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爾城核心區域,靠近老市政廳的黃金路段,一座規模堪比圖倫港圣希爾德大教堂的雄偉建筑,威嚴矗立在一片橡樹林中。
這是魯爾大教堂,金橡教會在德倫帝國的重要據點。
一群鴿子在夕陽中快活的飛過,鴿哨發出清揚的鳴叫聲,在教堂高高的塔樓旁回蕩。
大教堂的正殿內,腦滿腸肥的霍夫曼主教穿著雪白的法袍,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肥厚紅潤的右掌緊握著一張大額支票,輕松、熟練的將其塞進法袍寬大的袖子里。
“尊敬的卡本閣下,相信我,那個貿然指控貴公子參加邪惡聚會的蠢貨,您再也不會聽到他的任何消息,他再也不會騷擾貴公子。”
霍夫曼主教一臉誠懇的看著面前站著的,身穿一套古板正裝的魁梧中年。
卡本·容·布切爾,魯爾城煤炭冶金聯合體的董事之一,德倫帝國的軍工巨頭,魯爾城大區有數的超級大容克,隨口一句話,能夠影響數千萬人生計的大人物。
卡本四四方方的臉呆板、僵硬猶如花崗巖雕像,他背著手,緩緩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偉大的穆在上,我對教會尊敬有加,我是我主虔誠的信徒,我的兒子,怎么可能參加所謂的邪惡聚會?”
撇了撇嘴,卡本冷聲道:“不是我說閑話,教會有點不像樣子,不能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讓他們加入吧?該整頓整頓了,比如說這次的這個蠢貨!”
霍夫曼主教低眉順眼的笑著,連連附和卡本的話:“可不是么?卡本閣下,您知道的,我從來都是秉承‘以和為貴’的宗旨,大家太太平平的發財,不好么?”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霍夫曼主教無奈的搖頭:“可是,那蠢貨是剛剛從達缽岴圣裁院畢業,剛剛調來的…一根筋的蠢貨…沒事找事的蠢貨…不過您放心,他再也不可能騷擾您和您的家人了。”
卡本威嚴的點了點頭:“那么,就這么辦吧…噫?您的圣像,掉葉子了!”
卡本揮了揮手,然后轉身就走。
霍夫曼主教轉過身,他身后的正殿墻壁上,高有百尺的純金金橡圣像上,幾片金燦燦的金橡葉正無風飄落,而且迅速變成了灰白色。
“哦,有異端?”霍夫曼主教拍了拍肥厚的肚皮,很憨厚的笑著:“可是,和我有什么關系?眼不見心不煩…平安是福,平安發財!”
摸了摸袖子暗袋里的大額支票,霍夫曼主教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金橡圣像下,撿起了飄落的金橡葉,用力的吹了吹。
淡淡的白光從他嘴里噴出,幾片金橡葉迅速恢復成了金燦燦的原本色澤。
霍夫曼主教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金橡圣像,喃喃道:“這么多…不缺這幾片吧?”
欣然一笑,霍夫曼主教將金橡葉塞進了自己法袍袖子,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正殿。
“來人啊,去邀請孤兒院的艾麗莎修女,我要和她共進晚餐…嗯,商議下個月孤兒院的補助問題…偉大的穆啊,我就是這樣的愛心泛濫,真是沒辦法!”
金橡葉飄落的時候,雛菊酒店內。
幾個精銳的威圖家好手在頂樓的走廊里巡弋,頂樓最豪華的套房外,寬大的觀景露臺上,也有亞亞·彼得幾個出身軍隊的精銳駐守。
套房的臥室內,一顆栩栩如生的狼頭端端正正的擺在一個純銀的托盤上,從這顆狼頭原本的身軀心臟中取出的心血,則是在托盤上繪制了一個復雜的九芒星魔法陣。
數十支蠟燭擺放在托盤旁,司耿斯先生手持細細的手杖,繞著這些蠟燭緩步游走,嘴里低聲念誦著古怪的秘咒。
喬和其他有資格在場的人,都站在臥室角落里,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著司耿斯先生。
馬克警校渾身僵硬站在喬的身邊,面孔扭曲,差點沒哭出來。
認識喬不到一天的時間,馬克警校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徹底崩碎,整個人生都要被毀掉了——喬的所言所行,完全顛覆了他過往的一切常識。
這個混蛋鄉巴佬暴發戶,這個混蛋紈绔富二代!
這還是警察么?
他手持帝國親王的授命書,完全可以用正式的行政手段勒令肖迪克配合他的任何行動。這個家伙,卻因為私仇,非要用‘碰瓷’的手段,毆打肖迪克和他的兩個兒子!
