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氏笑道:“這些都輸上好的木料呢,做出一批家具來抬出去也是夠氣派。這樣吧,妍姐兒成親那會,她大哥從海外弄回來的紅木還有一些。橫豎她如今婚事已經延后了,時間寬裕了不少,我再讓人給她打一組書桌和羅漢榻吧,算是我給她的添妝。”
聽了這話,永昌郡主毫不客氣的一口應了下來:“既然你這樣舍得,我也不和你客套了。我原先也覺得光這些太少了,奈何時間不夠,便沒有多預備。這會兒你開口了,那我省了再多打一些家具。”
三人又說了一會嘉善縣主的嫁妝,就聽永昌郡主嘆道:“就嘉善好說,不過是婚期往后延了一些日子,嫁妝什么的都不用我是不愁的。如今讓我發愁的是我府里另外兩個小祖宗。”
暮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問:“永昌郡主說的是誰啊 永昌郡主聽見暮云詢問,嘆了口氣,說道:“還能是誰啊?不就是我那幾個侄女嗎?”
徐氏是見過永昌郡主夫家的那個二弟媳婦的,知道那不是個講理的。勸道:“你也不過是個伯母而已,大不了不管就是了。”
永昌郡主搖搖頭道:“別的我不管,欣姐兒這孩子我得管,這孩子是真的不錯,要是真的讓我能二弟妹管了可就真的完了。高家那些姑娘,說實話我都看不上。她們里頭,就欣姐兒還算拿的出手,其他的都上不了臺面。對了,說到這里,我還有事要求婉怡你呢,你把你府上的楊嬤嬤借我一陣子,我讓她教導教導欣姐兒。”
徐氏有些遲疑的道:“這楊嬤嬤一向是負責教我們府里丫鬟規矩的,你讓她去教姑娘,怕是不大好吧?況且她一向嚴厲,手重,萬一要是把你家姑娘打狠了,你不心疼?”
永昌郡主沉聲道:“這會子也顧不得心疼不心疼了。欣姐兒雖然好,但禮儀實在是差得緊也不是我不想讓宮里的嬤嬤教導,但你也知道高家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的不省心的。要是知道我找了宮里的教習嬤嬤教導欣姐兒,那可就害了欣姐兒了。你家楊嬤嬤禮儀也是十分好的,這會兒趁著她還小離說親還有幾年功夫,趕緊調教一下,省的以后嫁出去了被夫家看不上,白白的毀了我一世英名。”
永昌郡主也是無奈得很,高家有不少庶女總是往她那邊跑,一個教導不好,損的可是她永昌郡主府的名聲。雖然她也沒多在乎,但她對高舒欣還是很上心的。
說到名聲,徐氏如今顯然比永昌郡主更在乎這個。畢竟她女兒現在可是皇后娘娘呢,這萬一家中姐妹鬧出什么不好的事來,女兒在宮里還不知道怎么遭人非議呢。
想到這里,徐氏說道:“你顧慮的也對。這姑娘家禮儀還是要過得去的。不過楊嬤嬤到底沒教過姑娘,怕是沒什么經驗。我讓春紅嬤嬤和她一起過去,春紅嬤嬤負責教導,楊嬤嬤負責監督,怎么樣?”
永昌郡主是知道這個春紅嬤嬤的,她是宮里退役的女官,以前就是在成國公府里教幾個庶女們規矩禮儀的,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高家那群庶女愛學不學,她管不著,只要欣姐兒學好了就行。
解決了教養嬤嬤的事,永昌郡主輕松許多,轉頭瞧見暮云正在那喝茶。用著肉麻兮兮的語氣說道:“暮云啊,我這邊也有事情要求你幫忙呢。”
暮云差點沒被她這肉麻兮兮的語氣給嗆到,只笑著回道:“郡主有什么話直說便是,咱們還用講這些虛頭巴腦的?”
永昌郡主嗔了她一下,道:“那我就直說了,我那個庶侄女高舒欣只比嘉善小半歲。過了年就是十七歲了,這國孝再耽擱一年,稍一拖沓,就到了十九上頭。這孩子命苦,年紀再大點更不好說親。因此我想著這會子先偷偷的給她尋摸著,有那合適的先私下里定下來,等出了國孝直接過禮,豈不省些時間?”
暮云應道:“郡主說的在理,只是您和我說這個,莫非是要我幫著給高舒欣姑娘說親?”
永昌郡主笑呵呵地一拍她的手:“暮云你可真是聰明,一猜就準!”
接著永昌郡主正色道:“高家二房沒什么出息,男的俱都沒有功名,舒欣那孩子也只能算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規矩勉勉強強還過得去。她姨娘去的早,嫡母又是這樣一副德行。雖說這孩子品格樣貌都是出眾的。只是單論家世吧,我估摸著別說是那些書香門第了,就是一般正經的耕讀人家都未必瞧得上她。因此,我就想著讓你瞧瞧,你相公手下的那些親兵副將家里,若是有年紀相仿的,只要人品好肯吃苦上進,就是家底略薄些也無妨的。”
這個倒是不難,暮云點頭應下:“我以往也沒注意這些,既然郡主這樣信任我,等我回去必定好生探訪一下。”
聽完了兩人的對話,徐氏輕笑道:“那個二房的大姑娘,我瞧著還算穩重懂事,倒是好人品。可惜就是被你那個弟妹養得有些小家子氣,既然這樣,你何不直接在高家各家夫人的族里給她找門親事?”
