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嬸就像一位搗亂分子,每每她的話讓妻妾震驚不已,這是她們從沒有過的思維,帶給她們龍卷風般的風暴,可是等到風暴過后,一切平靜下來,又覺得她是上天派來的搗亂分子,妻妾又都能接受平嬸的話,孩子的事情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
妻妾都能穩住,沒有這就回房查看契約,既然出門躲躲避這條后路有可能成真,她們認真而仔細的聽著別處和他國的風情,試圖這就挑選出合適的地方以為備用。
羅氏到來的時候,是妻妾入迷的時候,茶香為她通報,承平伯夫人和秦氏帶著心滿意足起身,讓平嬸下去,見小芹也好,逛園子也好,在這里住幾天,明天再接著說奇跡怪論。
承平伯為要孩子,手里錢不多的時候也蓄養著幾個姬妾,手里有錢的時候高達十幾個姬妾,到最后愿意為他守著的,除去妻子尤氏,就只有秦氏和羅氏。
十幾個姬妾沒有都卷財而走,承平伯夫人灰心后打發余下的幾個離開,她們也沒有拒絕。
兩個老妾秦氏沒有娘家留下來,羅氏被侄子接走,伯夫人按月按季按年的送糧米給她,還算是承平伯府的人。
羅氏時常的回來看望,送些地里的新鮮瓜菜,大部分是她手植的,她擅長點心,也時常的送來新式樣的點心,要說不能怪小宣夫人嘴饞,承平伯府若是愿意開點心鋪子,一開張就可以位列王城第一家。
承平伯夫人閑下來以弄些童年吃不到的美食為樂,羅氏又不時的送來,伯府的點心收伏小樹子等人有它的原因。
羅氏呵呵笑著挎個大竹籃子進來,她回到娘家后,看著身體倒是一年比一年的健壯,一、二十斤的東西隨身攜帶不在話下,道兒不近,有一個侄子或剛長成的侄孫趕著牛車送她,今天也是這樣,有一個農村人打扮的小子握著鞭子跟來,不過他今天沒幫忙扛些東西,有一個中等個頭的女子馱著另一個竹筐。
她靦腆的笑著,跟著羅氏進房后就不知道怎么樣才好,趕車的小子來過兩趟,不怎么拘束的他喊著“姑”,拉著女子坐下來,日光照在她的面上,看得出她五官端正,不是清秀的人,可也不是丑模樣。
這一個是羅氏的侄女兒,另一個是侄孫,羅氏很快把這對姑侄打發出去,讓他們見識伯府的精美,堆著笑向伯夫人道:“夫人瞧著可滿意,您上回說舅老爺要娶親,讓我不管哪個村里鄉里的尋上一個,一要知根知底,二要人好,我找了好幾個,等到上家里細細說這事的時候,實在好笑,哪怕我沒有說是家里舅老爺娶親,我那十里八鄉的都知道我出自伯府,都說我尋的女婿不會差,張口就是一百兩銀子,還要四時的衣裳,還要三間磚瓦房,十畝好田地,他們是不想想南興每冬都來難民,一百兩銀子能買兩、三個人,這樣貪婪的人家怎么能要,說不定哪天又教壞舅老爺,跟以前的舅太太那混賬女人一個模樣。”
她吃一口茶:“我正著急,夫人交待下來,總得有個回話,可巧我侄女兒死了丈夫,婆家對她不好,要她改嫁小叔子她就不肯,偷摸的跑回家來了,這是過年時候的事情,我一直看到今天,婆家來鬧上幾回,拿上十兩銀子答應任憑再嫁,這是三月里的事情,我怕這婆家花光錢還要來,又看到上個月,她小叔子年紀有了等不得,尋了一個留下來的難民女子成親過日子,我這就送她來了,夫人看著要是好啊,一個錢也不要,這就送給舅老爺去,她不認字兒,洗衣做飯做農活都來得,要不然她的婆婆怎么逼嫁小兒子呢,還不是她能干,婆家的活計離不開她。”
秦氏先開口笑道:“看把你能的,一個錢也不要這話也說得出來,別人不知道咱們家,你還能不知道,夫人若是相得中,舅太太還能被虧待嗎?”
