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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1 最后一戰

  解行舟在林子里損失數百人馬后,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若說先前他剿匪是奉命行事,為閔宏一報仇的成分實則并不多,那么眼下他便是當真想將那些狡猾的家伙一個一個揪出來殺掉了!

  敢愚弄他解行舟,真是活膩了!

  后面他加強了戒備,又從城中調來了精通奇門遁甲的將士。

  林子里的八卦陣法被破,大軍終于穿過了這片險峻之地,來到了村莊的入口。

  一條小溪連接峽谷與村落,上面的木橋已被斬斷。

  然而河面并不算寬,重新伐木搭建一座臨時的簡易木橋不成問題。

  “就勞煩陸長老了。”解行舟說。

  “哼!”陸長老騎在馬背上,淡淡扭頭,沖身后的兩名弟子比了個手勢。

  兩名弟子會意,拔出腰間佩劍,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斬斷了兩棵大樹,并從中一劍將其劈開。

  解行舟的副將叫來幾個得力的士兵,用繩子將這些木材綁起來,弧形部分朝下嵌入挖好的泥坑中,并以長槍固定兩旁,防止木橋側翻。

  這一番操作也不過是花去了兩刻鐘而已,可謂神速。

  晉軍的戰馬拒絕過這種不靠譜的“危橋”,也不像黑風王那樣能夠直接跨過去,解行舟一行人只得翻身下馬,步行過橋。

  一個副將拍馬屁道:“聽說燕國的黑風騎十分厲害,等我們打贏了他們,小的就去將黑風王擒來送給解將軍。”

  解行舟面上不作回應,實則也有點兒動心。

  黑風騎是六國最強大的鐵騎,除了騎兵的戰斗技能優秀,戰馬更是萬一挑一,尤其每一匹黑風王,簡直堪稱是馬中戰神。

  他年少時曾有機會目睹過一次軒轅厲的黑風王,被嚇得三天睡不著覺,至今回想起來那股心悸的感覺仍在。

  如今他當然不可能再被一匹馬嚇到了,可如果能征服那樣的戰神之馬,也不算辱沒他這些年的悍將之名了。

  …就不知主公對黑風王有沒有興趣,若是有,那基本沒自己的份兒了。

  只這么一瞬的功夫,解行舟已經在腦海里計劃起了黑風王的歸宿。

  晉軍進了村落。

  副將感慨道:“這個村子還不小,能住下好幾百人吧。”他指揮手下,“你們,挨家挨戶地搜!”

  “是!”

  士兵們領命,分成兩隊,一隊搜尋村民的住處,另一隊搜尋鬼兵們的營地。

  結果令人失望,他們除了找到幾頭帶不走的野豬外,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逃了?”解行舟蹙了蹙眉,叫來兩個昨夜留守的探子,問道,“你們昨晚有什么發現沒有?”

  探子甲稟報道:“回將軍的話,我倆昨夜一直埋伏在鬼山的入口處,確定沒有任何人從鬼山出來。”

  解行舟隨意進了一間灶屋,將手伸進灶膛感受了一下。

  涼的。

  他吩咐道:“檢查一下別的灶膛。”

  “是!”

  士兵們一一查了,沒有一個灶膛內有溫度,以如今的天氣,若是早上升過火,到此時灶膛怎么也會留有余溫。

  忽然,另一個士兵快步走過來,抱拳行禮道:“將軍!東邊的山頭有發現!”

  解行舟帶著屬下去了副將所說的地點。

  青山環繞間微波粼粼,湖面一望無際,鬼山三面環水,只有一處出入口,便是南面的山頭。

  而此時,在東面山頭的岸邊,所有人都發現了大量的腳印以及船舶停靠過的痕跡,甚至還有一些零散的物品,如鞋子、荷包等。

  另外岸邊還停了一艘小船,船底是漏的,從木板斷裂的新切口來開,是新留下的。

  結合灶膛早上沒有生火的證據,眾人的腦海里不由地腦補出了村民連夜逃離的場景,黑燈瞎火,看不見路,掉了一地的東西,還不慎弄壞了小船。

  一切合情合理,再沒第二種解釋了。

  若閔宏一在這兒,指定率領軍隊繞路去湖泊的另一邊抓人了,可解行舟的頭腦沒那么簡單。

  “鐘誠。”他叫來自己的副將,“湖對岸是哪里?”

