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有關系!”宋湘轉過身來,“不然東安侯府丫鬟的出事,就說不通了。
英娘聽得明顯糊涂,但見宋湘不往下說,也就隱忍著不再問。
屋里的燈火不時地啪地炸一下,炸得人有些心神不寧。
后山腳離這兒并不遠,侍衛們腳力好,更是不用多少時間就可到達。
英娘默算著時間,事情的發展,導致她情愿留在這兒等一個結果。
也不知幾杯茶過去,也不記得換了幾根蠟燭,門外傳來腳步聲。
倆人俱都一震,不約而同站起來,但緊接著傳來的一聲“世子”,又把她們懸起的心壓了回去。
“英姑姑也在?”
赴宴回來的陸瞻頗為意外地看向屋里。
英娘還沒來得及說出事由,門外又傳來更緊促的腳步聲,蘇慕的聲音再度傳進來了:“世子妃!”
宋湘再也沒理陸瞻,搶步到了門外:“有發現嗎?”
蘇慕擊了擊掌,身后進來的侍衛就扛了個布袋進來,啪地放在了地下!
滿院里立刻只聽見倒吸氣的聲音了!
落在地上的這一團物件,分明就呈人形模樣,隨著布片打開,露出來的一只慘白的手更是讓人瞬間驚駭!
“果然不出世子妃所料,我們在山坡下一處被挖動過松土下方找到了這具尸體!”
“——把它打開!再去喚濂哥兒回來!”
“…找我做什么?!”
宋湘話音落下,門下就傳來宋濂的聲音。
他邊說邊走到院中,一看到被打開了裹尸布的尸體,立刻跳了起來:“這是什么?!”
“濂哥兒,你看看這個人是不是你見過的燒紙的丫鬟?”
陸瞻有些遲疑:“可別嚇著他…”
沒等他話音落下,宋濂就已經湊到尸體跟前來了,才看了一眼,他立刻道:“不是!這根本不是她!”
一句話快把在場人給震翻了!已經從英娘處了解到經過的陸瞻道:“怎么可能不是她?如果不是,那她又是誰?!你再仔細看看!她身上的衣裳跟你那日看到的丫鬟裝束是一樣的!”
宋濂斬釘截鐵道:“絕不是她!絕對不是!那丫鬟是個薄唇,這丫鬟卻是個厚唇,而且她臉上沒痣,就算別的地方看錯,這我總不可能看錯吧?”
“那這會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這就是東安侯府那個墜崖的丫鬟!”
宋湘的聲音接著陸瞻的尾音響起來,聲音不大,卻再次震得人耳邊嗡嗡響!
“什么?”陸瞻愣了。英娘也露出了震驚。
宋湘站直起來:“這個丫鬟才是東安侯府的丫鬟,而那日蘇慕他們找到的那個摔得面目模糊的丫鬟,卻是覃家已經滅口的丫鬟!”
“這是何故?”英娘再也掩不住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意思是東安侯府與覃家暗中有勾結?”
“有沒有勾結另說,但我們先從那日濂哥兒他們見到的丫鬟說起。”宋湘望著地下蜷曲成一團的尸體,說道:“我記得那天夜里,有太監來向阿楠轉告母妃的話,說是發現下晌后山有人生火。因為有用的東西都被濂哥兒他們撿回來了,所以發現灰燼的侍衛們顯然也沒往深想,只是上報而已。
“母妃在交代下面的同時,消息肯定傳開了,那夜我們在火場烤火,本身就有很多人,加之中途又有很多人經過,沒睡覺的他們肯定是知道了這消息。丫鬟匆匆忙忙回去,以覃家急著選在白天就要銷毀證據的急切來看,對丫鬟肯定也是不放心的。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滅口。
“滅口容易,不過是自家的一個下人,但不容易的是尸首該如何處理。因為下山回宮之前為了避免有人混跡其中進入京城,屆時還會再清點一遍名錄才允準離開,即便像今夜他們能蒙混過關,到離開時也混不了。所以在那之前他們必須得讓丫鬟的消失或者說死亡有個合理的借口。”
陸瞻凝眉:“所以東安侯府這個事,當真不是偶然事件!”
“當然!”宋湘轉向他,“他們之所以敢滅口,就是因為有把握發生這么一個事件。東安侯府的丫鬟都說迎春是自己腳滑摔下去的,焉知不是當中有人推她下山的呢?迎春掉下去后,已經等候在山下的覃家的人立刻殺死她,并且把她與搬到那里了的冬喜的衣裳互換,被破壞了臉的冬喜就變成了迎春抬上去,從此兇手再不用擔心被冬喜抖露出自己的秘密,也不用再擔心冬喜萬一被人認出來。”
“既然要應付離開行宮前的那次核查,他們就必須得想個辦法處理這具尸體,他們會怎么處置呢?”蘇慕也不由問起來。
“只消再制造一樁意外,讓‘冬喜’的死變得順理成章。”
院里靜默了一陣,花拾忽然道:“既然都是要讓她死,那他們為何不直接找個機會把她給推下去呢?”
“按理確是如此,但他們仍然選擇了迂回的方式,只能說是因為他們來不及。而他們的急切,也就更加說明了事情背后的不簡單。”英娘回答完,又看向宋湘:“十八年前那件案子的主使,已經被推測出是熟知皇家內務的人,此番來的大臣,基本都符合條件,滅口冬喜的兇手,便不見得跟我們要找的人無關了。”
“沒錯。”宋湘復看向地下,除去英娘所說的,她與陸瞻還有前世圍場那一劫,那次事件絕不會是無緣無故發生的,會不會與時隔六年的如今這一批人有關,實在不好說。但既然已經發生了這么一件耐人尋味的事,那自然就不能放過。
“今夜這么一番核查之后,我估計兇手很快就要有行動了。也許明日就會傳來覃家丫鬟遭遇意外的消息,——先把尸體搬回去,原樣放好,然后再安排兩個侍衛日夜守在那附近,如有動靜,即刻來告知!”
“遵命!”
蘇慕依言將尸體又包裹好,讓侍衛扛上,輕悄悄又出了宮門。
英娘看著他們出去,又看向宋湘:“這么說來東安侯府也很有問題,如果迎春是被人推下去的,那么推她的人又是受何人所指使?會是東安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