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顧嬌醒來后,又坐在床頭發呆了好一陣。
這一次,她不是呆愣自己的夢境,而是呆愣自家相公的運氣。
都什么水逆小少年啊?
這么倒霉的嗎?
還有這回毀的居然是那張盛世美顏,這不行,絕對不行!
整件事說起來都是因為顧大順從中作梗,若不是他做假證,蕭六郎也不會為了自證清白耽誤了回村的時辰,結果趕上大雪,發生意外,把好好的一張俊臉給毀了。
顧嬌與蕭六郎吃完早飯時,天還沒亮,老太太還在房里呼呼大睡,顧嬌輕輕地送蕭六郎出了門。
“今天會下雪,多穿點。”顧嬌拿了件外袍給他。
蕭六郎看著滿夜空的星子,感覺不像是會下雪的樣子,但還是接過了她遞來的外袍:“多謝。”
顧嬌像往常那樣把他送到村口。
蕭六郎上了牛車,顧嬌在一旁陪他等著,直到顧小順抱著書袋迷迷糊糊地過來了才轉身離開。
顧嬌知道蕭六郎今天下午會去書齋,也知道他會被人誣陷,但她沒提醒他不要去。
蕭六郎破案的細節她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她知道竊賊拿著贓物去了哪里。
“飯菜我熱鍋里了,餓了自己吃,還有藥,一頓也不許少,你若是倒掉了我會知道。”堂屋內,顧嬌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既然不是真正的老年癡呆,那就沒必要守著她了。反正她如今也不傳染了,不擔心會害了誰,至于說別人害她?不存在的。
老太太撇嘴兒一哼。
顧嬌背著簍子出去了,她路過顧家大宅時恰巧碰到出來倒洗臉水的顧月娥。
“月娥妹妹早。”她打了招呼。
顧月娥受母親與二房的影響,與顧嬌不親,見顧嬌主動與自己打招呼,沒說什么,悶頭往屋里去了。
“誰在說話?”里頭的周氏問。
“嬌娘。”顧月娥小聲說。
周氏唰的推開了門。
顧嬌與她也打了招呼:“大伯母早。”
“呃…早,早。”周氏自詡是秀才娘,比劉氏還是客氣些,她看了眼背著簍子的顧嬌,訕笑道,“嬌娘啊,這么早去哪兒呢?”
顧嬌含笑說道:“我去山上摘點山貨,然后拿到鎮上去賣。”
周氏的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山貨賣錢嗎?我聽說山貨有毒…”
“我知道哪些是沒毒的,相公教過我。”若說是自己認識的,沒人會信。
前幾日周氏三個上門大鬧一場,那時她可看見顧嬌簍子里的東西了,又是瓜子又是蜜餞,還有紅糖與花生,那么得多少錢啊,這丫頭怕是賣山貨掙了不少銀子。
周氏眼神一閃,笑呵呵地道:“嬌娘啊,能帶大伯母一起嗎?你看你一個人也摘不了那么多不是?大伯母幫你摘!”
“好啊。”顧嬌大方地應下。
周氏暗笑,傻子就是傻子,好哄得很,等自己把山貨認全了,哪兒還有她摘的份兒?
這種好事周氏不會叫上劉氏,奈何劉氏自個兒聽見了,挎著個籃子就走了出來:“二伯母也去!”
“好。”顧嬌笑。
顧嬌與兩個伯母去山上摘蘑菇。
其實她大可摘點木耳與毒蘑菇騙她倆去賣,但那樣會害了無辜的人,她還不至于這么缺德。
她帶著她倆摘了些尋常的冬菌,把幾人的簍子與籃子都裝滿了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這真的能賣錢啊?”周氏將信將疑地問。
“大伯母跟我去就是了,很好賣的。”顧嬌說。
周氏想一個人去,這樣賣了多少都是她說的算,不用全交給家里,不巧劉氏也存了這等心思,結果就是倆人都跟著顧嬌去了。
“嬌娘啊,這不是去集市的路啊。”半路上,劉氏古怪地問顧嬌。
顧嬌道:“這個時辰集市已經快關了,我們去鎮東的市場,那兒的價錢更高。”
一聽能賣更多錢,二人都再說什么了。
路過一個巷子時,顧嬌忽然道:“我要去茅廁,大伯母二伯母等我一會兒。”
“去吧去吧。”周氏說。
劉氏撇嘴兒嘀咕:“懶人屎尿多!”
顧嬌穿過巷子,來到回春堂的后門,拉開門走了進去。
一刻鐘后,顧嬌回來了。
“怎么這么久啊?”劉氏不滿。
顧嬌淡淡一笑:“吃壞肚子了。”
周氏忙道:“好了,嬌娘,市場在哪兒啊,咱們快去賣山貨吧,別一會兒不新鮮了!”
“嗯。”顧嬌含笑點頭。
顧嬌帶著二人往前走。
突然一個人影打側面的胡同里竄了出來,顧嬌不閃不避,與那人撞了個正著。
男人被撞得倒在了地上。
顧嬌唰的拿出鐮刀來:“你敢撞我?”
那人都懵了,姑娘,咱倆到底誰撞誰啊?
顧嬌不管,她提著鐮刀便朝那人砍了過來,雙方很快地纏斗在了一起。那人的包袱被顧嬌打掉了,卻沒來得及去撿,被顧嬌提刀追出了幾百米遠。
周氏與劉氏手癢地打開了那個掉在地上的包袱,看到里頭白花花的銀子,二人頓時起了貪念。
這銀子不是她們偷的,也不是她們搶的,是她們在大街上撿的。
撿到了就是她們的!
二人心照不宣,決定撿了就走,一個也不給小傻子留!
二人手忙腳亂地搶了起來,為了誰能搶到更多,還結結實實打了一架!
書院那邊,蕭六郎吃過飯便拿著抄好的書去了一品閣。
清泉鎮的書齋不少,但最大的僅此一家,是以哪怕是中午,生意也依舊十分不錯。
蕭六郎抄的書最好賣,書齋的人都認得他。
一個侍童很是客氣地迎上去:“掌柜不在,你去二樓的賬房稍等片刻?”
蕭六郎正要進門,突然,一個伙計自身后叫住他:“是蕭公子嗎?”
蕭六郎轉過身來。
“蕭公子可還記得小的?”伙計笑著問。
“記得。”蕭六郎點頭,“你是回春堂的,有什么事嗎?”
伙計訕訕地說道:“是這樣的,上次的藥給您抓錯了幾副,王掌柜讓我來找蕭公子,不知道蕭公子這會兒有沒有空,隨我去回春堂拿一下藥,順便…再讓大夫給您瞧瞧。”
一般來說,抓錯了藥直接給送過來便是,但回春堂提出免費為蕭六郎看診一次,聽上去就像是在表達歉意。
沒毛病。
蕭六郎與回春堂的伙計離開了,書架后的顧大順收回了厭惡的目光。
蕭六郎去回春堂拿了藥、看了腿,伙計親自送他回書院,只是二人剛下馬車,便聽見書院外的學生們竊竊私語。
“聽說了沒?書齋出了盜竊案,竊賊是咱們書院天字甲班的新生。”
“甲班的新生?叫什么名字?”
“顧大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