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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 套麻袋

  蕭六郎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揉了一把,他難以置信又一臉復雜地看著她。

  為什么?

  為什么對他這么好?

  他不值得。

  顧嬌繼續伐木,說道:“熱水我燒好了,你去洗了睡吧,我很快就弄完了。”

  她剛說完,放下鋸子,道,“還是我去打水。”

  蕭六郎抓住了她的胳膊,眸光深邃地看著她:“嬌嬌。”

  “嗯?”

  “不要對我這么好。”

  我會舍不得放手。

  萬一有一天你后悔了,可能我也會不擇手段地把你留在身邊。

  我不是個好人,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無害。

  顧嬌迎上他復雜的目光,坦蕩地說道:“你對我也很好。”

  蕭六郎的心突然就亂得一塌糊涂。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抬起手來,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臉頰:“傻丫頭,你會后悔的。”

  顧嬌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可能,隨后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不會…大不了就是休了你。”

  蕭六郎:“…”

  ——并沒有被安慰到。

  蕭六郎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就笑了。

  顧嬌一臉古怪:“你笑什么?”

  他如實回答:“笑你。”

  他原本是想傷感一下的,自己明明被那股心底那股悲涼的情緒感染得不要不要的,結果這丫頭一打岔,情緒低落不下去了。

  蕭六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臉蛋:“你說你,怎么就這么能破壞氣氛呢?”

  顧嬌壓根兒不明白自己破壞了什么氣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蕭六郎被她的小樣子逗樂了,單手扶上她的后頸,微微偏過頭,朝她覆了下來。

  這是…要親她啦?

  顧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一秒閉上眼。

  然而等了半天,她也沒等來他的親親,反倒是耳畔傳來一聲悶悶的低笑。

  顧嬌睜開眼,扭頭一瞧,就見某人指尖捏著一片木屑,直起身來,忍住笑意看著她:“你頭上有這個。”

  顧嬌黑下臉來:“哦。”

  蕭六郎明白她要什么,他也想,想到夜里夢里全是她,恨不能不管不顧地將她壓在身下,像夢里那樣對待她。

  但他不能這么做。

  她才剛知曉他的身世,還沒真正會過意來,不明白一個女奴的兒子究竟意味著什么。

  他會給她時間,后悔或者不后悔。

  但他不會給太久。

  接下來幾日,蕭六郎待在碧水胡同養傷,顧嬌開始著手調查幕后黑手的事。

  第四天時,元棠找上了醫館。

  顧嬌以為他是來替柳一笙拿藥的,柳一笙縫合的斷指已經拆了線,干預效果良好,只是還需持續用藥,再視情況開始復健。

  “十兩。”顧嬌說。

  元棠虎軀一震:“你、你的藥賣這么貴的呀!我表哥怎么看得起?”

  顧嬌淡淡地說道:“是你來買,又不是你表哥來買。”

  元棠問道:“你什么意思?”

  顧嬌道:“人不一樣,價不一樣。”

  元棠:“…你是奸商。”

  元棠認命地掏了十兩。

  顧嬌收了銀子,見他不走,古怪地看著他:“怎么?還有事?如果是想給賣消息給我,勸你死心。”

  元棠剛剛揚起來的得意唇角一秒垮下來:“你是本殿下肚子里的蟲嗎?怎么本殿下干什么你都知道?”

  呵,飛霜玩剩下的。

  顧嬌坐回椅子上,埋頭整理今日的病案。

  算了,他也就是逗逗她,想把那十兩銀子的場子找回來,倒也不是真的拿不到銀子就不說事。

  元棠打開折扇,慢悠悠地說道:“聽說你相公失蹤了,知道是誰干的嗎?”

  “誰?”顧嬌問。

  元棠勾唇一笑:“寧王。”

  顧嬌聽到這個答案竟然并不十分意外,她將一本病案放回架子上,抬眼看向元棠:“你確定嗎?”

  元棠嘖了一聲,豎起三根手指:“本殿下以陳國未來太子的身份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弄錯,也絕對沒有造假!不過——”

  他放下發誓的手來,用折扇拍了拍自己掌心,“寧王不是莊太后一脈的人嗎?他為什么要抓走你相公?他難道是在報復你殺了他那么多高手?雖說那些高手是沖我來的,但你出手幫我,所以他懷恨在心了?”

  寧王懷恨在心的可不是這件事,而是之后她找上了寧王妃。

  可就算如此,他也只是燒了她一個作坊而已。

  之后她搬空他的金庫。

  老實說,顧嬌并不認為寧王會為了一個金庫去動蕭六郎。

  顧嬌想到了太子妃的心虛神色。

  她與這件事是有關系的。

  難道——

  是她已經猜到蕭六郎的真實身份了?并且還告訴了寧王?

