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林舒窈握住冰魄劍,深深插在大殿之上,靈氣帶起一陣陰風。
“父慈子才孝,若為父不慈,又何以要求子女盡孝!林華斂,雖為我的血緣生父,可他為了我母族的秘法才接近我母親,在我十歲那年,派人屠戮了我母親全族,殺了我母親!”
“為了手上不沾染血脈,將我丟到妖獸森林自生自滅,若非我修成劍氣,他不舍我的資質,我早就被妖獸吃掉了,這樣的生父,我為什么不能殺他,為什么不能找他報仇!”
隨著林舒窈的一聲聲泣訴,她的冰之領域在無意識中展開,整個大殿如同一座冰殿。
“身為人夫,他背信棄義,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身為人父,他從未盡過身為父親的責任,我在林家三年,被毆打,被羞辱,被克扣靈石,他從未關心過,哪怕一次!”
“難道我是天生就想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嗎?若是可以,我也想如同尋常的孩子一般長大,我也想有關心我的父母,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加入宗門,我也想與我的朋友們,并肩同行!”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從小便背負了血海深仇,我知道終有一天會殺了我的親生父親,所以我不能,也不敢與任何人深交。”
“這些年我沒有一日能夠放松,沒有一日能夠睡個安穩覺,我以為報仇之后,我終于可以放下這些枷鎖,可以與至交好友堂堂正正的同行游歷,可以好好的看一看這玄靈界。”
“可結果呢?我又一次被視作親人的婆婆背叛,留下這枚血咒!”
金婆婆很早便來到她的生活中,在林家的三年,若沒有金婆婆的暗中接濟,她可能早就死在一次又一次的霸凌之中。十三歲各大宗門招收弟子之時,也是金婆婆告訴她,前往逍遙求學,才能逃離林家。
曾經林舒窈以為,她沒了父母,世上唯一的親人便是金婆婆,可最后,也正是被這份信任所背叛。
血咒出自苗族,乃是不外傳的秘法,為了報仇,金婆婆將這秘法交給了林華斂,讓這對父女自相殘殺。不僅罪魁禍首林華斂死了,她最仇恨的兩個人的女兒,也將終身受到血咒的懲罰。
“我林舒窈在這世上,無父無母無親,孑然一身,唯余六七至交好友,現在也因為這血咒,不能與他們相交。”
血咒,弒父者才能留下,無論內情如何,看在世人眼中,便是罪大惡極之人。莫鬼鬼幾人皆是正道逍遙弟子,名門正派,有大好的前程,身后也有自己的家族。
不顧世俗眼光與她相交,只會毀了他們的名聲,更何況血咒還會影響身邊人的氣運。
即便他們不在乎,林舒窈自己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所以中咒之后的這些年,一直躲著他們,獨自一人在暗中修煉,鮮少出現在人前。
“大逆不道?我倒是想問,究竟何為大逆不道!就因為殺了這樣的人渣?就憑留下的這枚血咒嗎?”
在她聲聲質問落下后,林舒窈面前的鏡子忽然消散,圍繞在她身上的斥力陡然消失,大殿正中的圓臺上,出現一位女子的身影,以神魂凝聚而成,虛虛實實。
“這是問心鏡,能讓修士知無不言,”上首的女子開口,“除了極個別罪孽深重之人,從不會輕易剔除修士。”
“弟子——林舒窈,拜見前輩!”
在情緒失控的那一刻,林舒窈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她一向是冷靜自持的人,在鏡子消散的那一刻,也終于平靜下來,收起了領域。
“你還是第一個,這樣將我召喚出來的修士,”女子頗有些欣賞的看向她,“問心境的器靈,靈智不高,我為它剛才所說的,給你道歉,你并沒有做錯什么。”
“前輩無需道歉,”林舒窈搖搖頭,撐著劍站起身來,“我···現在可以在這里修煉嗎?”
“自然可以,”女子點了點頭,微笑著道,“而且,根據規則,能將殿主召喚出來的修士,可以在允許的范圍內,額外答應你一個要求,但出去后,不可將殿主之事說出。”
此前從秘境內得到功法、靈寶一類的修士,便是遇見各殿的殿主。
林舒窈沉思片刻,抬起頭,“這位前輩,我想去除這枚血咒,不知前輩可有辦法?”
