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師姐，回到靈界后，若是有機會可以去探一探搖光派的口風，以我對她們的了解，絕不會束手就擒，任由紫霄宮調遣，”莫鬼鬼看著李夢琪，小聲地道。

　　“哦？”李夢琪微微揚起眉，還想要再繼續詢問，蜃景臺卻已經亮起，便將要問出口的話收起，只道了一句，“我記下了。”

　　無嗔與守靜說完話，頗有些神思不屬。

　　“噗呲噗呲，”沈空明胳膊撞了撞莫鬼鬼，示意她看向旁邊的無嗔，“他這個樣子，怎么過輪回秘境？”

　　莫鬼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怔在那里的無嗔。

　　“不過沒關系，靈界前輩不是說了嗎，此次輪回秘境由北斗星官玄牧前輩執掌，若是發現我們陷入心魔，會將我們送出去，不至于一輩子困在這，”沈空明沒等她說話，便繼續說道。

　　輪回秘境是為了陷入心魔的修士而準備的，在幻境中解開心結，心境便能提升一大截。

　　可若是走不出來，或是瘋癲癡傻，或是永遠陷入幻境，成為活死人，與死無異，可謂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連輕傷的機會都沒有，其中的危險并不比尋常秘境小。

　　不過此次秘境開啟的特殊，玄牧前輩會坐鎮，一旦發現不對，會提前送修士出去。

　　“想什么呢？”莫鬼鬼走到無嗔身旁。

　　無嗔轉過頭，看著圍過來的逍遙眾人，放松下來，深深嘆了一口氣，“菩提老祖···已經圓寂了，”他拍了拍自己的頭，“怎么辦啊，我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你混亂個什么？”沈空明的扇子敲了敲他的頭，卻忽地感受到一陣寒意，回頭就見守靜冷眼看著他，慢慢收回了手，暗自嗔舌。

　　“我也不知道，”無嗔顧不上和他計較，“就是心里發毛。”

　　莫鬼鬼看著他的樣子，以靈氣化成一個盒子，里面裝著一只青蛙，將它送到無嗔的眼前，“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東西？”忽然出現在眼前的盒子嚇了無嗔一跳，“青蛙？”

　　“現在呢？”莫鬼鬼拿著盒子離開他的眼前。

　　“裝在盒子里的青蛙？”無嗔眨眨眼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又仔細打量了一遍，確實只是靈氣化作的普通之物。

　　“現在又看到了什么？”莫鬼鬼后退幾步，托著盒子繼續問道。

　　“裝在盒子內的青蛙，置于你的手上，”無嗔看向幾步外的莫鬼鬼，又抬頭看了一眼輪回秘境的空間。

　　“這是井底之蛙，當你如這只青蛙一般，被困于一處，抬頭能見到的，也只有這一方天地，只有站的越遠，看到的東西才越多，想要看清楚全貌，就必須掙脫這道枷鎖，往后退，跳出此間之外。”

　　莫鬼鬼手上的靈氣消散，看向無嗔，“無嗔，你現在就如它一般，被乍然得知的身份困住，不妨先試試跳出去。”

　　“這叫做，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沈空明晃了晃腦袋，扇子又想拍他的腦袋，猛地記起守靜，改拍了他的肩膀，“這世間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你總要做出個決定。”

　　“無論你什么時候，想怎么做，都不會有人怪你，”莫鬼鬼看向遠處的蜃景臺，“或許這也是你的機會，好好把握。”

　　無嗔還想再說些什么，蜃景臺上的光芒直沖天際。

　　“該上去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臺下修士一個接一個的跳上臺子，盤坐于其上，周身環繞著光芒。

　　無嗔見此，將原本要說的話咽下。

　　“聽說若是能完整的渡過蜃景幻境，我們飛升之時的心魔劫便不在話下，”無嗔神色逐漸堅定，與幾人對視一眼，“你們可千萬別比我還先出來！”

　　說罷，幾人同時跳上了剩下的臺子，五心向天。

　　北斗星宮內，玄牧調出問心境，映出秘境內二十四人的身影，他手上靈氣打在漫天星辰之上，引出星辰之力，覆于問心境，將其分為二十四塊，分別顯出每個人的幻境。

　　“怎么樣了？”玄衣進入星穹內。

　　“你來的正好，剛剛開啟，”玄牧盯著屬于莫鬼鬼的那一塊問心境，只見她化作七歲孩童，在一間屋子內昏睡，睜眼的那一刻，眼神凌厲，顯然并未陷入幻境。

　　“異瞳，果真對幻境如此克制嗎？”玄衣也注意到她的異常，“你的蜃景幻境，竟然對她沒有半分作用。”

　　“畢竟是真正的異瞳，”玄瑤進入星穹，掃了一眼林舒窈。

　　“可上次他與明坤那老頭兒斗法，不也困住了他許久嗎？”玄影跟在玄瑤身后，一并看著問心境，“明坤已是大乘期修為，異瞳早就大成，難道還比不上莫鬼鬼嗎？”