  “小的也沒去過。”鐘誠說道,他是晉國安插在蒲城的細作,對蒲城的地形無比熟悉,除了形同禁地的鬼山。

  解行舟說道:“把船修一修,派兩個識水性的人劃過去找找。”

  “是!”

  關于解行舟的這一決策,實則早被上官慶給預判了,上官慶并不擔心。

  因為這兒只有一條小破船,頂多能坐兩至三人,而這個湖泊大得很,往前走一段兩岸全是青山。

  而在青山盡頭有一處十分險峻的瀑布,沒去過的人多半是回不來的。

  當然,以解行舟的腦子不會只做一算。

  果不其然,解行舟又立馬吩咐余下幾名副將:“你們在附近找找,每個山頭都要找遍,注意隱秘的洞穴、入口等,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眾人領命,四散開來。

  顧嬌坐在洞口,她已經知道晉軍進山了,也聽見上官慶帶村民們撤離的動靜了,這會兒晉軍正在大肆搜捕,也不知會不會搜到蛛絲馬跡。

  兩名晉軍扒開了夾縫外的灌木叢,這個夾縫從外面看是進不了人的,二人拿劍往里捅了捅,十分失望地走了。

  晉軍來了一撥又一撥,都沒能發現夾縫后的巖洞。

  巖洞外有樹木與草地,巖洞內有食物和水,倒是不擔心餓肚子。

  顧嬌看了眼身旁仍處于入定狀態的軒轅麒,繼續打坐守護他。

  晉軍的搜索一直持續到傍晚,他們幾乎翻遍了整座鬼山,仍舊一無所獲。

  溪水潺潺的大巖洞中,三百鬼兵駐守在溪流邊上,他們身后是五百多村落里的村民。

  幾個從各大通道回來的鬼兵向上官慶稟報了地面的情況。

  “他們好像停止搜查了。”

  “但是解行舟沒有立即下令撤兵,他似乎在等去湖泊上搜尋的晉軍回來。”

  “那兩個晉軍多半是遇難了,他等不到的。”

  上官慶聞言點了點頭:“等不到的話,他只有兩種猜測,一種是他們出了意外,另一種是他們被我們殺了。解行舟可能會猜后者,這里沒有別的船只,他要去城中搬運,再加上湖面與沿岸的搜查,又能拖延好幾日子。”

  他說罷,轉過神來,望向坐在地上緊張忐忑的村民,說道,“大家不用怕,我們現在很安全,他們搜不到,自然會相信我們已經成功轉移。”

  “那…那到時候呢?”一個村民問。

  “到時候朝廷的大軍就打過來了!”

  說話的是唐岳山。

  他走上前,對滿眼都充滿渴望的村民們說,“今天,朝廷大軍正在攻打梁軍,打完了就會來蒲城收拾晉軍的!”

  那個村民激動道:“這么說…我們都會得救?”

  唐岳山道:“當然了!最多五日,朝廷大軍就能到了!”

  攻打梁軍、擒拿南宮家、收回新城,以老蕭的速度五日足以。

  老蕭的兒媳還在這兒呢,若是五日不會,老蕭一定猜出他和丫頭遇到麻煩了,定會加快對蒲城的攻勢。

  “你怎么知道?”另一個村民問。

  “我…”唐岳山張了張嘴,尋思著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

  上官慶雙手負在身后,淡然地開了口:“他是朝廷派來的唐大元帥。”

  在座各位都是邊關土著,對朝廷大官不甚了解,可一聽是大元帥,眾人瞬間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并重新燃起了希望。

  眾人相視而笑,一個個將心揣回了肚子。

  唐岳山小聲道:“你這么撒謊是不是有點兒…”

  上官慶挑眉道:“我又沒說是哪國元帥、哪個朝廷。”

  唐岳山:“…”

  他還想說什么,突然察覺到頂上的動靜,他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村民都很配合,就連一歲多的小瑩都在哥哥的示意下,拿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小瑩乖,小瑩不說話。

  洞內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

  “好了,今晚就在這里扎營!”

