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她一定要做一下
十天后，前來參加入峰考核的修士們，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抵達了山腰處的記名弟子屋舍。
為了表現對五雷峰上初代弟子的重視，也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林玄真一直留到此刻。
弋努將山腰處的眾弟子召集起來，總不過五十余人。
其余人族和靈族已經被送出天雷門山門，若是有心，他們還可以參加來年的考核和弟子招收。
弋努掃過在場幾十人，等他們安靜下來，才紅唇輕啟道“從今天起，諸位就是我天雷門五雷峰弟子。除謹遵天雷門由開山祖師定下的規矩外，還需努力修煉，不可辱沒我五雷峰的名頭…”
五十余人安靜地聽著弋少峰主的訓示，眼神卻不住地往少峰主身邊那個傳說中的玄真大師姐身上飄。
他們在山腳下時，看到的只是一張朦朧模糊的臉，現在才看到大師姐的真容。
五十余人各在看到玄真大師姐的真容之時，無一例外覺得她溫和可親。
潔如皎月，雅似幽蘭，讓人如沐春風，心悅誠服。
五雷峰的規矩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大宗門里難得的沒規矩，但這并不意味著五雷峰弟子可以輕松度日。
相反，只要不閉關，五雷峰弟子就很難輕松起來。
五雷峰已經是整個天雷門內靈氣最為濃郁之所，又距離玄真大師姐最近，天雷門內弟子哪一個不心向往之？
可惜天雷門內門弟子大多已經拜了師，入了其他峰，但他們心中因此而郁結，找五雷峰弟子上了怨臺出出氣，再正常不過。
五雷峰之前弟子稀少，除去弋努和楚怡等幾個親傳弟子，記名弟子大多不是天雷門的，其他四大主峰的弟子大多不敢隨意挑戰。
現在則不同，多了這么多弟子，怕是了怨臺上挑戰五雷峰弟子的日程都要排不過來了。
弋努一揮手，五十幾枚已經登記完并刻好名字的玉牌，便一一落在各人手中。
這五十幾人作為初代弟子，弟子玉牌中已經預先存了一定額度的貢獻點。
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自己去藏書閣，尋找適合自己的功法。
此外，五雷峰弟子同天雷門其他弟子一樣，可以前去聽授業堂的基礎課程。
總而言之，五雷峰弟子只要足夠上進，再差的資質，也是金丹起步。
弋努又簡單介紹了弟子玉牌的用處，就叫善生帶著幾個體質異常、無凡藥可醫卻通過了試煉的人，前往地雷峰的藥堂救治。
對于剩下的修士，弋努只叫他們在山腰處各自建好自己的居所，至于如何建、建成什么樣，全無定數。
這其中，白霜見身為半妖，左右逢源，很快就和眾多靈族打成了一片。
微生洵是此次通過入峰考核的人族中少有的化神期，自然而然地成了人族的代表人物。
除了這兩人，還有顏染、第五泓等天之驕子，都通過了試煉。
有這些人在，弋努又輕松不少。
等到這些弟子開始忙碌起來，林玄真才滿意地夸了弋努一句“阿努已經能獨當一面，甚好。”
看師父滿意的樣子，弋努差點激動跳起來，礙于要保持少峰主的穩重，她才勉強壓下了嘴角的弧度。
“是師父栽培有方，弟子做的還不夠好。”
林玄真掐指一算，又要萬族集市了，“過幾年，又要萬族集市了吧？”
弋努點了點頭，答道“是，再過三年又是一次萬族集市。”
林玄真提醒道“這一次五雷峰能讓出的攤位就少了，到時候與其他四峰弟子可能會有矛盾，你多注意著些。”
萬族集市開始之前，天雷門內的攤位份額也是五大主峰爭奪的重點，更是展現各大主峰實力，吸引新入內門弟子的好機會。
以往五雷峰人少，只保留了兩三個攤位，現在剛好有這么個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弟子早有安排，師父請放心。”
弋努已經綜合考慮過此事，已經決定到時候和其他主峰弟子，了怨臺上見。
