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國公府回到家里后,就有丫鬟端來熱水給暮云梳洗。待她換上衣服出來,熱氣騰騰的晚膳也已經備好了。
暮云見了,笑著對玉蘭說道:“這些天,多虧了你幫襯,要然我一走這么些天,家里指不定還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呢?”
玉蘭忙推辭道:“不必謝我,我也就是看看孩子,打個下手,還是你的幾個大丫鬟能干,將這家里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我瞧著她們幾個呀,以后準是過日子的一把好手。”
齊媽媽也笑著附和:“尤其是鐘璃那姑娘,那是真是能干呢,我在她這個年紀時還沒這份老練呢。”齊媽媽一邊說一邊比了個大拇指。
自暮云開始進宮哭靈后,就把鐘璃和齊悅召回來,府里這幾日都是她們兩管著。
一旁鐘璃聞言,忙道:“齊媽媽說笑了,又不是我一個人能干,你家齊悅不是也干了嗎?別總夸我,我可是會臉紅的!”見她這般大家紛紛都笑開了 暮云正在和自家幾個孩子說話,聞言,扶額道:“行了,你們都很能干,不必在那里謙虛來謙虛去的了。既然飯菜備好了,咱們一塊兒吃飯吧,我的肚子都要餓扁了。”說著招呼眾人坐下。
玉蘭笑道:“你剛才回來,說不讓等你,我就帶著孩子們先吃了。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們,快吃吧!不然都冷了。”
聽玉蘭說她帶著孩子吃了,暮云便沒和她客套了,徑直招呼鐘璃她們一起吃了晚飯。她們去安國公府待了這么久,耽擱到現在已經很晚了。幾個孩子都已經等得直打瞌睡了呢,見狀,暮云連忙讓奶媽們把他們帶下去各自安置,歇著去了。
接連幾日,都有上年紀的誥命接二連三的病倒了。后來單婧妍和太后商議了一番之后命人將幾個偏殿收拾出來,放上火盆等物,允許眾人輪番歇息。又特許年過六十身體不適的誥命可以不必進宮哭靈。暮云平日在家養花種菜的一直都有鍛煉,哭靈雖然辛苦但還是熬得住,只是到最后也瘦了一大圈。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中宗皇帝的靈柩正式遷入皇陵安葬之后,溫廷舟才終于回到家里。他作為禁衛軍統領,在此新舊交替之際,處處都要小心提防,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吃住在軍里。好容易等中宗皇帝的靈柩入了陵寢,新帝正式登基后,他才有空回了家里。
這樣一算起來,他們夫妻倆竟然足足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了。自成親后,這次算是分開時間最長的一次了。
暮云瞧著溫廷舟消瘦了許多的面容,忍不住心疼的說:“怎的瘦了這么多?這樣冷的天,怎么還曬的這樣黑?”
溫廷舟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整日里在外頭風吹日曬的,可不就黑了一些?也別光顧著說我,我瞧著你也瘦了許多,不過好在皮膚沒黑,還是跟以前一樣細白。”
暮云回道:“我好歹每日還能回家吃點熱飯熱菜,睡個安穩覺,不像你在外頭風餐露那樣辛苦。不過這下總算是能稍稍松口氣了,我讓人備下了熱水,你先洗個熱水澡澡去去乏。晚上,咱們喝羊肉湯,好生給你補補。”
溫廷舟柔聲道:“這些日子,你既要進宮哭靈,又要操心家里的事,也是受累了,咱們一塊補。”
夫妻倆人膩歪了好半天,互相吹著對方的彩虹屁,得虧丫鬟們早就出去了,要不然這會子還不被夫妻倆人給肉麻死…
眼瞅著中宗皇帝已經安葬皇陵,新君也已經順利繼位,滿朝文武剛剛松了口氣,北關遼陽衛那里便傳來韃子進犯的消息。韃子不知道如何游說的,竟收攏了諸多草原部落的勢力,這回竟然一下子糾集了數十萬大軍來犯。
這種事大家都了解,新帝登基基本都會有,畢竟其這個時候是國力最弱的時候了。
而遼陽衛只有五六萬大軍駐守,偏偏臨近的匯春郡也遭到了高句麗國的進犯,一時間也沒能派軍增援遼陽衛。
鎮守遼陽衛的定北將軍雖率軍拼死頑抗,到底也沒能保住遼陽衛的邊關,只堪堪將敵軍阻擋在遼陽衛的府城以外。這會兒已經接連遞了好幾道折子來京請求支援。
事不宜遲,如今敵軍已經兵臨城下,若是不抓緊派軍增援,一旦遼陽府的府城被破,京城以北都沒有什么關口能阻擋敵軍的進犯。
京畿周圍如今屯了二十多萬精兵,只是這些大軍不好輕易調動,皇帝下令從離遼陽就近的地方抽調精兵十萬,即刻前往遼陽府增援。
兵士好調,只是這領兵的人選一時間竟成了難題。對于大臣們推舉的一些武將等人,新帝一想到他們和眾皇子的瓜葛,即使這些人再會領兵,他也不放心用。
新帝乾清殿的諸大臣里看了一圈,都沒有屬意的。溫廷舟的忠心和能力他倒是不會懷疑,只是如今這個時候負責守衛紫禁城的禁衛軍也著實不適合大動干戈。
兵部張尚書見新帝還有些遲疑,腦子一轉,已經有所了悟,當即上前一步回道:“啟稟皇上,統帥一職非同小可,除了英勇,必要有雄才大略方可。成國公單雄,征戰多年,曾經在西北立下赫赫戰功,其英勇謀略,領兵更是厲害。縱觀當今朝堂,竟無人能出其左右。此次北征統帥,臣認為非成國公不可。”
張尚書這話一出,殿里例如安國公在內的諸多武將都有些不悅。這次敵軍偷襲雖然突兀了些,但是大轅承平日久,國富兵強,對付這些彈丸小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往深了去想,這次出征雖然有風險,但是一旦勝利了,那赫赫戰功也不是虛的。也可以說,好容易趁著新舊皇帝交替之際,那些韃子才有膽子敢和大轅開戰,這么難得的機會,豈能讓成國公給占了。他的功勞已經不少了,這會兒都已經稱病在家養著了,這一回就不勞駕他老人家了吧?