  他們聽到了晉軍的聲音。

  蒲城邊貿發達,在戰亂爆發前城中就有不少晉國商賈開的店鋪,這兒的人基本上晉國話與燕國話都會上一點。

  晉軍居然在他們上面扎營了,這還真是歪打正著。

  上官慶用手勢示意道:“大家別出聲就好,不用擔心。”

  眾人點點頭,正巧這會兒天色也晚了,大家睡一覺,等醒來這群晉軍應該就拔營離開了。

  “打呼嚕的先別睡。”上官慶小聲說。

  唐岳山剛抱弓躺下,隨后便黑著臉坐了起來。

  夜里,地上地下的人都睡著了,鬼山陷入了沉寂。

  唐岳山不敢睡得太死,抱著弓找了一處空地坐下,背靠著墻壁,時不時瞇一下。

  到半夜時,他聽見了不同尋常的動靜,似乎是十分難捱的呻(隔開)吟。

  他眉頭一皺,古怪地朝聲源處望去,借著墻壁上夜明珠的光亮,他看清了正在痛苦呻(隔開)吟的是一個挺著大肚的孕婦。

  唐岳山記起來了,她是小女娃(小瑩)的母親。

  她丈夫在蒲城被晉軍殺了,她帶著一雙兒女被上官慶救回鬼山。

  值守的鬼兵去別處巡邏了,這會兒還醒著的人只有唐岳山。

  唐岳山一臉懵逼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下一秒,唐岳山就看見她抽出了一把匕首,咬牙朝自己的脖子割去!

  唐岳山心口一跳,飛快地閃過去,扣住了她的手腕,壓低音量問道:“你做什么!”

  她拿出匕首的一霎,他險些把她當成細作,誰料她竟是要自殺?

  婦人姓張,她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整張臉慘白一片。

  唐岳山隱約意識到了什么,看看她痛苦的表情,又看看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你…你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什么情況?”

  上官慶從睡夢中驚醒,邁步走了過來。

  他看了眼婦人裙裾下的水跡,眉心蹙了蹙,冷靜地說道:“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了。”

  張氏才懷了八個月,根本沒到預產期,許是壓力太大導致了早產。

  張氏忍過了一波可怕的陣痛,眼眶發紅地哽咽道:“我不能生…不能…”

  晉軍就在地上,她的孩子一旦出生,啼哭聲會暴露他們所有人的藏身之處。

  她滿眼淚水,痛苦而絕望地哭道:“會死的…小瑩會死…小輝會死…你們…都會死…”

  她不能因為腹中的一個胎兒,就葬送了一雙兒女和全村人的性命。

  上官慶看了看她身旁打著小呼嚕的小瑩,又回頭看了眼沉睡的村民,在心里做了個決定。

  他正色道:“我帶你到別的地方去生,你稍微忍耐一下。”

  張氏哽咽道:“不、不會暴露嗎?”

  上官慶道:“許多早產兒的哭聲都不大,我們走遠一點,未必會被發現。如果…我是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親手解決他。”

  唐岳山驚到了。

  他居然聽懂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上官慶,真不敢相信從這孩子嘴里能講出這樣的話。

  對他而言,殘忍是比善良更艱難的抉擇吧。

  只是如果不這么做,會有上千人失去性命。

  而比起讓張氏手中沾滿孩子的鮮血,他寧可親自動手,讓自己用余生去承受這個一輩子抹不去的陰影。

  張氏含淚點了點頭。

  上官慶叫醒了村里的一個老婆婆,又叫來幾名鬼兵,吩咐了一些事項,鬼兵們找出備在洞穴中的應急擔架,將張氏抬走了。

  上官慶又叫醒了一個大嬸兒,讓她幫忙照看張氏的一雙孩子,以免他們醒來發現娘不見了會感到不安與害怕。

  “出什么事了嗎?”大嬸兒問。

  一旁也陸陸續續有村民醒了,由于被困在山洞了,所有人的精神高度緊繃,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害怕不已。

  上官慶佇立在清冷的珠光下,冷靜地說道:“我會解決,大家去睡吧。”

  他身上散發出令人信仰的氣場,眾人沒再多問,點點頭,老老實實地去睡了。

  唐岳山與他一道去了張氏生產的地方——那是一個距離這里至少百尺的小巖洞,本是作儲藏之用。

  張氏平躺地面的擔架之上。

  老婆婆不是穩婆,只是比起男人,到底有點生產的經驗。

  她在里頭陪張氏生產,上官慶等人則全都守在巖洞外。

  “有沒有木頭?”老婆婆出來問。

  “要多大的?”上官慶問。

  老婆婆道:“不用太大,是讓她能咬在嘴里,以免發出太大聲音,也以免她弄傷了自己。”

  上官慶拔下水囊上的木塞:“這個可以嗎?”

