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拍賣

　　酒精混雜著煙草與香水味，喝得微醺的酒客們在高臺之下隨著吟游詩人的曲調在扭動著身體。

　　如果想與臺下的某位舞娘們跳舞，那就請她喝杯酒，不過這樣的酒隨便一杯就要三五枚銀幣，當然，收獲的也絕不僅僅是一杯酒。

　　蘇爾達克向酒保要了一碟堅果，或許只有置身于喧鬧之中，才能感受這個到處充滿了奇幻的世界竟然如此的真實，他抿了一口微酸而香醇的麥酒，這就并不苦澀。

　　吟游詩人唱完這首長歌，在臺下拋灑的無數鮮花中欣然退場，這種人一生都居無定所，他們只需要湊齊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路費，就會風雨無阻的啟程，然后毅然而決然地斬斷這個城市里的一切。

　　酒館里的喧鬧聲降低了很多，很多酒客們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們重新端起酒杯，與周圍的人有說有笑地聊天，蘇爾達克還以為緊接著會有另外一位吟游詩人或者舞團的表演，但是走到高臺上來的卻是一位又矮又胖的商人，身上的禮服因無法裹住那個充滿了油脂的肚子而敞開著，一張圓臉上堆滿了笑容，他站在臺上喘著粗氣。

　　對臺下的客人們大聲喊道：“各位，又到了每周一次的特殊貨品販賣時間，這次我們為在座的諸位帶來的是新西亞奇斯山的半獸人和帕伊高原上的灰矮人，蠻荒沼澤中的蜥人。”

　　一時間臺下又是一片躁動，但卻沒有多少歡呼聲，相反四周噓聲四起，但是這些酒客們好像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節目，紛紛注視著高臺之上。

　　隨后，臺下就有人站出來，仰著頭十分不滿地對臺上的商人大喊道：“汗，又是這些極南極北之境的山民，我說卡格爾，怎么說你也是咱們海蘭薩城有頭有臉的大奴隸主，怎么總是販賣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家伙？干嘛不帶回來點半精靈和迦娜美女回來？”

高聲說話的男人是位身材壯碩的貴族，他穿著一件禮服，腰上掛著一把佩劍，一頭凌亂的卷發，目光凌厲而傲慢。他的話引起了周圍酒客們的共鳴　　臺上那位商人卡格爾毫不客氣的怒道：“現在查爾斯陛下正和銀月精靈世界達成了布匹換草藥的貿易，整個格林帝國還有誰敢公然販賣精靈奴隸，你難道就不怕被送上斷頭臺？我就是返回來一些迦娜人魚，難道你能建造得起豢養她們的海水池，難道你以為家里的澡盆子就能養活迦娜人魚嗎？”

　　四周的人群發出一片哄笑。

　　人群中有人笑道：“哈哈，優加，你就不能長點志氣，將山城外面那座福納克伯爵的莊園買下來，堵住卡格爾那張臭嘴？”

　　那位叫做優加的壯碩男子對著那名挑刺的人毫不客氣地罵道：“放屁，那莊園三年里被城外強盜洗劫兩次，讓我買那座莊園，除非我瘋了…”

　　臺上與場下肆無忌憚地交談，讓酒館里冷淡下來的氣氛再次被點燃，蘇爾達克沒想到自己來的這個酒館居然還有奴隸販賣的營生，臺上的商人看到人群活躍起來，連忙高高舉起手杖，大聲喊道：

　　“好了，請大家安靜…”

　　隨后高臺后面的布簾被人掀起來，幾名矮人從布簾后面魚貫走出來，他們雙手雙腳上面都拴著黑鐵鎖鏈，這些灰矮人奴隸精赤著上身，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下巴上還留著長長的胡須。

　　魚貫走出來的矮人身上皮膚呈現出石灰巖顏色，就如他們的名稱一樣是灰矮人，不過這些矮人看起來有些萎靡，而且臉上堆滿皺紋，身上還帶著一些傷疤，眼睛里藏著兇狠的光芒。

　　站在臺上的卡格爾圍著四名灰矮人轉了幾圈，用手指捏了捏灰矮人身上緊實的肌肉，一臉得意地說道：“這些灰矮人來至于帕伊高原東北部，他們在一場與獸人的戰斗中被俘虜，擅長鍛造冶金和采礦，幾經輾轉千里迢迢來到格林帝國，如今來到我們貝納省的海蘭薩城，有誰愿意將這幾位鑄造技藝精湛的灰矮人工匠買回去嗎？”

　　臺下的貴族們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對著卡格爾高聲嚷道：

　　“別啰嗦了，快點說說他們的競拍價。”

　　卡格爾用手杖抵住灰矮人身上的堅實肌肉，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對臺下的諸人說道：“額，每位灰矮人起拍價十金幣。”

　　聽到卡格爾這樣的報價，酒館里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有人在臺下叫嚷道：“他們看上去已經很老了…”

　　卡格爾聽到有人這樣說，對那人擺了擺手說：“灰矮人的壽命通常是在200歲至300歲，在我看來，他們至少還能在工作50年至100年，這就是我將他們賣十枚金幣的理由。”

　　“十金幣…”臺下有人搶著說道。

　　第一個人開口出價，后面馬上就有跟風者進行爭奪。

　　“十二！”另外一個貴族舉手說道。

　　“十三…”

　　其實蘇爾達克對這個矮人奴隸的價格也十分動心，爭搶幾輪之后也不過剛到三十枚金幣。考慮到硫磺礦場欠缺有經驗的礦工，這些矮人與生俱來就有這樣的能力，蘇爾達克想著自己花個五十金左右拍下來一名灰矮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時候，臺下已經有人將價格抬到了四十七金…

　　一時之間臺下便再沒有人競價，酒吧里一片沉默。

　　蘇爾達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子，剛要將手舉喊出四十八金的價格，但這時他的手卻被人一把抓住。

　　蘇爾達克嚇了跳，以為卡爾在酒吧里，他在海蘭薩城里可沒有別的熟人。

　　轉頭看去才發現是一名穿著灰色法袍的魔法師坐在他的對面。

　　蘇爾達克一下子記起來，這位魔法師正是上次來海蘭薩城出售沙狼肉，曾幫助他進入地下市場的那名灰袍魔法師。那名魔法師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對他微微地搖了搖頭，蘇爾達克很識趣的放棄了競拍灰矮人。

　　等到灰矮人奴隸競拍結束，達勒站起來離開這間酒館，蘇爾達克連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酒吧。

　　那位身材高大的魔法師在街頭停下腳步，轉身對蘇爾達克說：“灰矮人是矮人族里最臭名昭著的強盜，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到處挖洞搶劫，你可別指望他們掌握矮人族的鍛造工藝，你講他們買回去當然不可能送上戰場，所以這些灰矮人完全沒有任何價值。”

　　聽到這位魔法師說出了原因，蘇爾達克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矮人都精通鍛造冶金與采石。

　　“您讓我免受損失，謝謝您，魔法師大人！”他對這名魔法師表達了內心的感謝。

　　那位魔法師微微一笑，說：“我叫達勒，你長得很像北境人，所以看到你才會感覺格外親切，你不要覺得我多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