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爾茨并沒有和克羅斯聊多久,便離開了。
于他而言,今晚與陳舟的暢談,他的收獲,很大很大。
舒爾茨離開后,克羅斯才出聲問道:“你們倆怎么會在一起?”
“恰好碰到了。”陳舟隨口回了一句,轉身開始收拾桌子上的草稿紙。
克羅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但入眼的內容,頓時令他有些頭大。
代數幾何的知識,他不能說沒學過。
可陳舟和舒爾茨討論的這些,他倒是真的看不懂。
將視線從草稿紙移到陳舟身上,克羅斯有些納悶。
人與人的差距,為什么這么大呢?
他就搞不明白,陳舟的這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怎么就這么妖孽?
至少到目前為止,克羅斯還從沒見過,比陳舟還要妖孽的天才。
收拾完草稿紙,陳舟直接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克羅斯遲疑了一下,跟著陳舟走了進去。
察覺到身后之人,跟著自己走進房間,陳舟有些奇怪的回頭問道:“你跟著我干嘛?還不早點休息,實驗準備的事,可不能出差錯。”
“實驗準備的事,你放心,主要就是…”克羅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我想跟你請教一些問題。”
“請教問題?”陳舟頓時來了興致。
自從克羅斯跟高結在高能所里,開啟了雙宿雙飛的模式之后。
倒還真沒有怎么向他請教過問題。
其實,克羅斯自己心里苦啊。
他不是不想向陳舟請教。
也不是不想如同他人所說的,近水樓臺先得月。
只是,回到華國以來的這段時間,陳舟基本上都處在閉關的狀態。
他哪里插得上話?
這萬一要是耽誤了大佬的研究,那他可不就成了罪人了?
好在陳舟已經結束了閉關的狀態,也將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理論研究,給解決了。
他才能抓住機會,抓住時間,向陳舟請教。
克羅斯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那本陳舟還算眼熟的筆記本。
在下午的會議上,克羅斯已經將自己存在疑惑的問題,全部記錄在了筆記本上。
當時會議上的高結,也是同樣的做法。
這也是在會議結束時,陳舟看到克羅斯和高結,還在筆記本記著什么的原因。
兩人在陳舟離開之后,也就各自筆記本上所困惑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只可惜,兩人并未討論出所有的答案。
因此,克羅斯這會回到宿舍后,就打算跟尋找陳舟解惑。
很快,克羅斯便翻到了筆記本上做出標記的問題。
“主要還是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理論問題,你的論文,我和高結都仔細的研究過很多遍了,但是有些地方,還是不太明白。”
克羅斯將筆記本遞給陳舟,指著上面的問題說道。
陳舟看了一眼,才伸手接過筆記本。
“實際上,不管是思考中微子質量排序的問題,還是cp破壞,亦或者其它相關的問題,都不能單獨的只看一個…”
陳舟隨手拿起一支筆,邊在克羅斯的筆記本上寫著,邊解釋給克羅斯聽。
克羅斯聽的極為認真。
這一刻,他第一次發現,近水樓臺的好處。
毫無疑問,陳舟關于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理論研究,暫時是不會舉辦報告會的。
肯定得等到他自己的課題小組,將實驗完成之后,才會考慮。
這樣的話,全世界的物理學家,大概也只有他,有這個機會,提前一步與陳舟探討相關的論文內容。
隨著陳舟的講解,原本困擾克羅斯的那些問題,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也終于明白了,陳舟是如何完善的中微子理論模型,是如何驗證出中微子質量排序為正,是如何確定cp破壞相角的值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舟和克羅斯兩人也一起坐在了書桌前。
外面的夜色很不錯,似乎也注定了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只不過,書桌前的這兩人,目光都集中在面前的筆記本上,并未有人去欣賞這挺不錯的夜色。
“這個聽明白了嗎?”陳舟拿筆畫了一圈自己剛寫的內容,轉頭看著克羅斯問道。
克羅斯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在細細思考陳舟的解答。
陳舟倒也不急,習慣性的拿筆點著筆記本的頁面,就這么等著克羅斯。
大約過了近五分鐘,克羅斯才抬起頭來看著陳舟,眼神之中閃爍著一絲異樣的光彩:“明白了!”
陳舟微微一笑,旋即將筆放下:“那還有嗎?”
克羅斯點了點頭,但卻笑著說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還有報告會,不能打擾你休息。”
陳舟看了看一臉笑意的克羅斯:“那行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我明天晚上一定會有時間。”
克羅斯微微一愣,很快說道:“那就后天,或者大后天…”
陳舟笑著起身,拍了拍克羅斯的肩膀:“行吧,反正我后續的重心,暫時還在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上。”
聽到陳舟這話,克羅斯立馬想到了什么,卻并沒有問出來。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克羅斯拿著筆記本,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克羅斯。”
陳舟卻忽然從背后叫住了他。
克羅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疑惑的看著陳舟。
陳舟想了想,出聲問道:“你的下一個課題是什么?”
克羅斯明顯愣了一下,沒有明白陳舟的意思,他不解地問道:“你不是我們的課題組長嗎?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之后,下一個研究課題是什么,不應該是由你來決定的嗎?”
