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噠噠,臟兮兮,氣味刺鼻的牢房。
喬抓住了海妮薇那條完好無傷的小腿,他笑看著花容慘淡的海妮薇,雙手正準備用力將她的小腿扭成第二條麻花,一旁癱在地上動彈不得漢克斯突然尖叫了起來。
“喬閣下,我告訴你為什么!”
“但是,請不要再傷害海妮薇小姐,請你仁慈,不要!”
海妮薇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怒斥道:“漢克斯,閉嘴…”
漢克斯嘶聲道:“不,海妮薇,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傷害,我不能…”
海妮薇的嗓音越發拔高了三個調門:“閉嘴,像一個真正的貴族,像一個真正的海軍…”
漢克斯嘶聲尖叫:“不,不,不,我不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喬反手一耳光抽在了海妮薇臉上,他怒聲吼道:“你們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圖倫港新歌劇院么?你們是在演歌劇么?”
喬大聲咆哮:“哈,哈,哈,無聊的歌劇,難看的歌劇,你們有這樣的表演欲望,我可以成全你們…就像那一本《羅歐和朱雅》一樣,我可以讓你們…同歸于盡…哦,不,讓你們殉情而死!”
喬用的力氣稍微大了些,海妮薇的腦袋重重撞在了墻壁上,發出‘乓’的一聲響,撞得她直翻白眼,差點昏厥了過去。
她倒抽著涼氣,半天沒緩過勁來。
喬松開了海妮薇的小腿,笑著湊到了漢克斯的面前:“漢克斯閣下,你真的愿意為了她,說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嚯嚯,真讓我驚訝。”
漢克斯艱難的轉過頭,深情脈脈的看了海妮薇一樣:“為了海妮薇,我什么都愿意做。”
喬愕然瞪大了眼睛:“那么,為什么在粉色美人魚,你會丟下她第一個逃跑呢?”
漢克斯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狼狽,他張大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旁伸手捂著腦袋,擺出一副嬌弱、嬌柔做派的海妮薇,她的身體微微一僵,眸子里猛地閃過一抹羞怒交集的兇光。
喬干笑了幾聲,頗為尷尬的說道:“忽略這個問題,我們說正經事…哈,漢克斯閣下,你做得沒錯,海妮薇不是你的媽媽,也不是你的姐妹,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遇到危險搶先逃走,這完全沒錯啊!”
漢克斯惱羞成怒的低聲嘶吼:“閉嘴!”
喬的臉色再次陰沉下來,他拔出了腰間掛著的警棍,作勢要朝漢克斯那條完好的腿砸下。
漢克斯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大小,他下意識的想起了之前在馬車上,原本笑容滿面的喬,突然一棍將他的一條小腿整個砸斷的場景。
這是一個‘肆無忌憚、心狠手辣、無法無天的鄉巴佬’!
漢克斯急聲道:“鴆占鵲巢計劃,殺死蒂法,生擒莉雅,然后趁亂擊斃黑森和喬閣下您,同時制造意外,殺死在前線作戰的戈爾金,薇瑪小姐將成為威圖家族唯一合法繼承人。”
“我的弟弟,這次和我們同行的海軍少校馬科斯,他將從匪徒手中救出莉雅夫人,博取莉雅夫人的歡心后,馬科斯將迎娶薇瑪小姐,順利接管威圖家族的一切,從勢力到財富。”
海妮薇在一旁輕輕晃了晃腦袋,她放下手,目光陰沉的看著喬。
喬深沉的看了漢克斯一樣,然后扭頭看向了海妮薇:“你是主使?”
海妮薇瞇著眼,臟兮兮的臉上,肌肉不斷的抽搐。她此刻的表情,就和傳說中的女鬼一般無二,就連她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而陰森。
“既然漢克斯這個廢物已經說出了一切,那么我也沒必要隱瞞什么了。”海妮薇冷聲說道:“我們這次來圖倫港,任務之一,是拿回那份勘測資料。任務之二,就是掌控威圖家族。”
海妮薇低頭,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因為氣息不足,血水吐在了自己的裙子上。她皺了皺眉頭,抬頭看著喬冷聲道:“因為我們的第一個任務沒能完成,所以,我們迫切的需要完成第二個任務。”
“尤其是,多好的機會,圖倫港一片混亂,我們正好趁機下手。”
“哪怕威圖家族背后,是嘉西嘉島的那個瘋寡婦,可是威圖家,一個暴發戶,僅僅是一個暴發戶…在圖倫港,你們更只是一個外來戶,你們根基淺薄,你們人脈有限…吞掉威圖家族,對我們來說,很困難么?”