馬克警校原本以為,喬只是單純的、簡單的報復私仇。
如果他知道,喬是為了取得西雅克侯爵血脈親眷的血肉,用來舉辦這樣邪惡的儀式的話…他一定轉身就走,哪怕違背薩利安殿下的命令呢?
可是…
馬克警校心里一陣混亂,不管他是為什么出現在這里,反正他已經站在了這里,而且他已經目睹了司耿斯先生舉辦邪惡儀式的全過程!
尤其是,這顆狼頭,還是馬克警校親自帶著司耿斯先生,去魯爾城的動物園挑選的。
“幸好那是個貪財的死胖子!”馬克警校陰沉著臉,他在盤算,如果他今天參與了這場邪惡儀式的事情,被魯爾大教堂的神棍們知道后,他大概要付出多少金馬克來脫罪。
幸好魯爾大教堂的那位死胖子貪財!
只要有足夠的金馬克,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偉大的…不可名的古老存在…”
司耿斯先生主持的儀式進入了最后的關鍵時刻,他開始呼喚秘術卷軸上記載的,那位強大而不可描述的恐怖存在。
被秘術炮制的狼頭內,有低沉的狼嘯聲隱隱傳來。
黑紅色的光芒從狼頭睜開的雙眸中噴出,整個臥室都變成了古怪的黑紅色…地面在蠕動,墻壁在蠕動,天花板在蠕動…
一根根拇指粗細的黑紅色管子從墻壁上冒了出來,整個房間就好像變成了怪獸體內的器官結構,細細的管子里,有奇異的光芒在流動。
所有人都在顫抖,扭曲的意志從天而降,好似有一支無形的眼眸,輕輕地掃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身體。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體內的血液幾乎凍結。
司耿斯先生狂熱的看著四周的異變,他的身體在本能的吸收虛空中傳來的詭異邪力…正常人在這種力量的壓迫下,會變得渾身僵硬、靈魂混亂,而他卻能通過這種力量,迅速的強大起來。
他掏出了蘭木槿從肖迪克右臀上切下來的薄薄一片血肉,然后輕輕的放在了狼頭張開的大嘴里。
“偉大的…古老的…不可名狀的…請告訴我…血脈的真相…”
司耿斯先生右手輕輕一揮,那一片血肉就化為一滴粘稠的血水,融入了狼頭的口腔。
狼頭內的悠長狼嘯聲越來越響,然后一縷縷紅色的霧氣從狼頭的雙眼中噴出,迅速籠罩了小半個臥室。霧氣中,一陣的光影變幻,然后一名正在瘋狂沖刺的魁梧老人的形象,悄然出現在了霧氣中。
那是一間巨大的,布置非常厚重、傳統的書房。
書房正中是一張巨大的書桌。
書桌上趴著一名身穿黑色長裙、白色圍兜的侍女。
身材魁梧的老人齜牙咧嘴的,正進行著人類最原始的沖刺。
而這個老人,顯然,不是西雅克侯爵。
司耿斯先生的臉僵硬成了一團。
喬的臉驟然扭成了一團。
牙撫摸著腰間的劍柄,看著霧氣中瘋狂沖刺的老人,喃喃道:“這老家伙,才是肖迪克的親生父親?啊哈?這…呵呵…早就聽說貴族圈的混亂,沒想到…”
喬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然后他扭頭看向了馬克警校。
“親愛的馬克警官,麻煩您,再配合一下,我們需要一顆新的狼頭…另外,嗯,肖迪克先生的弟弟、妹妹們,他們住在哪家酒店?”
喬親昵的,輕輕一拳轟在了馬克警校的胸膛上,親熱的笑道:“您一定知道他們住在哪里,不是嘛?嗯,您可一定要配合我的工作!”
馬克警校翻了個白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他喃喃道:“這些天,肖迪克閣下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在警局鬧騰的時候,有兄弟說,帝都貴族圈流出來的消息,肖迪克閣下是西雅克侯爵前妻…出軌后的產物。”
“肖迪克閣下出生后,他的母親沒幾年就病逝,然后西雅克侯爵娶了第二位夫人…”
喬的眼睛驟然一亮:“這么說,西雅克侯爵還涉嫌謀殺前妻?”
馬克警校面孔再次抽搐,他急忙說道:“別胡說,別亂講,我可沒這么說過,我可沒這個意思…嗯,真湊巧,西雅克侯爵的二兒子,也是他第二位夫人和他所生的第一個兒子,正住在雛菊酒店,就在您樓下…”
一刻鐘后,雛菊酒店的二樓餐廳內,西雅克侯爵的二兒子,帝國建設部水利事務廳的實權副廳長多姆閣下,不小心沖撞了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將那位胖乎乎的警察撞倒在地,摔了個頭破血流…
多姆閣下因為襲警,被一頓毒打,他的左臀不小心被切下了一片薄薄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