秘法出自苗族,林舒窈進階元嬰回去苗族圣地后,金婆婆便自殺了,族內也并未發現解咒的辦法,這些年她嘗試過許多,都無法將其去除。
“你上前來,”女子的手拂過林舒窈額頭,上面血色符文流轉。
林舒窈只覺得符文發燙,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帶著希冀。她不后悔殺掉林華斂,卻也不想帶著血咒一輩子。
“不行,”片刻后,那女子搖了搖頭,“你中咒的時間太久,已經深入你的血脈了,我現在只是個分身,無法替你清除血咒,若有朝一日你能飛升靈界,可以來北斗星宮找我。”
林舒窈眼中的希冀逐漸消失,她的這枚血咒,在殺死林華斂之后沒有立刻應咒,被母親當年留下的蠱蟲遏制住。
金婆婆正是見到林舒窈無事,才懷疑林華斂并沒有下咒,冒死將她打入下界。但蠱蟲遏制血咒時間太久,已經性命垂危,林舒窈不想蠱蟲死掉,才放任血咒加身,成了如今的樣子。
“但是···你需要有準備,也許你終其一生,都無法再飛升了,”女子的語氣中露出可惜。
“我觀你本來的天賦氣運,靈界也少見,按照正常的軌跡,飛升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可現在,這枚血咒,已經開始影響你了,你應當也有所察覺吧?”
“是,”林舒窈點點頭,“近些年來,修煉總是不順暢,上次本應進階元嬰大圓滿,也失敗了。”
“正是了,氣運一說,于修士而言其實很重要,可你受到血咒的影響,在許多關鍵時刻,可能會給予你致命的一擊,比如進階,比如飛升,”女子緩緩說道。
“多謝前輩告知,”林舒窈行了一禮,收斂了情緒。
“我不會放棄的,進階、飛升,一次不行便兩次,兩次不行便三次,總有一日,我定能飛升靈界,若是能見到前輩真身,還請前輩為我解咒。”
“好,你若是能飛升,我定幫你,還可以給你一次闖星宮的機會!”女子頗為欣賞的看著她,“你日后便知道了。”
玄靈界的林舒窈,現在自然不知道靈界北斗星宮的地位,闖星宮的機會,也不是人人都能獲得的。若是闖星宮之時過了十八道關卡,便可以加入北斗星宮。
“這枚令牌,你隨時戴在身上,可以稍稍抑制血咒之力,飛升靈界之時帶著它來找我,”女子將一枚令牌掛在她的脖子上。
“多謝前輩,”林舒窈再次行了一禮,“還不知前輩名諱。”
“我名玄瑤,靈界北斗星宮搖光殿現任殿主,你所在的這處秘境,是星宮的一個投影,游蕩在三千界內,助小千界和中千界的修士,”至于為何要幫助下界修士,玄瑤并未細說。
“所有能見到殿主的修士,皆是有緣之人,你的請求雖然我現在還幫不了你,不過我可以助你在此修煉,進階化神。”
“前輩大恩,晚輩無以為報!”
“不必客氣,相遇即是緣,幫你也是幫我自己,”玄瑤輕輕托起行禮的林舒窈,“我觀你的面相,或許日后還有轉機,切忌不要妄自菲薄!”
“是,”林舒窈自然不會,若非心性堅定之人,經歷這么多早就崩潰了。
“既如此,你便在這里安心修煉吧,”玄瑤的身影開始虛幻,“行宮內自成一方世界,不受下界的法則干擾,你的血咒在這里并無影響。”
說完,玄瑤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之內。
林舒窈隨意找了一處坐下,拿起令牌看了一眼,不管怎樣,起碼可以安心修道化神,她一定能飛升!
天樞殿內。
無嗔進入秘境后,直接落在了大殿前,令牌就在他眼前的柱子上。手比腦子反應要快的多,直接撿起令牌便放在了凹槽處,進入了天樞大殿。
“應當先問問鬼鬼他們在不在的,怎么就手這么快呢!”無嗔雙手合十,“希望他們別在天樞區域啊!”
正當他祈禱之時,頭頂降下來一道光,掃過他的全身。
無嗔自然是看過玉簡的,伸出手掌靜待印記。
片刻,在一陣如沐春風之感后,他的手掌上緩緩形成了天樞殿的標志,頭頂的光芒消散,只是落在他身上的光芒卻未曾消散,如同給他整個人鑲了金邊。
“這是什么情況?”無嗔摸不著頭腦,看了看手掌上的印記,“有了印記,應當還能修煉吧?”
他嘗試著往殿內走去,除了一直帶著金邊兒,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好像沒什么其他的事兒,”無嗔嘟囔著,摸了摸自己的身上,“管他的,或許出去之后就沒了。”
忽略掉身上這光芒,無嗔幾步跑到正殿,趴在路過的一根承重柱上,仔細打量,咽了咽口水,“哇,這是用青金石制成的?得多少靈石啊!”
無嗔兩眼放光,用手指扣了扣雕刻的圖案,“這能不能拆下來啊?能賣不少錢呢···”
“臭小子,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