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黃昏…”
紅發站在船頭,望著雨幕喃喃自語,“奧丁,七水之都每年的洪災‘水之諸神’,與你們的傳說有關聯嗎?”
艾爾巴夫的村長哼道:“造船的技術,最初就發端于我們艾爾巴夫。”
“還有這種事?”船上的耶穌布十分意外。
副船長貝克曼若有所思道:“我想…這是因為,最開始的海賊文化,也同樣起源于艾爾巴夫,對吧?最開始當海賊的人,當然也是最開始琢磨怎么造出更能承受風浪的大船的那一批人。”
香克斯笑道:“對了,世界上最適合造船的寶樹亞當也在艾爾巴夫。巨人族真是得天獨厚啊!”
奧丁望著遠方海平線襲來的海浪,沉聲道:“我們部落中同樣有一個說法…我們巨大的身體,就是為了此刻抵御能夠毀滅諸神的大洪水而生的!”
“為了艾爾巴夫!”巨人族長高舉戰斧,振臂大吼。
在他身后,蓋爾茲、海爾丁等一眾艾爾巴夫巨人戰士們齊聲大喊:“為了艾爾巴夫!!”
“為了什么?你說我們大老遠去一趟圣地,到頭來為了什么?”
返航的護送王族的軍艦上,世界會議散會的某國王族仍然有些憤憤不平,“什么好處沒撈著,反倒是看著九蛇、花之國、龍宮三個家伙沆瀣一氣,還有阿拉巴斯坦和德雷斯羅薩的那些家伙們,也不知道仗著什么底氣,也臭不要臉地去跟那個女帝套近乎…她可是海賊!區區海賊,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坐在世界會議之上,真是荒唐!可笑!可笑啊!”
國王氣得把茶杯摔在精美的羊毛地毯上,轟隆!軍艦一陣搖晃。
“我…我這么厲害了?”國王狼狽地扶著椅子腿,有點懵。很快聽到外面傳來海兵們的驚呼聲:“我從未見過這么大的海浪!”
“什么海浪!這是大海嘯!”
“怎么會突然有范圍這么廣的海嘯過來!”
“這里明明已經不是偉大航路了啊!!!”
“蠢貨!就算是偉大航路也很少有這么恐怖的海嘯啦!”
“說這些有用嗎?快想想辦法!!”
國王面色慘白,渾身發抖,一時間,竟不敢出去確認真假。
高聳的海嘯當中鼓起,最后轟然破散,化作漫天厚重的雨幕。
軍艦上跌坐在甲板上的海兵們仰望著高高躍起,一拳將海嘯擊穿的偉岸身影,齊齊松了一口氣。
“不愧是卡普中將…”
短發純白的魁梧老人落回軍艦上,擺了擺手道:“我已經不是中將了。退休啦!”
“不愧是海軍英雄…”海兵們齊齊改口。
卡普一陣無語。
“我有不好的預感…”鶴發蒼蒼的鶴走了過來,環顧四周大海,風雨飄搖,風暴不斷,她眉頭緊鎖。
“巧了,”卡普雖然在咧嘴笑,兩眼卻埋在濃重的陰影之中,看不出一絲笑意,臉上堆出深深的皺紋,“我也是這么想的。來南海這些日子,天就沒有放晴過一天,雨倒是越下越大…”
鶴掃了一眼浪潮洶涌的海平線,憂心忡忡道:“和二十天相比,南海的水位恐怕已經上漲了數米…”
孩子們在被海水吞沒的海邊玩耍,一陣大浪襲來,卷走了一切…
堤岸較低的島上,洪水泛濫,泥石流滾滾而下,將房屋沖毀…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
男人,女人,孩子,深黃色的泥水洪濤中,飄浮的樹木、屋頂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哭喊聲…
卡普與鶴一合上眼,仿佛就能想象到這些畫面。
他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回頭。”卡普回頭對部下們喝道,“最近的基地是哪里?”
鶴也雷厲風行道:“南海總共多少支部?現在有多少軍艦可供調用?有多少電話蟲用于聯絡各地?十分鐘之內我要知道數據。還有南海各地的海圖,全都拿過來。”
“是!”海兵們敬禮,冒著大雨,在顛簸搖晃的軍艦上飛奔。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
洪水大浪沖毀了房屋,沖垮了樹林,沖毀了山崖,淹沒了半座島嶼。島嶼四周海岸線已經被上漲的海浪吞沒,陸地面積向內收縮了上百米。島嶼內陸的一座座城鎮化作暗黃色的汪洋,破碎的墻體,樹木,衣服等生活雜物,觸目驚心地隨處漂流。
順著澡桶漂流的一家人在大雨中抱在一起,孤零零的母親默默垂淚,孩子們卻在沙啞的哭喊,“救命啊…哇…爸爸去哪了?嗚嗚嗚…”
“媽媽,家在那!”孩子忽然指著遠處喊。
女人順著看過去,頓時紅著眼睛扭回了頭。汪洋般的城鎮里,露出水面的一角房屋,正是他們曾經的家。
已經是曾經的家了…
是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的呢?是我們觸怒了神靈嗎?