　　“雖然都是異瞳，但也有區別的，”玄瑤看向莫鬼鬼，“明坤的異瞳助他入占卜一道，莫鬼鬼的這個，應當與勘破虛妄有關。”

　　“你是為了她，才選擇的輪回秘境，”玄衣看向玄牧肯定道，“到底想做什么？”

　　“你別這么看著我，像是我要做什么壞事一樣，我是這種人嗎？”玄牧攤了攤手，頗為無辜地道，“身懷異瞳，讓她無法入幻境歷練心境，日后心魔劫必定會吃點苦頭，我這是在幫她呢！”

　　“呵，我還真不習慣，從你嘴里說出這種話，”玄影佝僂著腰背，拄著拐杖，一副白發蒼蒼的模樣。

　　“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怎么和我們也不說實話？”玄瑤抱著胳膊。

　　“他沒說謊！”

　　星穹內再次走進三人，開口的乃是為首修士，身上的道袍正是屬于北斗星宮，細細看去，其腰間的令牌乃是開陽、天衡以及天權三殿。

　　“玄歷，你這話什么意思？”玄影轉頭。

　　“異瞳修士過目不忘，所經歷的事情會完完全全的印在腦海內，這是優勢所在，但也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玄歷走到星穹內，抬眼望著問心境內的修士。

　　“什么意思？”玄瑤掐著腰，“你說話能不能痛快點！”

　　“因為這些事情，可能是開心的，可能是悲傷的，也可能是懊惱的，更有可能是悔恨的，一旦某種情緒散不去，就成了執念，執念過深，便是心魔，”玄歷看向玄牧，挑了挑眉。

　　“你應當最清楚這件事吧，聽說你在魔域時的至交好友，便是異瞳修士，正是因為放不下某種執念，為人所利用，死于小人之手。”

　　“魔尊沖冠一怒，為的是生死之交，攪的魔域天翻地覆，最后不得已散去修為重新修煉，搖身一變成了靈修前輩，莫不是你從這小丫頭身上，看到好友的影子，這才···”

　　玄歷話說到一半，對上了玄牧冷冰冰的眼神，“咳咳，總之呢，這丫頭修為還太低，玄牧掌控下，本可以在里面歷練一場的，只是沒想到，她的異瞳恰巧是看破虛妄，任何幻境對她都沒用，倒是白費了這一番心思啊！”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玄牧重新看向莫鬼鬼，“且看著吧！”

　　幻境內的莫鬼鬼，睜開眼便見到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內，身體變成了孩童模樣，甚至還未曾引氣入體，唯有神識可以照常使用，卻也只是筑基期水平。

　　按照常理來講，神識必定是不能使用的，連意識都未必清醒，此時的狀態，估摸著與她的異瞳有關。

　　自踏上修行之路起，莫鬼鬼也算是順風順水，有家族與宗門的支撐，一些波折都平安渡過，細算起來，唯有母親身死一事，算的上一場劫，若猜的不錯，此次幻境必定也是與她有關。

　　莫鬼鬼起身跳下床，打量著屋子。

　　兒時與母親生活在凡間的村子內，因為母親靈根被毀，身體虛弱，生活過的很是拮據，但此時所處的地方，雖說也很簡樸，卻也算不上貧窮，桌子上還留著些零嘴。

　　門外傳來腳步聲，莫鬼鬼抬頭，就見肖凌推門而入，手上抱著個測靈盤，臉上帶著喜色。

　　“鬼鬼，快來！我借到了劉大夫那里的測靈盤！”

　　眼前的肖凌，面容與莫鬼鬼記憶中的一致，卻多了幾分生機與活力，最大的區別在于，此時的她身負靈根，有筑基初期的修為，這是她被廢去丹田前的修為。

　　“娘，”莫鬼鬼呢喃著，任由她牽起手，溫熱的觸感讓她一陣恍惚。

　　“你這孩子，是不是睡迷糊了？”肖凌將測靈盤放到桌子上，理了理她的頭發，眉眼間帶著溫柔，“今日是你的生辰，一轉眼你也滿七歲了，該測靈根了，別怕，就算你不能修行，也還有娘呢！”

　　莫鬼鬼低頭看著測靈盤，幻境內的肖凌沒有被毀去靈根，筑基修為不高，但足以在一些小城內生活的不錯，所以她并未帶自己回莫家。

　　“快，將手伸過來！”

　　肖凌拿著她的手腕，將其放在測靈盤上，幾息過后，木靈根的綠色光芒亮起來。

　　“木靈根，純凈度八十？太好了！”肖凌臉上綻出笑意，不敢相信地拉著她重新測了一次，依舊是這個結果，激動的抱住她，“太好了，鬼鬼，你的靈根很好！”

　　肖凌高興地有些語無倫次，這一瞬間仿佛回到莫家的演武場，與那時相比不同的是，沒了要留在莫家生存的戰戰兢兢。

　　莫鬼鬼環抱著她，手輕輕拍在她的背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草木清香，只覺得格外寧靜，這樣鮮活的肖凌，是此前無數幻境內，都未曾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