永昌郡主忙回道:“你以為我沒想過啊,只是我看了一圈,這些孩子竟沒有年紀合適的。有幾個高家族里的妯娌,倒是想替她們的親戚說親,只是我瞧一點也不上她們算計的那些小心思。”
徐氏了然的點了點頭說:“噢~你這么說倒也是。”
誰知暮云聽到這話,一拍腦袋笑道:“瞧我這腦子,跟前正有一個合適的呢,哪還用的著去外頭找?”
永昌郡主一聽這話,忙問:“你說的是誰啊?”
暮云笑道:“就是一直跟著我家夫君的綏哥兒啊,郡主覺得他怎么樣?”
永昌郡主想了想皺眉道:“我也不記得了,倒是隱隱聽過這個孩子,倒是從未見過,不知道本人怎么樣?”
一旁的徐氏笑道:“這孩子我知道,是個能吃苦的,做事也還靈透,好像一直幫著暮云打理鋪子來著是不是?”
暮云回道:“我就那么兩間鋪子,也沒多大事情。這不是相公身邊也沒個能干的人嗎!去年起就讓他就跟在相公身邊跑跑腿打理些庶務什么的了。”
說著,暮云還覷了一眼永昌郡主的神色,畢竟怎么說高小姐也算是名門之后,雖然是個庶女,不一定能配溫綏這么一個出身比較低的人。暮云接著又說:“相公前些日子還和我說,綏哥兒雖然讀書這方面天賦不大,但是勝在為人伶俐還算有眼色,性子也比同齡人穩重一些。等過兩年就給他捐個出身,也算是對的起兩家長輩的交情了。”
聽到溫綏如今跟在溫統領身邊,永昌郡主心里就愿意了幾分。她雖然嘴上說不在乎對方的家世錢財之類的,但是男方總要有些許的家底才行呀,總要養的起老婆孩子才好嘛。
溫家永昌郡主也是知道的,好歹在津州也是書香門第,雖然書香門第多是些家底貧寒的,要不誰家舍得讓自己好好的孩子去給人家跑腿?
但是這依附之人也分好幾種,能被溫統領帶在身邊使喚的,就說明這人有幾分靈透。若是將來真能捐個出身,哪怕是個微末小官,欣姐兒以后也能過得好些。
于是,永昌郡主便說:“那行,我相信你們兩口子的眼光,人品不好的,你們也不能帶在身邊這么些年。等有機會,讓我見見這孩子,也讓我心里有個譜兒。”
暮云聞言,自然是一口氣答應了下來。她心里也是盼著這樁婚事能成,要不也不會這樣賣力的替綏哥兒說好話。實在是以溫綏的身份,這媳婦也不好找啊,真的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找那些小門小戶的姑娘吧,到底是教養差了一些,找那有些家底的人家吧,人家又看不上他的出身。
倒是有幾個溫廷舟的同僚想著把自己家的庶女或者是庶妹嫁給他,但是都被溫廷舟給推了。別說本身這些人家的庶女就沒什么教養,就是再好的女孩兒,溫廷舟也不想應?
因為溫廷舟覺得讓自己的族弟去和下屬通婚,怎么看都有一種拉幫結派的嫌疑。他自然是不會在這上頭犯傻,就是溫綏也是個機靈的。有些人見溫廷舟不好說通,覺得溫綏年紀小好糊弄,私下里沒少挑撥他,都被溫綏一一打發了過去,還沒怎么得罪這些人。就這份機靈勁兒,溫廷舟心里都暗自贊許。
晚上,暮云將這事和溫廷舟說了,溫廷舟摸摸下巴,說:“永昌郡主的庶出侄女兒?品格怎么樣?我瞧著她婆家那些公子哥可不像是很懂事的樣子。”
見夫君如此懷疑自己的眼光,暮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嗔道:“瞧你這話說的,綏哥兒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若是那姑娘是個不好的,我能和你提這事兒嗎?”
溫廷舟其實也就是下意識的那么說了一嘴,沒想到竟然把妻子給惹毛了,于是他趕緊找補道:“我習慣性的隨口一問而已,你別多想。你的眼光哪還用的著夸?單只看你相公我,旁人就知道夫人你是何等的目光如炬、眼光長遠…”
一大波夸贊恭維之言從溫廷舟的嘴里一串一串的冒出來,就差沒把暮云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了。她哭笑不得的止住了溫廷舟:“行了行了,你怎么年紀越大,也越發的不穩重起來了。也不知道從哪學來的甜言蜜語,盡會糊弄我。”
溫廷舟一本正經的說道:“這怎么會是糊弄你呢?明明我說的是實話實話啊。”
知道這話是溫廷舟哄她的,暮云嘴里雖“哼”了一聲,臉上卻還是忍不住的笑開了花。她舉目一望,得虧這會兒屋里沒什么人,要不然還不知道怎么笑話他們夫妻倆呢。
眼見話題扯的遠了,暮云又連忙把話題拉了回來:“你放心好了,我仔細瞧過了,這個高家二房的大姑娘是個心里有成算的,要不然也不能在高二夫人那樣不著調的嫡母手下安穩的混這么些年。就綏哥兒這樣的身世,若是一直困頓也就罷了,萬一他朝有一日黃騰達了呢?他那嫂子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內宅必須得有一個能幫忙周旋的賢內助才行。”
“一般小戶家的千金短時間內很難弄懂這里頭的彎彎繞繞。以綏哥兒現在的情形,除了那些別有用心的,大戶人家就是庶女怕也舍不得許給他。我私下里看了這兩年,還真沒有比這個高姑娘更合適的人選了呢。”暮云說的是實話,這兩年她已經私下里看過不少人家了,最后一個都沒瞧上眼。
就像她話里說的那樣,溫綏的出身,高不成,低不就找媳婦是真的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