  寧王不會動蕭六郎,不代表寧王不會動蕭珩。

  太子妃曾是蕭珩的未婚妻,二人青梅竹馬長大,若是寧王誤會太子妃的心里還裝著蕭珩,以他變態的程度,十有八九是會殺了蕭珩的。

  等等。

  殺了蕭珩?

  顧嬌的腦子里閃過了什么,卻太快了沒有捉住。

  “顧大夫,你在想什么?”元棠打斷了顧嬌的思緒。

  “我在想。”

  “哎呀!燒著了燒著了!”大堂內傳來一個小藥童的驚呼。

  顧嬌站起身來,元棠離門口近,他立馬拉開診室的門走了出去。

  是一個藥童不小心把火折子掉進了藥酒里,整個酒罐子燒了起來。

  元棠見狀,忙走過去,抱起燃燒的酒罐子將其拿去了后院的空地。

  見到這一幕的顧嬌腦海里靈光一閃,方才沒捉住的總算被她捉住了。

  是的了。

  四年前的大火!

  會不會那場火并不是信陽公主放的?而是寧王干的?

  只是不知什么緣故被蕭六郎誤會了?

  如果真是他干的,那這梁子結大了。

  他這次抓走蕭六郎就不單單是為了給她一個下馬威,而是切切實實想要蕭六郎的命。

  原本這盆金韭菜,她打算慢慢兒割的,可他竟然敢動她相公!

  四年前的事顧嬌沒有證據,不過也沒關系了,就算不算上四年前的那筆舊債,單說這一次的,他就罪無可赦了。

  下午,顧嬌去了一趟皇宮。

  寧王是個深受皇帝器重的皇子,他如今在吏部府衙做事,他偶爾會被皇帝召去御書房或者華清宮,最近因為尋找蕭六郎的緣故,皇帝幾乎日日召見他與太子,詢問二人事情的進展。

  顧嬌雖不在皇宮,但她與仁壽宮來往密切,多少從秦公公嘴里聽說了一些。

  顧嬌來到皇宮,問值守的侍衛:“寧王殿下可進宮了?”

  侍衛認得她,知道她是莊太后與陛下跟前的紅人,樂得賣她個好,何況也不是什么秘密:“進宮了。”

  顧嬌又道:“去了御書房還是華清宮?”

  侍衛道:“往華清宮的方向去了。”

  “多謝。”顧嬌道了謝,轉身來到華清宮。

  顧嬌在華清宮還沒做到像在仁壽宮那樣刷臉就進,還是需要通傳一番,不過須臾魏公公便快步走來,將顧嬌請了進去。

  魏公公道:“顧姑娘怎么來了?是不是來問蕭大人的消息的?”

  蕭六郎已經找到的消息顧嬌只告訴了姑婆,并未告訴皇帝,因此魏公公也不知情。

  顧嬌嗯了一聲:“沒錯,我是來問消息的。”

  魏公公道:“正好,寧王殿下也在,可以問問他有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線索是不可能的,人都在家里了。

  顧嬌象征性地去見了見皇帝與寧王,詢問了案件的進展。

  不出所料,沒有絲毫進展。

  皇帝十分著急:“這么久都沒消息,他該不是…”

  顧嬌盯著寧王的臉色,他的面上一片擔憂之色,沒有絲毫幸災樂禍。

  也是。

  藏得不深也不會與太子妃茍且這么久都無人發現。

  皇帝沉痛地閉了閉眼:“加派人手,不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寧王拱手行了一禮:“是!兒臣遵命!”

  皇帝嘆道:“朕也會再派幾個人手給你,這幾日你且辛苦些…朕希望盡快找到蕭六郎。”

  “兒臣這就去找!”寧王說罷,躬身退出了御書房。

  顧嬌想了想,說道:“寧王殿下,不介意我與你一道出宮吧?”

  寧王愣了愣,轉瞬點點頭:“當然不介意,顧大夫,請。”

  “陛下,我走了。”顧嬌向皇帝道了別。

  皇帝這會兒正憂心蕭六郎的安危,沒留顧嬌在華清宮用膳。

  顧嬌與寧王出了皇宮。

  一路上,二人閑聊了幾句,看不出彼此有過齟齬的樣子。

  臨上馬車前,寧王笑了笑,說道:“顧大夫,若是你我之間能一直這般融洽,從前的事本王可以當做什么也沒發生過。”

  顧嬌沒接他的話,而是問道:“我今天沒坐馬車來,能載我一程嗎?”

  “當然可以。”寧王大方地比了個手勢,示意顧嬌上車。

  顧嬌上了馬車,寧王也坐上來。

  他與顧嬌之間保持著客套而又禮貌的距離。

  顧嬌正色道:“我有些話想單獨與寧王說。”

  寧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會意一笑,對外吩咐道:“你們都先停下,不許跟上來。”

  禁衛軍停下了。

  馬車走了一段。

  寧王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說你大爺!

  顧嬌嗖的站起身,一把將寧王套了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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