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姑姑的呼喊,讓眾人亂了陣腳,立即紛紛進來查探,見到這樣的情形無一不害怕起來。
這,樂華公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們這些負責看管的,必然難逃一死。這個時候眾人紛紛著急起來,兩個腿腳較快的飛奔著去喊太醫去了,又有兩人連忙去乾清殿稟告皇帝去了。
剩下的宮女太監們都圍在樂華的遺體周圍竊竊私語起來。伺候樂華的那個宮女趴在地上,一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
她眼淚是真實的流露,但她這會子哭不是因為樂華死了而感到悲傷,她哭是因為大仇得報而喜極而泣!
乾清殿這邊,梅氏才從皇帝的懷疑中逃過一劫,這時皇帝揮手讓梅氏站起來回話,就聽到了太監傳來的噩耗。他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凝聲問:“你說什么?”
小太監匍匐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道:“樂華公主服毒自盡了!”
皇帝還未回應,梅氏就先沉不住氣了:“你可知謊報的處罰?竟敢如此胡說八道,我的樂華怎么可能會自盡呢?”
小太監聽著梅氏凌厲的話語,嚇得渾身發抖,但還是硬著頭皮回道:“奴才不敢撒謊,靜慈庵的看守是這么說的。”
梅氏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一下子撲到皇帝身前跪下,哭喊道:“皇上,皇上您是知道樂華那丫頭的性子的,無緣無故的她怎么可能會選擇自盡呢?”
梅氏不愧是在宮里混了半輩子的人,在最初的傷心過后,梅氏很快就從這件事中抓到了一絲機會。
她痛哭幾聲之后,復又哽咽道:“皇上,樂華一直被圈在靜慈庵里念經。那地方戒備森嚴,臣妾想給女兒送些補品都是難上加難,樂華從哪弄來的毒藥自盡?一定是有人害了她,皇上,您一定要查清此事啊。”靜慈庵的看守都是皇后娘娘指派的,梅氏這話明擺著是要把皇后娘娘拉下水。
薛妃站在一旁聞言,表情莫測的看了梅氏一眼,緊接著她低下頭未再言語。
皇帝冷聲吩咐道:“去把靜慈庵里里外外的下人都給朕帶過來。”
他今早吐血之后就沒來得及好生休養,如今又乍聞樂華的死訊,一時也有些受不住了。在悲傷之余,他更多的是質疑:樂華究竟是怎么死的?
沒一會,負責看守靜慈庵的宮女太監就悉數被帶了進來。
梅氏看到這些人之后,第一個就上前抓住了伺候樂華的那個宮女:“小嵐,你叫小嵐是吧?你伺候公主多年,向來都忠心耿耿,你說公主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是不是?”
梅妃說話間手使勁抓著小嵐的手腕,朱紅色的丹寇已經深深的陷在了小嵐的皮肉里。
小嵐吃痛,但卻強忍著自己沒有喊出來,她對梅氏暗示的眼神視而不見,淚流滿面的搖搖頭說:“不是的,梅娘娘,公主殿下確實是自己服毒自盡的。”
梅氏聞言大怒,她“啪”的一下就甩了一個耳光過去,怒罵道:“你個賤婢,定是有人指使你害死樂華的,對不對?”
皇帝咳嗽一聲,讓人將梅氏拉開:“好了梅氏,這是什么地方,豈容得你如此放肆?”
然后他眼神凌厲地看向小嵐:“你是公主的貼身宮女?你是何時發現公主自盡的?”
小嵐顫抖著一臉害怕的答道:“回陛下,奴婢今日見公主抄寫經書久了,便讓公主休息一下,伺候著公主用了一碗燕窩粥,那時,公主瞧著還好好的。奴婢就去小廚房收拾了一下碗碟,又煮了一壺熱水泡茶,等奴婢泡好了茶水再回去時,就見到公主倒在了書桌上了。至于公主服了何等毒藥,奴婢實在是不清楚啊!”
一旁的梅氏冷哼道:“你是華兒的貼身侍婢,華兒有什么東西你難道不清楚?”
小嵐哽咽道:“請梅娘娘明鑒,奴婢果真沒有見過什么毒藥。公主在庵堂里面是修行的,一應用具都很簡樸,連胭脂水粉都沒有,連用的宣紙都是一張一張有數的,奴婢的確是沒有見過有什么毒藥之類的東西。”
這個時候,候在一旁跟來的太醫開口了:“啟稟陛下,公主殿下用來自盡的東西,確切來說不是毒藥,而是紫藤花的種子。”
梅氏毫不相信:“怎么可能,紫藤花都可以吃,種子怎么會有毒呢?”