于是眾人紛紛附議,這個說成國公身體不好,那個說他年事已高,總之是不想讓單雄擔任此次統帥。
但是偏偏新帝不這樣認為啊,比起殿里這些武將,新帝自然是更加信任自己的老丈人。尤其是如今的后宮子女只有皇后育有三個嫡子,新帝心里更是踏實,他堅信,便是不為了自己,就是為了女兒和三個外孫,成國公也定會把敵人打的落花流水。
想到這里,皇帝略帶憂愁的看向溫廷舟:“溫統領,朕這些日子忙于政務,也有陣子沒瞧見岳父了,不知他老人家近來身子怎么樣?你夫人好像和成國公夫人關系甚好,可有和你說過成國公身體如何?”
這樣的情勢下,溫廷舟能說什么?就算成國公不愿意也得愿意,眼下明擺著有軍功送上們,難道還要往外推不成?
于是溫廷舟恭謹的回道:“啟稟皇上,臣妻子昨日才去給成國公夫人請過安,回來和臣說過一嘴,成國公雖有些傷心先帝的逝世,但是身子還算硬朗。保家衛國原是咱們武將一生的信念,圣上若是有所差遣,想必成國公定不會推脫。”
這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成國公可是有腿疾在身啊。”
這話溫廷舟倒不好接了,對方這是挖了個坑啊,不管他怎么回,似乎都容易落人話柄。
皇帝看了那人一眼,心中有些不悅。正好,定南伯出來說道:“統帥之人又不用親自上前線,成國公雖有腿疾,但也不過是走路略慢一些罷了。皇上心中若是還有疑惑,不如宣成國公進宮,當面問一問他。”皇帝欣然應允,自去派內侍傳旨。
邱國公在心內罵了定南伯一句:老滑頭,這見風使舵的速度也是沒誰了!
接著他轉頭一想:自己以往雖然沒少支持越王殿下,到底越王已經去了多年,皇上瞧著也不是那樣小心眼的,總不至于現如今再去翻舊賬吧?
定南伯倒是沒想那么多,只是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如今新帝即位,朝中總還有一時半刻把控不了的地方,他不在這個時候表忠心,難不成還真在家里等著被抄家奪爵?
此刻的皇帝正憂心于邊關戰事,暫時沒空去想這些臣子的彎彎腸子。沒一會,成國公便在內侍的帶領下來到了乾清殿。
結果自不必說,成國公當初一心隱退,為的也不過是韜光養晦,省的在朝中晃悠礙了皇帝的眼,萬一被小人挑唆一句“功高震主”,那他這么些年的心血可就白費了。
只是如今新帝即位,擺明了是信任他才想讓他去遼陽衛。別說他的腿疾沒有對外宣稱的那樣厲害,就是真的瘸了一條腿,這會皇帝讓他去,他也必須要去!
成國公當即表明了自己的一番忠心,新帝也是說了許多肺腑之言。因時間緊迫,大軍今日就開拔連夜出發,成國公連回家收拾行囊的功夫都沒有,就先去了軍營巡視。
早在宮里來人的時候,徐氏心里就有所預感。后來,得到準信之后,連忙收拾了行囊讓人給送到軍營。
后宮的單婧妍聽到消息,也忙不迭的收拾出一些藥材來送了過去。就連暮云聽到后,也收拾了一些東西送親自到成國公府,徐氏見了她后,還嗔道:“家里什么東西沒有,皇后娘娘也送了一堆東西過來,哪還用的著你大老遠的送過來?”
暮云正色的說道:“皇后娘娘給的是她的孝心,我給的是我的情意,夫人只管收著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