“唉,我就睡了個覺而已,怎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聲音讓正沉浸在傷心絕望中的一家人猛地一驚,很快孩子們發出驚呼,原來是他們賴以在洪災汪洋上漂流的澡桶居然“飄”了起來!
扎著白色馬尾辮的瀟灑中年男人單手托著澡桶與這一家人,大步飛奔在滔滔的洪水大浪之中,如履平地。
“大叔!你在飛誒!”澡桶邊緣的孩子們兩眼冒光,眼中還殘留著哭紅的腫脹。
“這就叫飛了?”中年男人笑了笑,“想飛嗎?”
還沒等孩子們回答,他一踏海面,竟真的騰空而起,腳下接連響起“啪”“啪”的空氣爆開的脆聲,一路風馳電掣,在澡桶內的一家人的驚呼連連中,很快飛掠化作汪洋的半座島嶼,抵達了“海邊”——卻見一艘看上去像是新造的大船靜靜等在那里。船頂飄揚著黑色的龍旗,甲板上擠著熙熙攘攘的受災人群,而在這人群里,有個男人瘋了一樣朝飛來的人影沖了過來,抽噎著不停揮手,尖叫道:“我在這!我在這!!”
“是爸爸!”澡桶落地,孩子們驚喜地沖過去抱住男人。女人癱坐在澡桶內,淚水不停滾落。一家人很快抱頭痛哭。而放眼望去,整艘船上到處都是同樣的畫面,劫后余生的哭聲此起彼伏。
一個身穿黑色大氅,臉戴烏鴉嘴一樣的面罩的男人走了過來,問道:“剛才是月步嗎?你到底是誰?”
“這很重要嗎?”中年男人滿不在意地擠出衣服上的水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笑了笑說,“我只是一個不愿留下名字的小游俠兒。”
革命軍北軍軍長烏鴉端詳了他兩眼,“你可不小了。”
“掃興。”斯賓塞忽然大驚失色地摸了摸腰間,卻空蕩蕩的,“我的刀呢?!”
烏鴉看了一下他后背緊緊綁著的那把刀,一陣無語。
“原來是在背上…”斯賓塞松了口氣,“睡了一覺醒過來,房子和我都被淹了就算了,刀子差點丟了真是嚇死人!”
信息量怎么這么大呢?烏鴉更是無語,追問了幾句,結果對面這男人壓根沒理他,踏空而去,落到海面上后繼續一路飛奔,真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做好事不留名,這就是游俠兒?烏鴉若有所思,原來剛才是面罩的擴音器音量調反了,聲音太小,斯賓塞壓根沒聽見他說什么…
“‘浮萍’啊‘浮萍’,你可別再亂跑了…”
斯賓塞在海面飛奔,望著遠方十幾公里寬的巨大海嘯在“緩緩”襲來,自言自語地說,“羅杰,這一天真的來了…可惜,你不在了。要不然,你用上那個東西,或許還能有救…唉!”
他輕嘆,如一道利箭劈開海面,直沖排浪,抽出背后的名刀浮萍,一劍橫掃。
“落花神劍,百合斬。”
轟!!
驚人的斬擊橫掠,將整個海嘯橫劈截斷,滔滔海水滾落,劇烈激蕩。
男人踏浪而去,身如浮萍,仗劍任俠。
轟隆隆!
無數裹挾著霸氣的彈藥掠過波濤洶涌的海面,耶穌布將涌來的巨大海浪擊碎、瓦解。
“這一批難民,聯系最近的海軍支部吧。”香克斯說,“讓他們派軍艦過來。”
貝克曼道:“未必愿意相信我們這些海賊啊。”
香克斯道:“盡量爭取吧。”
“或許不用海軍…”耶穌布遠眺前方的海面,一艘大船緩緩駛過。耶穌布更加集中見聞色,看清楚了那船頂飄揚的黑色龍旗。“是革命軍的船?路飛的老爸…”
香克斯立刻道:“把船靠過去。”
路飛…
香克斯抹了一下滿臉的雨水,扭頭回望暗沉沉的無盡的大海,心道:“最后一塊紅石,他們應該找到了吧…”
水先星島將整個偉大航路的磁力線路在此截斷,也就意味著這里是全世界磁力最為混亂的最終節點。
一年無數季,終日被暴風雨肆虐,是一座死寂之島,沉默之島,但也是一座在風浪和暴雨下,始終挺立著的島。
上百米高的海嘯突然而起,從遠處如一只黑色大手,伴著陰沉天空中滾過的閃電,怒吼著拍向水先星島的海岸。
轟轟轟!海嘯當中炸開,被如光柱般的閃電、赤紅色的拳影與足以將大海分開的斬擊洞穿。
喲嚯嚯嚯嚯~喲嚯嚯嚯嚯~
萬里陽光桑尼號便乘著暴風,駕著海浪,夾雜著驚呼與大笑聲,在數個白色雷云的環繞下從這破散的海嘯的空洞中一飛而出!