  老婆婆搖頭:“這個不行。”

  “這個呢?”上官慶又拔下了頭上的木簪。

  老婆婆再次搖頭:“也不行。”

  上官慶猶豫了一下,自懷中掏出一個十分陳舊的小木頭匕首,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笑道:“這應該就差不多了。”

  說罷,她拿著匕首轉身進了小巖洞。

  唐岳山注意到上官慶的神色出現了一瞬的悵然。

  那把小木頭匕首是十分珍惜的東西嗎?

  可看著也不貴重啊,他喜歡的話,等做了自己干兒子,自己給他刻十把、八把!

  張氏的陣痛從白天就開始了,此時宮口已經全部打開,可她就是生不出來。

  “哎呀,怕是不大好…”

  老婆婆一臉焦急地走了出來,對上官慶說道,“張氏難產了…”

  女人生孩子是過鬼門關,一旦遭遇難產,便很可能一尸兩命。

  唐岳山一拳捶在自己掌心,嘀咕道:“那丫頭要是在就好了!”

  “怎么了?”

  一道熟悉的少年音忽然出現在通道的另一頭,兩名鬼兵迅速戒備起來。

  “是我。”

  顧嬌說。

  上官慶擺擺手,兩名鬼兵讓到一旁。

  顧嬌推開一道暗門,從里頭爬了出來。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聲道:“這里真難找。”

  上官慶狐疑地看了看她:“你是從后山過來的?”

  顧嬌道:“不然呢?從晉軍的營帳里過來么?”

  上官慶難掩驚訝:“后山也有地道?還連接到了這里?”

  “怎么?你不知道?”好叭,她也是才知道。

  她是無聊在軒轅麒的洞府溜達,結果一不小心碰到機關,掉進了一條地道。

  她本想走回去,誰知繞著繞著竟碰見了他們。

  唐岳山拉住她的手腕走過來:“你來得正好!有個女人難產了!你快進去瞧瞧!”

  “初產婦還是經產婦?”顧嬌問完,見二人一臉懵逼,她哦了一聲,改口道,“從前生過嗎?”

  “有過兩個孩子。”上官慶說。

  顧嬌:“何時發作的?”

  上官慶:“具體不清楚,她一直忍著。”

  “好,我知道了。”顧嬌進了張氏生產的小巖洞。

  張氏臉色蒼白,嘴里咬著一個小木匕首。

  她身上已無一處干燥的地方,就連身下的擔架也已被汗水浸透。

  “有要出恭的感覺了嗎?”顧嬌問。

  她艱難地點頭。

  顧嬌給她檢查了一番,宮口全開,但是,胎位不正。

  現在并不具備剖宮產的條件。

  萬幸是她的羊水沒有全破,胎兒在子宮里還游得動,前世從老中醫那兒偷師來的正胎術也該派上用場了。

  “希望對你有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上官慶與唐岳山守在洞外,二人看似鎮定,實則手心全出了汗。

  唐岳山做夢都沒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守著一個女人接生。

  這…這都什么事兒啊?

  他在通道里踱來踱去,小聲的自言自語。

  “過去好久了,不會生不出來了吧?”

  “不會不會,那丫頭醫術這么高明…”

  “從前怎么沒發現女人生孩子這么危險…”

  “大嫂生明兒辛苦了,回去好生補償她。”

  伴隨著張氏的最后一聲悶哼,一個渾身青紫的嬰兒呱呱墜地。

是個男嬰  雖不足月,個頭卻不小。

  “怎么…沒有…哭聲?”張氏有氣無力地看向顧嬌懷中的嬰孩。

  顧嬌將小家伙兩腳一抓,提溜起來在他的小屁股上啪啪啪地打了幾下。

  毫無反應的小家伙終于動了,他拽緊小拳頭,張開小嘴兒,哇的一聲哭了——

  這哭聲實在太過嘹亮,直把上官慶與唐岳山驚得汗毛都炸了!

  說好的早產兒呢?

  足月生的孩子也沒你哭聲嘹亮吧?