陳舟搖了搖頭,解釋道:“在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結束之后,我可能更多地會去從事理論物理的研究,涉及實驗的部分,需要你們來完成。”
“此外,雖然你是跟著我來到了華國,來到了高能所,但我不會限制你的研究內容,你可以去申請你所感興趣的研究課題,進行研究。”
克羅斯再次沉默了起來,他大概明白了陳舟的意思。
陳舟需要的不是一個打下手的人,而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
或者說,陳舟的目的很明確,他將會做一個方向上的引導者。
而具體的研究內容,卻是可以細分出許多來。
這就需要克羅斯自己,去甄別篩選出,他所感興趣,或者說是適合他的研究課題來。
實際上,這對克羅斯來說,也是好事。
有著slac的工作經驗,再加上跟著陳舟的這次經歷。
兩次諾獎級課題的研究經歷,已經足以使他單獨領導團隊,放開手腳去從事相關的課題研究工作。
只不過,陳舟將這遲早會到來的一步,提前說了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我還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克羅斯實話實說道。
看了克羅斯一眼,陳舟直接道:“那現在可以考慮了。”
克羅斯微微抬頭,看著陳舟。
陳舟則笑著鼓勵道:“你跟我來華國,可不單單只是為了一直跟著我吧?我也相信你,足以成為一名優秀的物理學家,所以,在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結束之后,你就可以去申請自己的研究課題了。”
克羅斯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有許多想法,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倒是陳舟,在停頓了一下之后,忽又說道:“對了,我打算在將來,組建一所研究機構,就像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那樣…”
陳舟的語氣很平淡,仿佛不是在說未來的打算,而只是講述一件,已經完成的事。
只是,這些平淡的聲音,傳到克羅斯的耳中。
卻無異于驚天炸雷一般。
這里面的信息,甚至比他得知陳舟解決了中微子振蕩相關課題的理論研究,還有更令他震驚。
一所如同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機構,這是多么…多么宏偉的想法。
克羅斯只能想到“宏偉”這個詞,來形容他所聽到的了。
只不過,隨著陳舟的描述,克羅斯卻又發現,“宏偉”這兩個字用來陳舟的想法,應該是沒錯的。
但用來形容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似乎又差了點意思。
因為相較于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更多的理論研究來說。
克羅斯覺得陳舟想要組建的研究機構,是遠遠不止理論研究的,也不會僅僅在數學和物理學上出彩。
只是,克羅斯又有些奇怪,陳舟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想法,也太瘋狂了吧?
更何況,陳舟自己不也只是個數學家和物理學家嗎?
其它的研究分支,要由誰來領導?
可一旦陳舟的想法要是實現的話,那…
華國整個學術界,乃至于國際學術界,豈不是都要因此而發生改變?
也直到這一刻,克羅斯才突然意識到。
陳舟想做的事,遠不止是通過學術本身,去改變和影響世界了。
他還要從學術之外,去改變些什么。
克羅斯呆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看到克羅斯的模樣,陳舟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之所以說這些,也是為了給克羅斯提前打個預防針。
而他之所以讓克羅斯自己去申請課題,也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
此外,這也算是陳舟一個小小的嘗試吧。
至于這個嘗試的結果,還得以后才知道。
“行啦,不跟你說那么多了,早點休息,我還要準備一下明天報告會的內容。”
陳舟輕聲說了一句,轉而朝衛生間走去,準備洗漱一番。
克羅斯的思緒,也被陳舟的聲音,給拉了回來。
他深深地看了陳舟一眼,咽了口唾液,艱難地說道:“早…早點休息…”
說完,便有些慌亂地轉身離開了陳舟的房間。
對于克羅斯的反應,陳舟在簡短的錯愕之后,便也理解了。
這家伙,大概是一時沒有消化如此之大的信息量。
畢竟,這件事要是擱外面去說,那絕對是足以引來整個華國學術界,乃至整個國際學術界的關注的。
甚至于,還會使得整個華國學術界,瞬間變天。
當然,就目前而言,這還是一直存在于陳舟腦海里的想法。
經過張一凡那邊材料學的研究一事,陳舟深知,想要搞一個研究機構,是需要很多金錢的。
而他現在,還真沒那個資金。
想到這,陳舟不由得就想到了陳海寧。
“也不知道海寧這家伙,談專利授權的事,談的怎么樣了…”
陳舟已經將虛擬影像聊天軟件的專利授權一事,全權交給了陳海寧來處理。
畢竟,陳舟一來是沒有時間去管這件事。
二來是,他也沒想要了解這個。
陳舟最關心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個專利,能夠給他賺到多少錢了。
微微搖了搖頭,陳舟不再去想這件事。
等到有消息時,陳海寧自然會來聯系他。
簡單的洗漱之后,陳舟坐回了書桌前,開始準備明天報告會ppt。
沒花多長時間,陳舟邊將ppt給做好了。
陳舟所做的ppt,也延續了他一貫的風格。
簡單的圖片,簡潔的布局,外加高度精煉的內容。
至于那些詳細且繁瑣的計算過程、驗證步驟,則是都在陳舟的腦海里。
做完這些,陳舟簡單的檢查了一下ppt,便關閉了電腦,爬上床睡覺了。
2018年3月2日,正月十七。
剛過完春節,濃烈的年味,還未散去之時。
燕京又迎來了一股新的熱鬧。
走在路上的人們,俱是驚訝的發現。
這才剛過年,怎么就有這么多外國人來到了華國?
簡單的打聽之后,人們才忽然明白。
原來這些形形色色的外國人,還都不是一般人。
有的是數學家,有的是物理學家,有的是工程師,還有的是程序員,等等等等…
而這些人來到華國燕京的原因,都只因為一個,那就是他們引以為傲的陳舟教授!
華國燕大。
校園里,已經有不少外國學者出現。
這其中,就有從普林斯頓結伴而來的法爾廷斯和德利涅。
兩人一邊走著,一邊閑聊著。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
“法爾廷斯教授,德利涅教授,你們好啊…”
法爾廷斯和德利涅同時回頭看去。
說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本科學歷史,拿了數學最高獎菲爾茲獎的,物理學家愛德華·威騰。
德利涅看著一臉笑意的威騰,出聲調侃道:“這不是數學家的報告會嗎?你這個物理學家,來湊什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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