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默主任氣度從容。
威綸大法官猶如瘋魔。
兩人湊在一起,大概也就是兩三分鐘的時間,哈默主任搖了搖頭,威綸大法官則是很失態的一把撥拉了哈默主任一下,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梅林、柯瑞爾、文策爾等人面前。
散亂的發絲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看上去頗為狼狽的威綸大法官直勾勾的盯著柯瑞爾:“警務大臣閣下,耳語森林俱樂部的失物在這里?我希望,罪魁禍首得到應有的懲罰…在俱樂部無辜喪命之人,得到應有的補償。”
威綸大法官轉過身,看著那小山一般的‘贓物’,猛不丁的嫣然一笑:“我必須感謝那些英勇的,在這件事情上,挽救了我的生命和榮譽的英雄…耳語森林俱樂部必有報答!”
站在一旁的一級警將多格冷不丁的開口:“無辜喪命之人?威綸大法官,或許你也需要和我們配合一下,說明他們為什么在耳語森林俱樂部服用五色通神散!”
威綸大法官轉過身,異常篤定的看著多格警將:“五色通神散?有這回事么?抱歉,我不知情…俱樂部也不知情…客人上門,他們需要留宿,他們在房間里做些什么,我們無法控制。”
聳聳肩膀,威綸大法官長嘆了一口氣:“就好像旅店一樣,你不能因為旅店的客人在房間里酗酒打鬧,而懲罰店家吧?這種連帶責任,可不該算在旅店業主頭上!”
多格警將深沉的看著威綸大法官:“五色通神散,是梅德蘭各國,尤其是兩大教會明文禁制的禁忌之物。”
威綸大法官肅然看著多格警將:“我比你們這些警察…更懂法律!”
多格警將用力的咬緊牙,他的臉幫子上,兩條咀嚼肌就高高隆起,顯然他心中充滿了怒火。
哈默主任湊到了喬身邊。
那些監察部的監察官們,禁止喬的下屬靠近他,但是面對哈默主任這個司法大學的教務處主任,監察官們無奈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沒辦法,在場的監察官們,有六成左右,都是司法學院畢業。
而不遠處的帝國監察總長文策爾,在哈默主任有動作的時候,他也向這些監察官打出了手勢,示意他們不要阻撓哈默主任的任何行動。
呃,文策爾早年,也有在司法大學求學、任教的資歷…后來他調入帝國監察部后,才因為他的鐵血手段、決斷心性,在監察部平步青云,從一名普通的監察官,一路晉升到了監察總長的位置上。
在這個過程中,司法大學為文策爾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只要哈默主任不作出現場縱放喬的魯莽舉動,以他在司法大學的身份地位,一些小特權,哪怕是文策爾都不得不給面子。
哈默小老頭叼著細細的煙卷,背著手站在喬面前,皺著眉看著比自己高出了老大一截的喬。從鼻子里噴了兩團煙霧,哈默老頭兒的聲音頗為沉悶:“喬,告訴我,這里的贓物…”
喬舉起了雙手,他認真的看著哈默主任…他已經知道,那天貝爾芬、米開羅等人闖入哈默主任的辦公室后,哈默主任和丹尼爾異常不給面子,給了這些第四大學驕狂、跋扈的教授們當頭一棒,公事公辦的讓他們配合調查,很是給了他們一點苦頭吃。
哈默主任護犢子,喬對哈默主任自然充滿了天生的好感。
他認真的說道:“以偉大的穆,仁慈的穆忒絲忒的名義發誓,這里的所有的所謂的贓物,一根草,一塊石頭,一個金幣,都和我沒有半點兒關系。”
喬很認真的看著哈默主任:“或許,我做錯過很多事情,比如說,用磚塊拍人的后腦勺,半夜往鄰居家的馬廄里丟火把,或者在討厭的高盧餐廳的酒桶里撒尿…這些錯事,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錯事,我做過很多。”
“我做過的,你來問我,我承認…但是這里的這些東西,和我,還有我的人,沒有半點兒關系。”
喬重重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啪’的一聲,喬吐出的吐沫,在地上厚厚的,長寬三尺見方的青石地磚上打成了一個人頭大小的窟窿…一口吐沫,居然洞穿了半尺厚的青石地磚!
這威力,比普通燧發步槍要大了許多,幾乎要三十毫口徑的野戰炮,才能有這樣的殺傷力!
而這,僅僅是喬的一口吐沫。
梅林等人同時看了一眼喬制造出來的動靜,然后好幾個大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只是一口吐沫,這小子的實力,似乎有點超出了位階的界定啊!
威綸大法官、埃爾文,還有一些混在人群中的警察,他們的臉色則是驟然變得無比難看。
這樣的實力…如果不能一次打死喬,一旦他事后報復起來…
現在他們也都知道了,喬這個家伙不缺錢!
