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才剛幫元初梔剛梳好了發髻,還沒插戴完呢,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請安聲,看樣子是應該是周清過來了。
元初梔冷笑一聲,怪不得這位新晉的柳姨娘今天非要上趕著過來請安呢,原來是想著再過來挑撥離間一下呢。
虧得元初梔原以為她是個聰明的,現在看看,也就那樣了。原先還想著她要是以后都安安穩穩的,自己不介意給她幾分體面。
但是如果柳姨娘非要上趕著作死,那也別怪她辣手摧花,畢竟她也不是好性的。
這些天過去,她也想開了,怎么著這日子都得過下去。婧妍和暮云說的沒錯,橫豎周清如今在京中為官,婆婆在金陵老家呢,管束不到她這里,而且她堂堂恪親王府的嫡女,大轅的郡主,誰管的了她?!只要她不把這周府掀翻了,周清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她就只管按著自己的心意過日子就是了。
元初梔的心里瞬間就轉了千百回,不一會,周清就大踏步走了進來,丫鬟們連忙請安。而元初梔卻穩穩的坐在梳妝臺前,淡淡的說一句:“老爺來了啊。”
然后就再也不看他一眼,至于他身后的柳姨娘更是被無視了。周清見她這個樣子,心下微塞,但還是笑著上前摟住她的肩膀,然后贊道:“今日這套首飾挑的真好,更襯得你清雅無雙,正好我前幾日得了一對白底飄紅的玉鐲子,與你這套首飾很是相配。我給你戴上試試。”
說著周清便從衣袖里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從里頭拿出來一對白玉鐲子。那鐲子質地算不了極品,但是底子白凈、上面還飄了一縷朱紅色的飄花,這紅色鮮艷欲滴,白玉又比旁的材質內斂含蓄,倒比原先首飾里的那對鐲子更讓元初梔喜歡一些。
周清還怕元初梔拒絕呢,沒想到元初梔倒是乖乖的讓他給她戴上了鐲子,然后還謝了一句:“老爺費心了,謝謝。”
雖然元初梔語氣還是有些冷淡,但是只要她不把自己拒之門外,周清相信過不了多久待她想通了,依然可以將她哄得回心轉意。
元初梔穿戴好了,移步到花廳用早膳。周清也跟著一起坐了下來,元初梔也沒表現出什么異議,似乎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這讓周清的心里更加踏實了些,他見元初梔今日打扮得頗為隆重,便笑著問:“梔梔一會要出去嗎?”
元初梔點點頭:“是啊,我六嬸又有了身孕,我想著吃了早膳去瞧瞧她去。”
聞言周清一笑:“縉王殿下的動作倒是頗為麻利,只是不知道梔梔什么時候給宸哥兒添個弟弟妹妹?”
元初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柳姨娘:“這不是有現成的了嗎?不用我自己遭罪就能當現成的母親,多好啊。”
周清一聽她這話,頓時暗罵自己:真是個豬腦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屋里一下靜了下來,這時月梨帶著兩個小丫鬟捧著東西進來了:“稟郡主,您讓我找的兩匹蜀錦已經拿過來了,您先瞧瞧,是不是這些?”
元初梔打眼一掃:“嗯,顏色花樣都對,先放到一旁吧。剛剛忘了和你說了,再去拿兩匹淺色的蜀錦過來,暮云前兒個給我做了幾套新鮮的護膚品,這個就當是給她的回禮。”
接著元初梔,又一副訓斥月梨的模樣道:“你也是個傻的,也不知道隨手拿兩塊料子出來賞給你們柳姨娘,難為我免了她的請安,她還記得一大早的過來侍奉。只是她這穿的也太寒酸了些,衣服袖子都起毛邊了。難不成她的份例你們沒有發下去?”
已經身為周府管事娘子的竹錦姑姑立馬回道:“回郡主的話,奴婢們不敢怠慢柳姨娘。因郡主發話了,柳姨娘如今是雙身子份例要加厚一倍,這個月月初柳姨娘該得的衣服和料子以及銀兩首飾等奴婢們早就已經送過去了。”
元初梔又看向柳姨娘:“竹錦姑姑的說的可對?你的份例可都已經收到了?若是有什么委屈只管說出來,今日老爺在這,便是本郡主有什么疏忽,總還有老爺給你做主呢!”
柳姨娘連忙躬身道:“郡主賢惠,婢妾的份例已經收到了,只是婢妾穿慣了舊衣,讓郡主和老爺掛心了。”
元初梔漫不經心的搖搖頭:“以前母親把你在我身邊時,你還算懂事的呀,整日里打扮的鮮亮出挑的。怎的這會子這么不懂事了?你如今是老爺的人,穿的這樣寒酸,讓外人見了還以為老爺刻薄呢,連自己的侍妾都養不起了。別說是姨娘了,就連咱們周府的小丫鬟也不會穿起了毛邊的舊衣,你這樣不是讓人笑話我們周府嗎?以后萬不可如此了,到時候丟的可是咱們老爺的體面。”
柳姨娘原是想著穿這身衣服在周清面前暗中給元初梔上個眼藥啥的,沒想到元初梔壓根不按正理出牌。
不得已她只能是躬身應著,低下頭卻不由的暗自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是,她的份例是早就送過去了。但是那些衣料什么的莫說是以前的她,就是郡主跟前的三等丫鬟都不會穿的。同樣是綢緞,上貢的和一般的差的豈是一星半點?