林玄真再一次感慨，小徒弟真是太讓人省心了。
她笑了笑，想到自己要去神魔塔，便對弋努說道“對了阿努，我要回一趟試煉塔第九層，五雷峰上的事務，還要你多費心。”
弋努自然應下，師父將五雷峰整個扔給她管理，這不就意味著師父能全身心信任自己嗎？
“師父安心，弟子會管好五雷峰。”
林玄真心神一動，整個人便如輕煙被風吹散，不見蹤影。
偷偷看著這邊的新弟子中，有數人發出驚呼，其中一妖更是驚嘆道“呱！剛才的玄真祖師是幻影不成？”
白霜見微微皺眉，問道“你怎么這么說？”
“呱！一丁點靈氣波動都沒有，就突然不見了。這不是幻影是什么？不過這也正常，聽說人族大宗門的大能都是這樣的…”
一般修為越高的修士，若非刻意收斂氣息，靈氣波動就越是強烈。
怎么想都不覺得玄真祖師需要收斂氣息，反倒是幻象更合理些。
白霜見瞥了那兩眼微微凸起的妖族一眼，哼笑道“井底之蛙！玄真大師姐乃此界最強者，自然手段通天，沒有靈氣波動也是正常。而且玄真大師姐絕不是傲慢之人。”
被稱作“井底之蛙”的妖修也不惱，只嘿然一笑，“呱！咱是小地方來的，老家確實在井底，今后還要白師兄多多指點。”
白霜見得意道“跟著我混，別的我不敢保證，但你們的消息絕對靈通。”
轉瞬之間，林玄真已經到了神魔塔中第九層。
她這回來，是想著自己的修為提升了一大截，丹田內兩個星系核一般的“金丹”又壯大了幾分，想起第九層中的八扇門，就如貓爪撓心一般，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林玄真環顧一周，對第九層塔中的“天地水火雷風山澤”八扇門，小心翼翼地用神識一一觸探，回應的卻是一片虛無和寂滅。
“天魔，你可知這八扇門里是什么？”她干脆直接問與混沌玄真共存的天魔玄真，同時放開了對天魔玄真的壓制，令其得以化作黑蒙蒙的人形。
“里面的物件也沒什么特別的，不過是些許黑灰。”天魔玄真身上魔氣四溢，黑影像是摟著林玄真一般趴在肩頭，卻無法侵染林玄真分毫。
林玄真若有所思道“黑灰？”
這么大的門后，就放了黑灰？
林玄真向前幾步，就要搭上其中一扇門，那門上寫著上古文字的“天”。
在碰觸到“天”門之時，天魔玄真的語氣突地急切起來，打岔道“玄真與其關心那門里的黑灰，還不如多關心關心吾！”
林玄真看天魔玄真好像不愿意讓她知道，天魔玄真不讓做的，負負得正，她一定要做一下。
于是，林玄真干脆向右推開了天魔玄真所說的裝有黑灰的“天”字號門。
即使是林玄真，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石門打開。
厚重的石門發出嘎吱吱吱的聲響，石門后是一尺高深的正方形凹槽，里面放著一堆黑灰。
但林玄真很快就發現，這些并非是普通的灰燼。
稍加凝視，就能看到光怪陸離的影子和畫面，一閃而逝。
那些影子和畫面令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眼中不受控制一般，忽地朦朧了起來。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林玄真才醒過神來，“劫灰？！”
她一瞬間明白了天魔玄真打岔的緣由，喃喃道“世界終盡，天地震蕩，劫火洞燒，劫灰晝飛，猿鶴蟲沙，蒼黃類化…”
難不成，這真的是之前此方世界經歷浩劫后留下的灰燼？
林玄真連忙打開剩下的七扇門，里面無一不和“天”門后的石格一樣，放著或大或小的一堆劫灰。
“玄真…”天魔玄真叫了一聲，就沉默了，像是不知道如何開解似的。
林玄真當下只覺得頭都大了。
難怪之前的混沌玄真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再醒來，甚至通過往生鏡逃往其他世界。
這都經過了八次浩劫了！
換做是她，恐怕第三次浩劫之時，心態就得崩了。
畢竟那可是世界寂滅的浩劫，是將一切洞燒殆盡的劫火，她那百余次結丹失敗根本無法與之相較。