  地面的營帳內,解行舟與陸長老幾乎同時睜開眼。

  二人耳力過人,只是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二人走出了各自的帳篷。

  解行舟看見出來的陸長老,心里確定了一半:“你是不是…”

  陸長老亦然,他點頭:“我還以為我聽錯了,看來解將軍也聽到了。”

  解行舟呵呵道:“不會是夜半鬼哭吧?”

  陸長老淡道:“解將軍若是信鬼,我也無話可說。”

  解行舟冷聲道:“哼,就算真有鬼,本將軍也要將那啼哭的小鬼揪出來!”

  陸長老道:“聲音似乎是地底下發出來的。”

  二人趴下身來,齊齊將耳朵貼在了地面上。

  就在此時,天際閃電劃過,緊接著一道驚雷炸響。

  “嗚哇——”

  嬰孩的啼哭被雷聲完美掩蓋。

  二人站起身來。

  解行舟問道:“陸長老,你怎么看?”

  陸長老好笑地說道:“本次行動的指揮使解將軍,我聽從解將軍的吩咐。”

  解行舟仰頭望向如蛟龍般騰躍在穹頂的閃電,笑了笑,說道:“他們運氣還真好,不,是我們運氣真好。”

  陸長老的臉上也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雖然雷聲密集,掩蓋了嬰孩的啼哭,但可以確定地底下是有人的。我們只要挖地三尺,就一定能將他們挖出來!”

  地下。

  張氏已經累暈了過去。

  顧嬌抱著嚎啕大哭的小家伙,把他自己的拇指塞進了他自己的嘴里。

  他沒吸吮兩下,睡著了。

  通道里的人長松一口氣。

  唐岳山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問道:“剛剛就第一聲沒被雷聲蓋住,應該沒這么倒霉被發現吧?”

  上官慶派鬼兵去查探情況,得來的情報是地面上的晉軍全被解行舟叫醒了。

  “好像…是發現我們了,正在準備挖地。只是,他們好像并不確定我們的具體位置,他們是從村子里開始挖的。”

  鬼兵稟報。

  唐岳山閉了閉眼,果然啊,戰場哪兒有僥幸?

  稍有不慎全是命。

  上官慶捏緊了拳頭。

  唐岳山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拍了拍他肩膀,寬慰道:“這不是你的錯,這個地方其實已經很隱蔽了,,一般的啼哭聲傳不出去。”

  這還真不是安慰人的話,他記得唐明出生那會兒,壯壯的,可哭聲真沒這孩子的大。

  他一娃抵得上人家仨娃了。

  見上官慶不語,他問道:“你不會真的想殺了這孩子吧?”

  上官慶看了眼顧嬌懷里的孩子,捏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嘆息道:“已經暴露了,殺掉他也無濟于事。”

  顧嬌問上官慶道:“你這邊能擋多久?”

  上官慶聞言,深深地看了顧嬌一眼:“你想做什么?”

  顧嬌低頭將小家伙的手指從他嘴里拿出來,說道:“他醒了還是會哭的,屆時雷聲停了,晉軍就能輕易鎖定你們的位置了。我帶他離開。”

  上官慶道:“去哪里?鬼王的巢穴嗎?一樣會暴露的。”

  顧嬌說道:“不,回曲陽。”

  上官慶狠狠一驚:“你…”

  顧嬌神色平靜地說道:“我回曲陽搬救兵,給我兩天時間,黑風騎與朝廷大軍必將兵臨城下!”

  這將會是最后的戰役!

  “沒用的。”上官慶轉過身去,“你們就算出了鬼山,也出不了蒲城。”

  進蒲城容易,出蒲城難,何況要捉拿鬼山的人,城門口的關卡一定更嚴了。

  就算他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把人成功送出城。

  顧嬌說道:“出不出得了,總要試試才知道,另外,你鎮守鬼山,我自己想辦法出城。你只用告訴我,哪一條通道能出鬼山就夠了。”

  在她的字典里,就沒有打退堂鼓一說。

  上官慶問道:“你確定要這么做嗎?很危險的。”

  她不怕危險,只不過——

  她想到了軒轅麒。

  此時她仍有那種強烈的直覺:離開了這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些秘密,也將永遠被塵封。

  一千條人命,與她想要追溯的真相。

  沒有任何猶豫,她在心里做出了抉擇。

  ------題外話------

  軒轅麒:聽說你想撇下我。

  嬌嬌: ̄□ ̄||

  快打完了,燕國篇接近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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