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豆丁唱得停不下來,四周全是圍觀的國師殿弟子。
國君的心情突然有點兒復雜。
說好的嚎啕大哭呢?說好的天黑了就得找陛下伯伯呢?
小丫頭壓根兒是把自己還有個伯伯的事兒給忘了吧!
不打斷她,她能搖頭晃腦、嘚瑟吧唧地唱到明天去吧!
國君冷冷一哼:“哼,就沒見她這么貪玩過!”
天都黑了,還樂不思蜀!
張德全笑道:“小郡主難得碰上這么一個小玩伴。”
國君呵呵道:“從前的玩伴少了?”
張德全笑了笑:“那不是不一樣嘛?”
從前的玩伴都是世家選送過來的小公子千金,專挑脾氣好、性情溫和的,還在家里被教了規矩,知道上官雪是皇族郡主,不能惹上官雪不高興,否則國君怪罪下來,爹娘都得跟著遭殃。
那誰還放得開?
他們小心翼翼的,小郡主也玩得不起勁。
小凈空不知小郡主的身份,只當她是尋常孩子,與她玩耍時沒有顧忌。
其實就算小凈空知道了也不會有顧忌,在昭國時,他與皇子秦楚煜是好朋友,昭國皇帝從沒拿身份要求過小凈空,小凈空都習慣了。
加上顧嬌在家里對他的教育,他只知要真心待人,不知要拿有色的眼光去看人。
國君站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小家伙看見自己應該就會撲過來了。
然而并沒有。
小郡主喜滋滋地唱呀唱,就壓根兒沒往國君這邊看。
國君頭一次遭到了小家伙深深的無視。
還是小凈空看見了顧嬌,一秒止住了洗腦神曲。
適才蕭珩接小凈空時與小凈空叮囑過他們如今的新局面,小凈空知道壞姐夫又換了個身份。
他見怪不怪了,接受度高極了。
就是當著外人的面他要克制對嬌嬌的親近。
“凈空,你怎么不唱啦?”小郡主也停了下來。
小凈空哦了一聲,抬手指了指頭上的天:“你看,月亮都出來啦,我們該回家啦。”
小郡主舉頭望了望,奶唧唧地點點頭:“那我們明天再唱!”
話落,小郡主蹦下臺階,朝著國君的方向乳燕一般地撲了過來。
國君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些,微微張開胳膊,等著接住小家伙。
哪知小家伙直接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老師!”
小郡主來到了顧嬌面前,特別有禮貌地作揖行禮。
氣得皺紋都在抽搐的國君:“…”
小凈空是被小郡主接來國師殿的,小郡主要走了,自然也得將他一并送回去。
小凈空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姐姐一會兒會來國師殿接我。”
“好叭,還想著我們能一起回去呢,那我先走啦!再見!”
“再見!”
兩個小豆丁彼此道別。
小郡主度過了愉快而充實的一天,回去的路上神清氣爽。
她完全是忘了自己是來國師殿干嘛的。
當國君黑著臉,打算提醒一下她時,她朝后一躺,四仰八叉地倒在軟塌上睡著了。
玩了一整天,沒睡午覺,做小孩子可真太累了。
國君:“…”
另一邊,小凈空在廂房中做了一會兒顧嬌的小尾巴,也該回去了。
小凈空雙手抱懷,鼻子一哼斜睨著蕭珩:“可是現在你還能回書院嗎?要不你給我請個假,讓我也來這里算啦?”
這樣他就能天天和嬌嬌在一起啦,嗚哈哈!
他真是太機智啦!
小家伙嘚瑟到抖腳。
蕭珩既做了上官慶,的確是不能再回書院,否則他大白天的消失一整天太容易令人起疑。
蕭珩當然可以選擇給他和小凈空都請幾天假,可蕭珩沒這么做。
“小孩子學習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蕭珩說著,從包袱里取出一套滄瀾女子書院的衣裳,這是他方才去接小凈空時順道回玲瓏閣取的。
他捧著衣裳來到顧承風面前。
顧承風的心咯噔一下:“干嘛?”
蕭珩指了指小凈空:“你來做他姐姐。”
顧承風如遭雷劈,為毛是我!
顧承風拒絕:“我、我和你身形不一樣,我沒你高。”
蕭珩嗯了一聲,淡定地轉過身,從包袱里拿出了一雙古代版恨天高。
顧承風:“…”
——顧承風開始了白天上學,晚上勤工儉學(唱戲)的苦逼日子。
王緒出了國師殿后,馬不停蹄地去了皇宮,他是奉旨查案,有權利調動皇宮的太監。
他先是從十二監中查起,所有穿過那種衣料的太監都必須接受都尉府的盤查。
他坐在左都尉府的大堂之上,十二監的掌事太監一一列在大堂中央。
明面上,這十二個掌事太監都是不會武功的,但真正會不會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王緒要自己檢驗的。
一個人要擁有強大的輕功,勢必也有不俗的內力,探一個人究竟有沒有內力,一是看他出招,二是直接將自己的內力注入對方的筋脈之中。
后者,會讓被試探的人感受到一定程度的痛苦,武功越弱越痛苦。
眼下為了查案,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定定地看向眾人:“諸位掌事大人,得罪了。”
他先從司禮監掌事開始,他捏住司禮監掌事的手腕,內力一入體,對方的額角便滲出了些許薄汗。
手心有繭子,略練了一點武功,內力不夠深厚,不是行刺了上官燕的兇手。
緊接著,他又試了內官監、尚寶監等七位掌事太監,他們是完全沒有內力的。
令人驚訝的是,神宮監、直殿監、都知監以及司設監的四位掌事太監竟然都是高手。
這倒也不奇怪,能在皇宮混到如今的地位,誰還沒藏點本事?