皇帝也不大相信:“朕以前也沒聽過此事。”
太醫回道:“紫藤花本身也是一味藥材,雖然可以用來治病。但其實它全身都有微毒的,只是花瓣的毒性很小,日常食用的時候一般都會用蒸、煮等方式進行加熱,加熱過后的毒性就微乎其微了,因此一般人吃了之后是不會有什么中毒的癥狀的。而紫藤花最毒的地方就是它的種子,最多五顆種子就能奪人性命。臣等去給公主診治的時候,發現她最少吃了十幾粒種子研成的粉末,可是說是抱著必死之心的。”
皇帝閉了閉雙眼:“樂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作聲的管事宮女,從袖子里拿出一封書信道:“奴婢等聽到動靜,進去查看的時候,在公主的書桌上發現了這個。”
德宇公公親自接過書信遞給了皇帝,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樂華的字跡他是認得的,并未覺得這信有什么不對的。看到最后雙目他忍不住的濕潤了,伸手拿起炕桌上的點心碟子就朝梅氏扔了過去:“你這個賤婦,還有臉指責旁人,樂華就是被你們母子害死的!”
這次,皇帝這回并未手下留情,碟子準確無誤的打在了梅氏的額頭上,瞬間就破了一道一寸多長的口子。梅氏見皇帝的神色不對,顧不得去擦頭上的鮮血,急忙說道:“皇上,這事尚有諸多蹊蹺,皇上不要被小人蒙蔽啊,皇上!”
她這樣血流如注的樣子委實不怎么養眼,皇帝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他無力的揮了揮手。這次,奴才們不再遲疑,麻溜的把梅氏堵了嘴帶下去了。
等暮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樂華公主為國祈福期間,不幸染了重病去世,因此恢復其公主尊號,以長公主規制下葬。樂華生母梅氏因喪女之痛,悲傷過度,暴斃而亡。
三皇子越國公因傷痛于母親和妹妹的傷亡,自愿到五臺山大覺寺剃度出家。在過去的路途中,越國公的車隊遭遇了山體滑坡他本人被亂石砸中不幸殞命的事,就是后話了。
皇帝原先身體就沒有恢復,經過此事后就更加虛弱了,眼下年關將至,他思量許久后,指派了縉王代替自己前去皇陵祭天。
此消息一出,文武百官心里一嘆,看來這儲君之位應當是非縉王殿下莫屬了。
即使最近宮里諸事不順,應當低調一些,但也擋不住朝中群臣對新儲君的示好奉迎之心。
而縉王府里,原來送禮的人就不在少數,如今更是比以往多了三倍不止。好在單婧妍管家有方,下人們也不敢隨意敷衍,倒是沒弄出什么亂子。
就連暮云的琉璃鋪子,最后幾天的生意都可以用賓客盈門來形容,可以說半個月頂了一年的銷量。
到年底盤完賬,暮云看著自己手頭厚厚的一沓銀票,覺得總算是把兩個兒子娶兒媳婦和女兒的嫁妝銀子給賺出來了。
不止鋪子生意好,就是家里頭,今年上趕著過來奉承送禮的人家也不在少數。世情如此,暮云自然也不會非要矯情或者是裝清高,但是她做事依舊低調謹慎,收禮也只挑那些該收的收一部分,絕大部分超過價值不該收的東西,暮云還是給人退了回去。
那些知趣的見她不收便也就算了,偏偏有那起子沒眼力見的,眼見著大道行不通,就開始琢磨起其他旁門左道來。
如今的溫家家上上下下總有五六十人了,人一多,就難免會有那些個嘴碎貪財的。
這不,有人就從下人嘴里知道了金家的存在,還知道了金家有個眼皮子淺的老太太,就想著法子用重金收買了金趙氏,讓她幫著送一回禮。
金趙氏在溫家待的著實煩悶,就出來到街上轉轉。轉夠了,轉眼就來到一個平日里還算熟悉的茶樓坐坐喝杯茶,沒成想她剛坐下,就遇到一個穿戴富貴的年輕婦人,自稱婆家姓沈的,一個勁的奉承她。不但請她喝了茶館里的上等茶,還點了一盒最貴的點心攢盒,要十兩銀子一盒呢。
金趙氏以往過來不過是點壺便宜的紅茶,要碟瓜子花生什么的,哪里舍得吃過這樣貴的點心?
趙氏還算是有些閱歷在這,知道對方這樣殷勤定然是有事相求。只是她一個半老婆子,能做什么呢?橫豎先吃喝享用了再說,于是她毫不客氣的吃了大半盒子點心,喝了兩壺茶水,直吃的肚皮溜圓才算完。對方見她吃飽喝足了才笑瞇瞇的將事情說了,金趙氏原以為對方是有多大的事呢!
一聽不過是幫著傳個口信,對方就給一百兩銀子的孝敬,事成之后再給一百兩。想到這些白花花的銀子,她哪有什么不肯的,也不管這事是好是歹,一下子就滿口子的應了下來。
她心里也明白這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因此回到家里后誰也沒告訴,還囑咐跟著的小丫頭也不能說。
第二天她趁著閨女和兒媳婦在房里繡花,她就說去園子里逛逛,倪氏心想她就在家里頭也惹不出什么事來,就沒管她。
暮云這會子正在屋里頭看外頭送來的禮單,這些東西都要一一謄記下來,哪些要回禮哪些不要回,回禮要加厚還是要刪減,各家各戶的情形都不一樣,需要耐心細致的一一思量。
見到金趙氏來了,暮云站起來行了個禮:“表舅母怎么有空過來了?快請坐,來人,上茶。”
暮云把她迎到上首,在她旁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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