“玄真若是恐懼下一次浩劫，便將身體交由吾，如何？”天魔玄真終于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她其實不太關心是否會有浩劫，無論歷經幾次浩劫，劫火也只將那一次浩劫中的記憶燒成灰燼罷了。
聽天魔玄真這么一說，林玄真一瞬又打起精神來，她逐一凝視這八堆劫灰，從中得到了些零碎的影子和片段。
不過是八堆劫灰而已，八次浩劫已經過去，誰說將來也是如此？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還是得向前看啊！
而且這一次已經與之前的八次浩劫所經歷的大相徑庭了。
畢竟之前從來沒有存真界一分為二的事，也沒有混沌玄真的出逃，更沒有她這異世之魂的降臨。
大可不必如此悲觀。
最關鍵的是，這些劫灰，正是本源道種最好的養料。
早在處理鐘巫時，得到離開此界的法子后，林玄真想到的辦法之一，就是讓本源道種成長，以部分代替自己的作用。
只是苦于找不到能夠滋養本源道種的養料罷了。
林玄真收起八堆劫灰混在一處堆在地上，后又將本源道種取出，投入劫灰堆里。
等到本源道種抽芽成長，能夠靈氣了，林玄真即使不能徹底離開此界，至少也可以離開一陣子。
“玄真還不如叫吾寄生于本源道種之上，屆時吾亦能化身人形，與玄真雙宿雙棲！”天魔玄真說著，就伸出魔氣凝結的手，想要觸碰黑白分明的本源道種。
在天魔玄真碰觸到本源道種之前，林玄真身上的靈力已經將天魔玄真網住，拖回了自己的識海。
若是叫天魔玄真得逞，寄生了本源道種，等到將來她離開此界，天魔玄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跟著走，這世界完全沒了本源，將迅速枯竭；留下來，這世界魔氣肆虐，到處是殺戮血腥，慘不忍睹。
天魔玄真在識海中尤為不滿，“此方世界枯竭，又與玄真何干？”
“當然有關系。難不成你以為其他世界也一定會有你認為的美人？”
林玄真說著，又舉例了巨山魈妖一族與人族完全顛倒的詭異審美。
即使是同一個世界，都有如此大的觀念沖突，誰又知道其他世界的生靈究竟是個什么形狀？
萬一其他世界的生靈主體是毛毛蟲呢？
萬一是按照哪條蟲子扭動得更帶勁，更五彩斑斕，更多毛評選的…難不成天魔玄真能夠欣賞美蟲？
天魔玄真被這話一噎，倒是沒再出聲反駁。
之前混沌玄真沉睡之時，她所見所殺大多是半人半獸，即使是人形的上古先民，也是胡子比頭發都要長的彪形大漢，實在是不堪回首。
林玄真沒再理會天魔玄真，她利索地在本源道種所在的劫灰堆周圍，以先天之氣設下最高階的陣法，有任何異動，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做完這些，她才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心神一動轉瞬又回了自己的洞府。
五雷峰的事有小徒弟弋努，不用她操心。
天雷門內的規矩是師父和師兄們共同設立的，也算好用，基本上沒出過什么亂子。
夏神部洲上，開化西雒九蠻，也有白霜見代勞。
再放眼修真界，最強的幾只上古異獸已經被她解決，有各大宗門勢力的支援，上古異獸潮也不再是能夠造成滅門之災的威脅。
至于上界，師父都回話說了，暫時沒有仙靈石、仙靈氣耗盡的風險，眼下林玄真唯一要操心的，似乎就是提升自己的修為。
不知為何，這一次出關后，加上四次送修士飛升得出的觀察結果，林玄真隱隱有種感覺，上下兩界的距離似乎縮短了些。
也不算是距離縮短，而是修真界靈氣籠罩的范圍擴大了。
用前世藍星打比方，就是藍星的大氣層往外擴張了很多，都快把紅星包裹在內了。
林玄真定了定心，決定閉關前去東夏海絕靈海域的絕靈結界一探，看看那絕靈結界是否變得薄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