海妮薇帶著一絲帝都頂級大貴族特有的倨傲,冷冷的盯著喬。
“只是,你們很幸運,我們的行動失敗了…我們的運氣不好,我們落在了你們手上。”海妮薇冷笑:“可是,愚蠢的螻蟻,我已經看到了你們悲慘的結局。”
“你們非法拘禁帝國海軍軍官,你們惡意傷害了帝國貴族…最重要 的是,你們只是出身圖倫港的鄉巴佬貴族,而我們身后,站著傳承千年的帝國大家族。”
喬伸出手,笑呵呵的捏住了海妮薇的俏麗的小下巴,然后他五指微微用力。
海妮薇發出凄厲的慘叫,漢克斯猛地瞪大眼睛,嘶聲尖叫起來:“喬閣下,喬閣下,請不要傷害她,請您手下留情…”
“是誰?是誰讓你們這么做的?”喬的瞳孔泛出了緋紅色的幽光,他心頭怒火直沖腦門:“什么時候,帝國海軍,所謂的帝都大貴族,居然兼職做滅門的強盜了?”
海妮薇下巴劇痛,但是她依舊用盡力氣,極其努力的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話:“你絕對冒犯不起的人。”
漢克斯則是側過頭,看著嘴角不斷有血水滴落的海妮薇,他猶豫了一會兒,聲音驟然變得極低、極低:“艾瑟蘭公爵,帝國皇位第七順位繼承人,腓烈特·馮·海德拉堡殿下…”
“他還是帝國海軍部規劃司第一副司長,海軍部海外水文資料調查局第一分局局長…以及,正在籌建的帝國海軍陸戰隊的…籌備總監。”
喬松開了捏著海妮薇下巴的手。
他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后,陰沉著臉看著漢克斯。
牢房內鴉雀無聲,漸漸地,海妮薇笑了起來,很快,漢克斯也笑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兩人的笑容還很矜持,帶著那種大貴族特有的虛偽感覺。
但是很快,兩人好似受到了莫名的刺激,或者是身體的劇痛,或者是牢房內骯臟潮濕的環境,以及這些天連續受挫帶給他們的刺激,兩人逐漸變得歇斯底里,她們的笑聲變得張狂而肆意,甚至海妮薇都笑出了眼淚。
“艾瑟蘭島位于帝國極北,深處北方冰海,土地貧瘠,物產不豐,島嶼面積相當于普通帝國行省大小,但是居民總數不到五百萬,以漁業和馴鹿養殖為生,每年上繳給殿下的賦稅收入不到兩百萬金馬克。”
“扣除雜七雜八的領地開銷,這筆賦稅收入,最終能落入殿下手中的,不到三十萬。”
漢克斯一邊笑,一邊抽著涼氣,同時結結巴巴的向喬說道:“三十萬金馬克,對普通人來說,是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天文數字。但是對于一位皇室成員,一位尊貴的殿下…三十萬金馬克,甚至不夠支付他公爵衛隊一年的軍餉。”
“所以…作為圖倫港唯一站在海軍對立面的異類,殿下想要吞下威圖家,讓威圖家成為他的私人財源,難道不是非常合乎情理的做法么?”
漢克斯大笑著,一本正經的問喬:“這不是很合乎情理的做法么?”
喬雙手叉腰,低頭俯瞰著漢克斯。
“你說,這種做法合乎情理?”喬緩緩說道:“你們,想要謀殺我的家人,謀奪我的家族財產…你們說,這種做法合乎情理?”
“帝國哪一條法律規定,你們的做法合乎情理?”喬咧嘴,沒有半點兒笑意的,咧嘴笑看著漢克斯。
“我們覺得,這樣做合乎情理。”海妮薇倨傲的挑起下巴,挑釁的向喬眨巴著眼睛:“我們的出身,我們的身份,決定了我們這樣做,完全沒錯。帝國法律?在帝都,我們當然循規蹈矩的遵守帝國法律,但是在圖倫港…這塊被帝國踏平、被帝國征服的土地…”
海妮薇微笑道:“我覺得,在這里,我們就代表了帝國法律。”
“你當然不服氣,但是,你又能怎么樣呢?”海妮薇‘咯咯’輕笑著:“你對我們,完全無能為力。這就是小貴族、鄉巴佬的悲哀啊,哪怕你的家族財勢雄厚…”
漢克斯在一旁補刀:“沒錯,海妮薇,他們對我們又能怎么樣呢?哪怕他仗著一時的血氣上涌,對我們加以傷害,但是他的結局,我能預知他和他的家族的結局…嚯嚯,嚯嚯,嚯嚯…”
‘嘭、嘭、嘭、嘭’!
喬從腰間的皮帶上,摘下了兩支填裝妥當的雙筒燧發火銃,沖著近在咫尺的漢克斯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四發大口徑鉛彈命中了漢克斯的胸膛,四道血柱噴起來老高。
漢克斯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鮮血不斷從他嘴里噴出來,他愕然看著喬,嘴里艱難的掙扎出了幾個字:“德靈頓…家族…帝國…伯爵…”
牢門被暴力推開,牙和幾個家族老人沖了進來。
喬丟下手中兩只燧發火銃,從一名家族老人腰間拔下了兩只火銃,沖著漢克斯抽搐的身體又是四槍。
‘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
喬一槍接一槍打在漢克斯身上,海妮薇在一旁瘋狂的蜷縮成一團,猶如瘋子一樣嘶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