相反,他的家族,在圖倫港的威圖家族,單單從流動資金上來說,甚至算得上帝國的超級富豪家族…或許在家族底蘊上,威圖家還不如那些百年底蘊的超級容克,但是威圖家族一旦豁出去,他能爆發出的金錢力量,可以輕松碾死在場的九成九的人!
更不要說,威圖家不僅僅是一個威圖家,如今的威圖家族,可是整個圖倫港的代言人!
魯爾城大區代表了帝國的過去和現在,而帝國,乃至梅德蘭所有有識之士都心知肚明——海洋利益,代表了各大強國的未來。
一百年,兩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財富來自海洋,國力來自海洋!
誰要是敢小覷威圖家族,誰要是敢忽視威圖家背后的圖倫港,那就真的是蠢到極點了。
喬吐了一口吐沫后,他認真的看著哈默主任:“我,還有我的人,今天第一次下到這個該死的地下室…您相信么?”
哈默主任認真的看著喬,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笑著點了點頭:“我當然相信我的學生…那么,孩子們,我們和帝國警務部,和帝國法院,有一個精彩的問題要解決了。”
哈默主任猛地舉起了雙手,大聲吼道:“準備戰斗吧,我們必須要弄明白一個問題…法律的正確程序問題…當一項罪證是通過不恰當的,甚至是違法違紀的程序獲取,那么,這項罪證是否是可靠的?”
“罪證本身更重要?還是辦案的程序更重要?哦,哦,這關系著帝國司法的健全,關系著帝國司法的公平、公正,關系著帝國的法律,究竟是用來保護我們民眾,還是用來戕害我們的民眾!”
“兩年前,司法大學提出的,關于在審訊過程中,嚴禁對犯罪嫌疑人嚴刑拷問的議案,被警務部和法院聯手駁回,并沒有形成立法!”
“那么,孩子們,現在是我們洗刷恥辱的時機…調動你們所有的助理,你們所有可以運用的力量和智慧,我們再和警務部、法院干上一場…程序的正義性在案件辦理過程中的絕對作用…讓我們大干一場!”
哈默主任蹦蹦跳跳的跑遠了,他大聲嚷嚷著,叫出了幾個得意門生的名字。
幾個在帝都司法圈享有盛譽,或者說兇名昭著的,年齡超過五十歲的大律師氣度雍容的走出了人群,他們帶著一批精神亢奮的助理,或者說門生,迅速湊到了喬的身邊。
從現在開始,他們將一天二十四小時的保護喬,一旦有人對他做了任何違背帝國現行法律規定的事情,他們就會像惡狼一樣撲上去狠狠撕咬,勢必要從警務部和法院身上撕下一大塊血肉來。
梅林‘呵呵’笑了兩聲。
柯瑞爾和文策爾皺起了眉頭…好吧,司法大學的這群家伙在哈默主任的帶領下,又要開始發瘋了!
文策爾琢磨了一小會兒,然后搖了搖頭,很是同情的看著柯瑞爾。
文策爾反應過來了,他是監察部的頭兒,他只要確保辦案過程中,沒有人徇私舞弊就足夠了…確保辦案過程的公正,這才是他的職責。
至于由此案引發多少法律爭端…呵呵,這和他有屁的關系…讓克瑞爾和那些法院的大法官們頭疼去吧。哦,哦,說實在的,能看到克瑞爾和這些大法官被哈默主任弄得焦頭爛額的模樣,文策爾也頗有點…幸災樂禍呢。
讓你們大清早的招惹事情,在帝都大打出手,把自己都嚇得從床上跳起來,火燒屁股一樣往這邊趕。
克瑞爾無奈的看著好似蚱蜢一樣,興致勃勃的在人群中蹦跶的哈默主任。
他嘆了一口氣,然后肅然看向了喬:“那么,喬·容·威圖,介于現有的一應證據,以及埃爾文警將對你的指控…你和耳語森林俱樂部一案有關…所以,我以帝國法律的名義宣布,你將被暫時關押,直到查明案件…或者,你被送上法庭!”
喬聳了聳肩膀,沉聲道:“作為帝國警務人員,我絕對維護帝國法律的威嚴,接受它的公平審判…呃,一個小小的要求,我被關押期間,我希望能得到帝國現行的所有法律的…教材?或者公開發行的法律書籍?”
哈默主任在一旁鼓掌叫好:“哇哦,絕對明智的選擇,喬,多讀法,絕對只有好處,不會有任何壞處!”
柯瑞爾深深的看了喬一眼,然后點了點頭:“如你所愿…來人,帶他去…”
梅林在一旁開口了:“暫押血木棉堡吧…那里是皇家監獄,環境最好,而且,絕對安全。這件案子鬧得很大,不容許有任何差錯。”
柯瑞爾無奈的看了一眼掛在喬衣領的皇家海德拉徽章。
這就是得到皇家寵信的好處啊!
血木棉堡…好吧,也只能是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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