可偏偏府里的管事說了按規矩姨娘的份例就是這種檔次的,想要好的可以自己拿私房去買。
她如今是真的拿不準自己走這一步是對還是不對,以前在元初梔身邊做事,雖然不得重用,凡是有賞賜,看在她時老夫人送來面上,都會有她的一份。
府里的下人們見了她,也是忙不迭的請安問好,年節下各處的莊頭管事還會奉上一筆不菲的孝敬請她在郡主面前美言幾句。
她原先的月例雖然只有二兩銀子,但是每月賞賜和下頭管事們的孝敬零零散散的總有幾十兩,再加上其他的衣料首飾,私房真的不算少。
如今她做了姨娘,雖說是半個主子,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吧。若是她受寵就罷了,只是如今郡主明擺著是不待見她,周清當初本來也沒想提她做姨娘,只不過是反了男人都會犯的錯罷。
這話要是被暮云聽到了,肯定會唾棄周清不可,管不著自己還好意思怪女人?!
如今這府里上上下下的有哪個肯拿正眼瞧柳姨娘?她以往仗著自己是郡主的丫鬟,雖說沒有仗勢欺人,但是總有些目下無塵,不屑于和那些粗使婆子小丫鬟們打交道。
如今,竟然落得個孤立無援的境地。而郡主,素日里看著清高自傲與世無爭的樣子,可要弄起手段來卻是一點也不弱。半點也不顧念以往的情分,如今,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柳姨娘退下的時候,正好和抱著兩匹淺色蜀錦的月梨擦肩而過。同樣是奴婢出身,為什么這個喬暮云的運氣就這樣好?上蒼為何要對她如此的不公平!?
唉~有的人天生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有錯在先,卻從不考慮自己的錯處,只會一味地埋怨別人。
若是元初梔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怕會當場唾到她臉上,真是的,拿自己和暮云比,真是自不量力!只是她這會子也沒功夫去猜柳姨娘的那點小心思,用了早膳,略一收拾了一下,元初梔便整裝出發了。
周清直把人送到虎嘯街上,才掉頭去了衙門。
元初梔從馬車的車簾縫里看著周清遠去的背影,不由嗤笑一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難道他以為憑這點小恩小惠就能讓自己回心轉意了嗎?若不是為了兒子,她都不想做這個周夫人了。婧妍說得對,靠男人遠不如靠兒子來的實在,為了兒子她也會把周府后院牢牢的握在手心里。
元初梔到了縉王府時,暮云也在呢,正牽著小猴子在廊下走動呢!見她來了連忙將小猴子交給丫鬟,自己迎了上來,了手挽著她一起進了單婧妍里屋。
元初梔打趣道:“你倒是悠閑,還有心思陪孩子玩樂。”
暮云笑笑道:“這不是來得早嘛,婧妍還在睡,所以我就現在外面等等啰。”
倆人結伴進了屋里,單婧妍已經醒了,正靠在床沿邊上用燕窩粥呢。
她們三人關系好,單婧妍也懶得梳妝應付了,直接就披頭撒發的見客了。
“你如今倒是越發懶了,見客都邋里邋遢的,半點王妃樣子都沒有了!”一進門元初梔就調笑道。
單婧妍也不介意,呵呵的看了她一眼,繼續吃著東西。
暮云走過去,遞過一個包袱說道:“我最近清閑,正巧家中后面花房里的玫瑰花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用來做胭脂倒是不錯,閑著沒事就多做了一些,這是給王妃的,我還加了對孕婦好的東西,可以放心使用的。”
元初梔聞言:“你呀,也不知道哪來的這么些靈巧心思,上回你送我的那盒香粉,我用著倒是輕薄潤澤,半點也不滯澀,比宮里上進雪容膏還好用呢。”說話間丫鬟端來熱茶過來了,元初梔一邊端起茶杯一邊笑著說道。
暮云也伸手拿過茶杯,笑著回道:“這是當然的,外頭再好的脂粉里頭也難免添些鉛粉。我給你的那個可不一樣,是用雪絨花提取物加入上等的珍珠粉和幾樣名貴的香料做成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脂粉能比的。但是你要說比宮里的還好,我卻是不敢認的。不過是你用的時間長了,怕是自己用膩了,因此才說這個好。”
元初梔搖搖頭:“要是真好用的話還能用膩了?所謂上貢的東西也不過是好聽罷了,還真不一定比外頭的好用。像是皇后娘娘用的,都是內務府專門有人做的。那些得寵的或是家世好的娘娘,也都有人孝敬。只有那些低位的妃嬪和宮女才會用外頭上貢的。再就是被宮里頭的主子們拿來賞人。莫說是旁人了,就是你,如今也不穿外頭的衣裳吧?道理都是一樣的。”
原來還有這么一回事,暮云附和的點點頭:“既然你喜歡,那下次我做好了再讓人給你送去。”然后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
丫鬟端給單婧妍的是紅棗桂圓茶,她抿了一口說道:“說起來,咱們也開了脂粉鋪子,暮云也出了配方和技術,可是呀,我還是喜歡你親手做出來的胭脂水粉,效果比鋪子和宮里的確實好很多。不過你也是矛盾,鋪子里的東西不用,非得自己做,好好的粳米不吃非得吃糙米…”
坐在旁邊的元初梔也肯定的點點頭,也跟著打趣道:“說起來,你這性子也怪的很。說你細致吧,那樣粗糙難咽的玉米餅子你也吃的津津有味。可要說你質樸吧,但有時候你比我和婧妍還要講究,真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才好。”
正在三人喝茶聊天的時候,宮外某處,身穿水田衣的女子聽了手下的回報,冷哼一聲:“懷孕?這個單婧妍還真是命好!只是女人生孩子素來都驚險萬分,不知道咱們這位縉王妃這胎有沒有福分平安生產呢。你速速派人混到縉王府去。必要的時候可以嫁禍到溫夫人身上!”暗處的黑衣人立即答應著躬身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