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孩話音落下,婦人眼眸亮起兩團血光,抱著嬰孩正要往四散的人群追趕過去,卻忽然聽到一陣滾雷般的聲音從魔獸腹中響起。
緊接著,一道劍光劃破魔獸腹腔,一叢紅蓮火焰從中噴涌而出。
魔獸口中發出一聲凄厲嘶吼,一連串爆鳴之聲隨即在其腹內炸響,只見無數道棍影從其腹中擊打迸出,將純陽飛劍撕開的口子瞬間擴大百倍,一時間血雨橫飛。
下一瞬,鯰魚魔獸的身軀就在一聲爆鳴中炸裂了開來。
沈落身形從爆裂的血肉中直沖出去,瞬間來到了那婦人身前,手中玄黃一氣棍當即掄轉而下,朝著其懷中抱著的嬰兒砸落下去。
那婦人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猛地一轉身護住了懷中嬰兒。
玄黃一氣棍上光芒大作,“砰”的一聲,重重砸落在了那婦人的后背上,當即傳來一陣“咔咔”的骨裂之聲。。
婦人雙膝跪地,雙手仍死死抱住懷中嬰兒,其周邊大地早已龜裂開來。
就在此時,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婦人后背開始肉眼可見的塌陷了下去,血肉極速收縮,眨眼間就好似被抽干了水分的橘皮一樣,皺成了一團。
而其懷中的嬰兒卻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一倍,變作了一個渾身漆黑的赤裸幼童,從其懷中彈射一般撲了出去,直接撲向周邊四散奔逃的人群中。
那些長安百姓驚叫著紛紛躲避,只有那頭發花白的老者還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沒有絲毫動作。
嬰孩一個閃身越過老者的頭頂,雙手摟住其脖子,趴伏在了其后背上。
他目露怨怒之光,惡狠狠盯著沈落,突然張口咬住花白老者的脖子,飛快吮吸了起來。
花白老者也如先前那婦人一般,沒有絲毫反抗,任由其“咕嚕咕嚕”地大口吞噬自己的血肉,身軀也很快干縮成了一具枯骨。
沈落單手持著長棍,追了過來,另一手背在身后悄悄一勾雙指,純陽飛劍當即火焰纏繞,從嬰孩后背直射而至,刺向他的后心。
嬰孩在吸食了老者的血肉后,身軀再次發生變化,長出了兩只尖耳和兩對肉翅。
其雖看不見身后,卻突然一抖雙翅,身形向上一沖,一個倒轉躲避開了飛劍,反追著飛劍朝沈落疾沖了過來。
沈落見狀,一步跨入半空,腳尖輕點在飛射而來的飛劍上,身形凌空躍起,雙手緊握玄黃一氣棍,朝著嬰孩猛砸了下去。
就在這時,那嬰孩突然張口發出一聲尖嘯,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音波激蕩而出,呈現出扇面朝四周擴散開來。
沈落剛沖入音波區域,識海就一陣劇烈震蕩,眼前視線一顫,竟是直接出現了七八層重影,根本看不清楚那嬰孩身在何處。
但幾乎同時,不周鎮神法就已經運轉而起,一股強大神念發散開來,瞬間撫平了識海激蕩,眼前景象重新恢復了正常。
“不可能…”嬰孩見沈落幾乎瞬間就排除了他的神念干擾,頓時大驚失色。
因為對自己這一手秘術的自信,他已經將沈落視作了盤中之餐,根本沒有改換行跡,依舊沿著最初的路線,筆直朝沈落飛了過來。
“殺威鐵棒!”沈落一聲怒喝。
其手中玄黃一氣棍上頓時籠上一層赤紅光芒,殺氣騰騰地朝著那嬰孩砸落下去。
嬰孩眼見躲避不及,身上皮膚頓時變得一片血紅。
“砰”的一聲重響!
玄黃一氣棍重重砸在嬰孩身上,當即爆開一團血花,血肉四濺。
這時,沈落目光一挑,卻突然看到爆開的血霧當中,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借著爆炸之力直沖了出去,朝著遠處飛射逃遁。
他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招手握住純陽飛劍,身上遁光一起朝其追了過去。
遠遠地,他就看到一只三寸來長的血色肉蟲在空中蠕動著,以一種難以形容的姿態飛遁而走,速度竟然半點不慢。
不過幾個呼吸,那肉蟲就越過了一處宮墻,朝著里面疾射進去,很快沒了蹤跡。
沈落見其逃離的方向正是欽天監,不禁眉頭微皺,緊跟著追了上去。
欽天監的位置其實緊鄰在皇宮西北,位于整個皇城地勢最高處,四野開闊,鮮少有高大樹木和建筑遮蔽視線,最宜夜觀星象。
沈落穿過數道宮墻,沿途各處都能看到不少激烈打斗遺留的痕跡,和許多羽靈衛以及魔獸的殘尸。
越是靠近欽天監,雙方戰死的人就越多,足可見欽天監是這些邪魔攻擊的重點所在。
在越過一道黃色宮墻后,前方出現了一座占地面積極廣的白色廣場。
廣場上東南西北各個方位上,分布著幾座巨大的石質和銅質儀器,其中沈落一眼就認識的,只有一座石質日晷和一座銅質地動儀。
不過另外的,他也猜得出來,多半是觀察天象時所用的渾儀和渾象之類的儀器。
在這些儀器下方的地面上,還鐫刻著一副巨大無比的周天星圖。
很顯然,在這片廣場上也發生過十分慘烈的廝殺,地面上同樣散布著大量的邪魔殘尸和羽靈衛的尸身。
另外,還有許多穿著類似道袍一樣的修士戰死,他們的服飾袖口全都繡有星辰圖樣,看起來應該是欽天監弟子的專有服飾。
相比于那些羽靈衛,他們的尸身幾乎無一例外,全都倒伏在那些珍貴的天象儀器前,似乎全都是為了保護這些儀器而戰死的。
承蒙他們的庇護,這些儀器雖然也多有被波及,卻沒有一個嚴重損毀。
“轟”
沈落沒有在這邊多看,就聽到廣場另一邊傳來一聲轟鳴。
他遠遠朝那邊望去,就看到一座大殿后方,正有一道沖天光柱延伸至天穹深處,與那座四象天時大陣相連。
沈落遠望大唐官府那邊,看到那座聳立而起的桃夭夭真身巨樹,正與這邊遙遙抗衡,頂著頭頂上方的大陣,不讓其落下。
他收回視線,身上遁光一閃,朝著那座大殿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