王緒深知權勢之道,倒是不指責幾人的隱瞞,只不過,國君要查出兇手,這四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可他查了四人的行蹤后,發現四人昨夜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而四人的衣裳行頭也沒看出太大破綻。
衣裳壞了是可以縫補的,手藝好的繡娘能補得天衣無縫。
王緒吩咐手下道:“把蝎盒拿來。”
“是。”手下去了庫房,雙手捧來一個鐵盒子。
王緒對幾位掌事道:“這是藍尾蝎,劇毒無比,一口足以令一名死士斃命,沒有解藥、”
他說罷,打開帕子,露出那一縷葛絲,“這是兇手留在現場的證物,現在我把它放進蝎盒,里頭的毒蝎子會記住它的氣味。一會兒勞煩四位將手伸出去。四位請放心,它們都是受過訓練的毒蝎,不會咬與證物氣味不同的東西。”
四人都有些猶豫。
王緒淡淡地笑了笑,將葛絲扔進去后,先以身試法將自己的手伸入鐵盒之中。
片刻后他將手拿出來,果真沒有半點被咬傷的痕跡。
幾人松了口氣。
“我先來吧。”神宮監掌事說。
王緒沖手下使了個眼色。
手下捧著鐵盒來到他面前。
神宮監掌事將手從盒蓋上的洞口伸了進去。
“可以了。”王緒說。
神宮監掌事如釋重負。
接下來,司設監與都知監的掌事也一一將手伸進了蝎盒。
二人全都安然無恙。
輪到直殿監掌事時,他的眼底浮現了一絲掙扎,他僵硬著手臂,遲遲不肯將手放進去。
王緒一聲厲喝:“就是他!給我拿下!”
蝎盒里的確有毒蝎子,卻并不是毒性最強的突厥藍尾蝎,只是幾只普通毒性的蝎子罷了,并且上面還蓋了一層鐵絲網。
就算兇手真的把手伸進去也根本不會被咬傷。
這就是一場心理上的攻勢,很顯然,對方輸了。
都尉府的侍衛一擁而上,其余三名掌事也迅速反應過來,要去抓身邊的直殿監掌事。
然而此人輕功太高,身形一縱便沖了出去。
王緒冷聲道:“都給我追!”
都尉府的侍衛奮力追擊。
可他們根本追不上他。
不過眨眼功夫,他便逃出了皇宮。
王緒氣得咬牙:“兵分三路!你們兩隊人馬,從前后兩街包抄,其余人跟我追!”
王緒憑借著熟知地形的絕對優勢于一刻鐘后,成功將對方堵進了一個死胡同。
王緒冷冷地說道:“我勸你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做無畏的掙扎,國君的手段你很清楚,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讓你生不如死!”
直殿監監正的眼底掠過兇光,他飛撲過去,打傷了一名都尉府的侍衛,奪了對方的長劍,與王緒眾人廝殺起來。
王緒這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對方的武功,他們這十來號人在對方手中毫無還手之力。
王緒親自迎戰,只可惜十招便落敗了。
好強的對手!
直殿監何時混入了這樣的高手?
王緒一劍擋住對方的攻擊,咬牙道:“你究竟是誰?誰派你來刺殺廢太女的!”
對方不與王緒廢話,一劍砍傷了王緒的胳膊。
王緒倒在地上,鮮血四濺。
對方揚起手中的長劍,狠狠地朝王緒的心口刺去!
這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了。
王緒知道自己逃不開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然而那一劍并未落下,一道凌厲無比的劍氣帶著磅礴之勢,疾如閃電,猛地將對方震飛到了身后的墻壁上。
王緒睜開眼,扭頭一瞧,就見胡同口,月光下,一名墨衣男子持劍走來。
這不是正是皇長孫身邊那位一棒子便將他打暈的高手嗎?
他怎么來了?還一招便將那個難纏的家伙打飛了?
直殿監監正捂住胸口爬起來,兇狠地擦掉嘴角的血跡,他的劍掉在了地上,他沒去撿。
他明顯是打不過顧長卿,所以他決定逃走。
他足尖一點,飛上屋頂,飛檐走壁,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緒驚愕道:“他就是兇手,你趕緊去追呀!”
顧長卿淡淡地說:“這家伙是個不錯的對手,就這么抓了可惜。”
王緒一頭霧水,我怎么聽不明白呢?
直殿監掌事逃了一會兒發現那個高手沒追上來,他譏諷一笑:“呵,武功再高又有何用?還不是被我甩掉了?”
話音剛落,一根棍子迎面敲過來,生生將他從屋頂上掄了下來!
“你大爺的——”
他痛罵,在地上摔了個大馬趴。
顧嬌足尖一點,落在了他的面前,用搟面杖敲著手心,好整以暇地朝他走過去:“打個架嗎,兄弟?”
直殿監掌事:“…”
一刻鐘后,當王緒捂著受傷的胳膊趕到現場時,直殿監掌事已經被揍得手指頭都無法動彈了。
他看著王緒,眼神之激動簡直像是看見了救星。
顧嬌神清氣爽地站在一旁。
顧長卿走過去,輕聲問道:“怎么樣?”
顧嬌說道:“還行,不太經打。”
顧長卿認真反思:“那我下次注意點,少廢幾條經脈。”
王緒一臉懵逼,你們到底在說什么?重點不是案情嗎?什么你下次注意點?你們下次還想干什么!
顧嬌是給他留了幾口氣的,完全可以審訊。
只不過這人骨頭硬得很。
他輕蔑一笑:“我…什么也沒干…沒人…指使我…你們…死了這條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嗎?”
顧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自急救包里拿出一支致幻劑,一針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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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不多說,蹲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