有什么交情,相反還有些仇怨,對于吳波平日里的所作所為,早就看不習慣。
即便如此,他死在飛僵手中的消息,還是讓韓哲震驚的久久回不過神。
片刻后,他才接受了這個現實,又問道:“秦師兄呢,他怎么沒有回來?”
李慕能夠看出來,韓哲和秦師兄的關系很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最后還是慧遠嘆了口氣,說道:“秦師兄和那僵尸勾結,引誘我們去地底送死,吳捕頭差點死在他手里,秦師兄后來被那飛僵吸了精魄元神,隕落在地底溶洞…”
“不可能!”
韓哲面色大變,扯著慧遠的衣領,大怒道:“秦師兄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你在胡說些什么!”
“阿彌陀佛…”
慧遠念了一聲佛號,并未說什么,默默的低下頭,任由韓哲抓著衣領。
“他說的都是真的。”李清看著韓哲,說道:“秦師兄早就已經淪為了邪修,他引修行者進入地底,是為了讓那僵尸吸**魄。”
韓哲面色蒼白,緩緩松開抓著慧遠衣領的手,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秦師兄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他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他一邊搖頭,一邊后退,最終消失在李慕三人的視線中。
慧遠上前一步,卻被李慕拉住。
李慕嘆了口氣,說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吳波活著的時候,就是人嫌狗厭,他的死沒人在乎,但秦師兄的死,對韓哲的打擊很大。
兩個時辰后,李慕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坐在村子里最高處的屋頂,眼睛紅腫的像桃子。
李慕坐在他身邊,問道:“哭了?”
韓哲抹了抹眼睛,咬牙道:“沒有!”
李慕道:“還說沒有,連聲音都啞了。”
韓哲怒視著他,問道:“李慕,你明明這么討厭,為什么清姑娘,柳姑娘,還有那個小姑娘都那么喜歡你?”
李慕聳了聳肩,說道:“可能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韓哲扭頭吐了口唾沫:“我呸!”
李慕一臉無所謂:“你呸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韓哲看著他,臉上忽然露出恍然之色,說道:“我知道為什么她們都喜歡你了…”
“為什么?”
“因為你不要臉。”
李慕淡然道:“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可能女孩子就喜歡我這種不要臉的。”
韓哲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李慕看著他,說道:“人總會變。”
韓哲低下頭,片刻后才說道:“是啊,你會變,我會變,秦師兄也會變,他以前是我們那一脈,最努力,最刻苦,修行最勤奮的人------你說他怎么就變成邪修了呢?”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他說他再怎么刻苦,再怎么努力,還是會被別人趕超…,所以他就不想努力了。”
老王曾經和李慕說過,修行一道,本就是不公平的。
有的人天賦一般,別人修行一年就有的境界,他們需要修行十年甚至數十年。
還有人背景一般,同樣的天賦,別人有宗門和長輩支持,修行之路上,不缺資源,修行一年,還是抵得上他們十年數十年。
在這種殘酷的現實下,稍稍抵擋不住誘惑,一步走錯,就會成為秦師兄之流。
如李清韓哲這般,能耐得住寂寞,艱苦修行之人,無一不是有著堅韌的心性,他們苦修出的法力,其凝實程度,也遠不是那些速成邪修能比的。
韓哲抬起頭,說道:“秦師兄他,一直待我很好,他就像是我的兄長一樣,指引我修行,當我被其他師兄弟欺負時,也是他為我出頭…”
秦師兄雖然已經淪為邪修,但他對韓哲的好,李慕看在眼里。
他將他們所有人引到那地底溶洞,唯獨讓韓哲留在這里,就是不希望他卷進去。
韓哲長嘆口氣,說道:“秦師兄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和師兄弟們說。”
李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的,節哀順變吧。”
“節哀順變,說的輕巧…”
韓哲搖了搖頭,說道:“秦師兄是我修行的引路人,我第一次聚氣,就是在秦師兄的幫助下才成功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娘和師父,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你沒有修行的引路人,體會不到這種感受…”
李慕看了他一眼,說道:“誰說我沒有?”
韓哲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變的更加苦澀。
李慕看了看他,問道:“你怎么不問誰是我修行的引路人?”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韓哲苦澀之余,臉上浮現出惱怒之色,說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慕笑了笑,說道:“引導我踏上修行的,是我們家頭兒…”
“我問你了嗎!”韓哲大怒道:“給我滾,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