羅氏也笑:“就是這句話兒,所以秦姐姐你想想我去年冬天到處尋親事時,那個氣勁兒比北風還強,家家都是一個口徑,一百兩銀子的喊,這生個女兒賣一回填不飽,也不想想寡婦再嫁的多不容易,竟敢還想再賣一回。”
秦氏聽到這里笑容勉強,羅氏也忽然觸動心腸,黯淡的道:“算了,不開心的事情不說,請夫人相看相看,不合適我再換一個。”
承平伯夫人這就定下來,她有時候推敲丁氏兇惡的原因,丁家的人跟丁氏沒有區別,她的娘家助長著丁氏,也教導著丁氏的兇惡,羅姨娘帶著錢回的娘家,按月有伯府供養,羅家的人拿她頂頂的恭敬,羅姨娘在娘家說一不二,小羅氏縱然有不好的地方,也有羅姨娘可以約束。
她本來還想著多在家里歇息幾天,就要另找個合適的理由拒絕全城的請帖,現在理由來了,尤家舅爺沒身份,娶親不好驚動王城,當妹妹的卻一定會到。
新衣裳準備起來,就拿伯夫人成親后做的大紅衣裳,承平伯心愛她,都肯為她請誥命,做的各種好顏色衣裳穿不過來,后來伯爺離世,自然的束之高閣,這時候取出來就成。
伯夫人給了一套赤金頭面,羅氏的首飾拿回羅家,親事定下來要回家去說,讓趕車來的侄孫回家告訴親戚,順道帶來贈送小羅氏的首飾,秦氏也給了兩件。
拿承平伯年青時的衣裳給尤木根,拿承平伯的金簪子里最次的那個給尤木根拜堂使用。
馬車套起來,拜堂用的香燭等準備起來,出門跟的人準備起來,茶香和冬巧忙活著打包茶碗、湯匙、銀吊子等等,金老掌柜的坐在角門外面默默抽著旱煙。
伯夫人剛雇用他的時候,像是沒有這種嗜好,他大仇得報以后,可能無所事事吧,又成天的想心事模樣,手里需要有個東西,這旱煙袋就總在手里。
跟侯老掌柜的鐵煙桿不一樣,金老掌柜的這根就是一般竹子的,商鋪里兩百文錢一個,看得出主人的不講究。
承平伯府在內城的中心地帶,不管哪個門外都人流熙熙攘攘,屠巨山自人群中走到金老掌柜的面前,金老掌柜的也沒有抬眼。
屠巨山重重咳上一聲,后退回去又重新走來,金老掌柜的還是沒有抬眼。
大掌柜的再來上一回,金老掌柜的繼續塌沒著眼皮,冷淡的問:“做啥?”
“您,怎么能在這兒當差?”屠巨山壓著火氣。
“我金盆洗手了,也給你送信,以后往年的花紅我不要,我為伯夫人當差了。”
金老掌柜的語氣愈發的淡。
屠巨山的怒火愈發的烈,他咬著牙問道:“您在龍門商行當一輩子差,另尋東家我答應了嗎?”
金老掌柜的目光微抬,兩把刀一樣的打在屠巨山臉上,手中煙桿敲在臺階上當當兩聲,慢條斯理的道:“你要打架?”
“我打不過你!”
屠巨山后退兩步,警惕的道:“但我是大掌柜。”
金老掌柜的站起身,屠巨山往后又是一跳,眼睜睜看著金老掌柜的施施然走入角門,丟下一句話:“那你還啰嗦。”
屠巨山怔怔站著,片刻后怒沖沖返回商行,他剛才去哪里不記得,現在只想回商行發頓脾氣,離商行幾步遠的地方,他見到一個可以發脾氣的事情。
小樹子帶著幾個小子站在離商行最近的巷子里,津津有味吃著點心,四、五個背著書包的小小子和他們一起吃點心,點心從書包里取出來。
屠巨山陰沉著臉走過去,瞄一眼沒有叫林虎子的小小子,可是直覺上這還是承平伯府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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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要出門,不夠四千的晚上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