將賓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
乘著海風~乘著浪~
“終于要去最后的那座島了嗎?”路飛兩拳相碰,渾身被風雨打濕,“嘿嘿,讓人興奮得發抖啊!”
索隆微微一笑,將阿修羅歸入鞘中。
轟隆!
船身飛落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晃動的甲板上烏索普抓著路過的雷云東倒西歪,布魯克卻如一根人高的骨釘般釘在原地,優雅從容地拉著小提琴,陶醉在樂聲中。
喲嚯嚯嚯~
夜晚夢到的是今天還是明天~
再也見不到揮手道別的影子~
林奇身旁飄著青黑鐵棒,目視遠方,與B.I.B并肩而立。
在海潮的彼端,夕陽也在歌唱著~
在天空畫圓的鳥之歌~
B.I.B正用飄飄果實的能力操控著桑尼號船體與拉布,風浪太大,為了不至于走散,還是由B.I.B攜帶拉布一程為好。
羅賓手里拿著娜美最終破譯出來的最終之島拉夫德魯的精準坐標。
千里的天空刮起風暴了~
波浪開始乘著鼓聲跳舞~
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朝陽咯~
娜美看了下手腕上的記錄指針毫無動靜的反應,“果然,水先星島之后的航段,已經徹底沒有了磁力…”
她將記錄指針從腕上除下,翹著舌尖,十指交叉,雙手反過來抻了一下,笑嘻嘻道:“也就是說,該由真正的航海士出馬了!仔細想想,我最開始繪制海圖的時候,可沒想過會有記錄指針這種東西!現在這才是老本行嘛!”
為什么要沮喪~明天也是個月夜~
不間斷的小提琴聲中,布魯克大笑著問道:“拉布!你快樂嗎?”
反正每個人都會變成骷髏~還是談一些快樂的事情吧~
在浪潮洶涌的海面揚帆飛馳的桑尼號一側,島鯨魚拉布冒出頭笑彎了眼,揚聲高吟著,一首來自西海的島鯨魚的歌聲。
“總之…”路飛忍無可忍,在船頭跳著狂笑道,“沖啊!!!!”
山治點煙。弗蘭奇微笑。坐在雷云們上的梅麗與喬巴兩眼冒著星星。
“哈哈哈哈!”
桑尼號在偉大航路最后的航段一路飛馳,在浪潮的頂端高高躍起,在浪潮的谷底,貼著翻卷的海浪內的狹小空間箭一般掠過,船上傳來放肆的嬉笑與吵吵嚷嚷的歌聲。
“我們是海賊,在大海上奔馳~”
路飛和烏索普勾肩搭背,指著迎面派來的數十米高海浪咧嘴大笑,載歌載舞。
“把海浪當枕頭,把船當床鋪~”
喬巴和梅麗在雷云尤彌爾、妙爾尼爾、海拉、西芙、索爾、世界樹、摩爾之間蹦蹦跳跳。
“骷髏就在船帆與旗幟上~”
“喲嚯嚯嚯~喲嚯嚯嚯嚯~~”
林奇、索隆、弗蘭奇笑著碰杯。羅賓扶著船舷,望著起伏的海平線,聽著耳邊自由自在的歌聲,驀地想起博士們,想起奧哈拉,想起母親奧爾維亞…媽媽,你最開始是抱著怎樣的信念,不惜拋下我一個人,也要跟隨考古隊踏上尋找歷史正文的旅途的呢?
“將賓克斯的酒~送到你身旁~”
“乘著海風~乘著浪~”
“路飛!不是這一句啦!!”
“啰嗦!隨便啦!哈哈哈哈!”
羅賓微笑,擦了擦眼角,走了回去,在林奇身旁坐下,“我也來一杯。”
“哦?你怎么想起來喝酒了?”林奇大笑地攬過羅賓,“羅賓小姐,喝個交杯酒吧!”
“喔喔喔喔喔喔!!!”
烏索普、路飛幾人瞪著眼睛圍觀林奇與羅賓手臂交纏,飲下交杯酒,喝著喝著倆人就吻到了一起,酒液混合著雨水,又或者是淚水。
“要個孩子吧?”羅賓抱著林奇的頭。
林奇震驚道:“現在?這里?”
羅賓好氣又好笑地用額頭磕了一下他的額頭,“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噗哧!”
索隆在旁噴酒,咳嗽著猛拍大腿,不小心拍到了臥在旁邊休息的狐貍鬼丸,惹得狐貍炸毛低吼。
林奇抱住羅賓,大笑道:“好啊!你想生就生,生幾個都管夠。”
羅賓嗔了他一眼。
“喔喔喔喔!!”
頓時,甲板上口哨聲與大笑聲不斷。路飛等人狂拍手掌,嘻嘻哈哈起哄,等發現林大教官眼神不太對地瞄了過來,眾人頓時風緊扯呼,大笑著做鳥獸散。布魯克靠著船舷,沉醉在海賊之歌的音樂與漫長的往事回憶中,笑著歌唱道:“喲嚯嚯嚯…喲嚯嚯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