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魔體和混沌體
林玄真看向那波動產生的方向，招呼道：“魈前輩，別來無恙。”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在通至山頂的小道上，漸行漸近。
果然是巨山魈一族的大妖王魈巨。
魈巨亮藍色的長臉頰中間是血紅的鼻子，兩根獠牙探出巨嘴外，下巴上一圈茂盛的棕黃色胡須。
成年的巨山魈，真是完美規避了所有人族的審美點。
相較而言，還是幼崽的魈細，就比較像是大耳朵小猴子。
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加上毛茸茸，看久了，也還算可愛。
傳說中，巨山魈挑釁敵人的時候會露出同樣鮮亮彩色的屁股，林玄真倒是還不曾見過。
當然，她并不想見證這個傳聞。
魈巨的視線在林玄真身上頓了頓，才走到林玄真跟前，招呼道：“小玄真的修為好像又提升了。”
他舉起手，本想拍拍故友的小徒弟，卻見小玄真后退了一步。
魈巨尷尬地想起，人族脆弱的軀體怕是承受不住他的大力。
他只好訕訕地收回手，抓了抓自己的下巴。
林玄真也是被他這動作驚了一下，才下意識后退與他保持距離，見他收回手又放下心來。
若是魈巨拍自己那么一下，劫云立馬就能掉頭跑回來。
魈巨咧開血盆大口笑了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牙，還有兩根泛著冷光的巨大獠牙。
林玄真謙虛道：“哪里哪里，只略微提升了少許，遠不及魈前輩。我看魈前輩氣息浮動，怕是幾日內就要渡劫飛升了。”
和馬上就要飛升的魈妖王相比，林玄真雖然修為有所突破，卻還不能飛升。
她變強，天道小老弟也跟著變強，就很糟心。
說到底，她還是不夠強。
天道與她休戚相關，才不愿意叫她冒險。
若是能夠以一己之力，供應上下兩界的靈氣消耗，天道也不會有那么大的阻抗之意。
“就因為我要飛升了，才會一收到魈大的傳信，就趕來五雷峰找你。”魈巨長長的手臂撓了撓腋下，“沒有先像人族那樣發個帖子，沒有嚇到你吧？”
“魈前輩說笑了，我正好也想找你幫忙。”
魈巨點了點頭，取出一把齒匕在林玄真眼前晃了晃，問道：“你是想追溯血脈源頭吧？”
林玄真發現那把齒匕正是魈大裝了頭發的那一把，又聽魈巨如此詢問，便順勢點頭道：“正是。魈前輩你也知道，我身世未明，想要借助巨山魈一族的天賦神通，追根溯源。”
萬物生靈怨氣凝結的那一半天魔體，加上鴻蒙紫氣的這一半混沌體，才是完整的玄真。
兩者本就是同源分化的，說是血脈源頭，也沒錯。
魈巨鄭重地點了點頭，確認道：“那此事，就當是我還了雷繁的人情？我可不想欠著人情飛升，到了上面要被雷繁笑話的。”
林玄真沒有異議，“那是自然。”
魈巨尖利的指尖輕輕一勾，就把那根頭發捏在了手上。
只是在施展天賦神通之前，魈巨又頓住了，多彩的臉上透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魈巨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小玄真，其實我親自前來，除了了卻欠雷繁的這份人情，另外還有一事相求。”
林玄真了然地笑笑，道：“想必，魈前輩是不放心魈細。”
“小玄真猜得不錯。我本不該提這要求，但我擔心飛升之后，魈大護不住魈細。由此，我豁出去被雷繁笑話幾萬年，也要把魈細托付給你。”
巨山魈性格兇殘，為了爭王和擁有優先交配權，可能會活活咬死對方。
魈細年幼，魈大憨厚，魈巨有此憂慮，也是理所當然。
林玄真十分理解地笑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魈前輩呵護孫兒是常情，師父當年也是這樣為我籌謀的，又怎會笑話你？等你飛升了，我自然會照拂魈細一二。”
魈巨聞言，不由開懷大笑。
小玄真比雷繁那個成日里想從他這兒扒拉猴兒釀的，真是討喜多了。
天還未亮，巨山魈的笑聲跟鬼哭狼嚎差不多，極其駭人，轉瞬便傳遍了整個五雷峰。
林玄真眼角余光看見，神木抖落了好幾片葉子。
楚怡也被這笑聲給嚇得一抖，但勉強還能保持鎮靜。
許是魈妖王身上的氣勢和血脈壓制太強，這厲鬼哭號般的笑聲，也沒打破豢養著靈兔靈雞的靈獸園里那一片寂靜。
好在那禁制攔住了魈妖王的笑聲外傳，否則天雷門的弟子，少說也得走火入魔三五個。
林玄真連忙出聲打斷魈妖王這滲人的笑，商量道：“魈前輩，讓我師侄常思意收魈細做個親傳弟子，你看如何？”
名為商量，實為告知，這事她早就跟小師侄計劃好了。
魈巨總算平靜下來，抓了抓腋下，眉間微微聳起，略有不滿。
“常思意那小子？我也曾聽說過幾次，據說是個不輸天雷七星的天才。但…”
按照巨山魈一族的審美，這五雷峰上的人一個賽一個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魈巨甚至覺得，小玄真修為提升后，也變得更丑了一些。
“小玄真，你不能親自收我乖孫當徒弟嗎？”
魈巨隱隱擔心，乖孫魈細要被人族這“以丑為美”給同化，到時候不肯找真正美麗強壯的雌性巨山魈繁衍后代。
林玄真低頭摸了摸純白的毛毛，又看了一眼魈妖王臉上顏料鋪一般多彩的臉。
魈細現在年幼還好，成年之后頂著一張五彩繽紛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
就算化成人形，也逃不開和魈苛、魈大相似的多毛大嘴的魁梧壯漢模樣。
到時候他絕對能以一己之力，拉低整個五雷峰的平均顏值。
想到那畫面，林玄真果斷搖頭拒絕道：“由我教導，恐怕會耽誤魈細的天賦和資質。我師侄已經收了一個大弟子，魈細入了五雷峰，還可以有個師姐照顧呢！”
慚愧慚愧，她林玄真，只是個看重外在的膚淺的鴻蒙紫氣寶寶。
還是讓魈細去拉低小師侄徒弟們的平均顏值吧！
“楚怡，來見過魈妖王。魈前輩，這就是我師侄的大弟子楚怡。入門五年，剛剛結嬰。”
楚怡連忙上前，收起嬌柔的模樣，利落地行了個禮：“魈妖王前輩，弟子楚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