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大妖之眼
“師父，咱們仙人，就不應該打打殺殺。我在人間的時候，聽書，看書，書上那些仙人都是駕鶴騎驢，游戲紅塵，逍遙自在，哪像我們玄都山的仙人，勾心斗角，跟凡人沒個兩樣。”少年不服氣的道。
胖老人搖了搖頭道：“我們這種，能算仙人么？就算這世間有真仙，那也一定庸俗，三界處處是紅塵，沒人能隔絕世俗，獨善其身。消極避世，也沒用，總有妖魔鬼怪找你麻煩。
“這世界，凡有欲求，必有利益紛爭，一爭斗起來，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會打打殺殺，就是待宰的羊羔。一旦沾上是非，立刻命喪黃泉，百年修行，千年道行，轉眼成空。
“修仙，不是去春游，更不是去吃火鍋。這天地之間，早已沒有諸神守護，妖孽橫行，人魔、妖魔、陰魔、陽魔…千百萬的魔頭，以及各種妖邪異類，每時每刻都在窺視你，嫉妒你，企圖暗算你。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如果想種族不滅，傳承萬代，就必須堅持斗爭。何況，不管是做仙人還是做凡人，都要遵循優勝劣汰的規則。身上沒有尖牙利爪，就只會被剝削，被壓迫，你不要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
“什么？有那么夸張嗎？那些妖魔鬼怪窺視我？暗算我干嘛？”
“我這只是打個比喻，你現在修為尚淺，等你以后到了更高境界，就明白為什么要打打殺殺…”
那胖老人一通呵斥，教訓。
少年面紅耳赤，悻悻閉嘴。
李青聽得出神，忘了離開，見一老一少走了過來，李青急忙拱手，彎腰行禮。
這老人個少年就是在抱犢峰練劍之人，李青算上這次，是第二次獲得點撥，心中頗為感激。
誰也不想打打殺殺，雖然李青每天找食鐵獸磨煉武功，但也只是迫不得已，他不打打殺殺，別人就要壓迫他，聽了這老人的話，李青也算豁然開朗。
老人和少年見李青行禮，也紛紛轉身，還了李青一個禮。
那少年上下打量李青，呆了呆，然后被老人拖著出了降魔殿。
“要是我有這么個師父，該多好？”李青看著這對溫情的師徒離開，心里羨慕不已。
而老人和少年走出降魔殿，少年吃驚的道：“師父，那小子就是上次偷看我們練劍的那個。”
“哼哼，你不說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要謝謝你啊！”老人沒好氣的道。
“嘿嘿，謝那倒是不用了，你給我放十天半個月假就行。”少年撓了撓頭，嘿嘿笑道。
“不要再浪費時間，近來伏魔嶺那邊魔氣躁動，要不了多久，劫數就降臨，你必須加快修煉速度，更強，否則到時候我也保護不了你。”老人搖頭，十分嚴肅的道。
“天天說什么浩劫浩劫嚇唬人，我真是被你嚇大的…”少年不滿的嘀咕。
鎮妖塔中。
李青面對的食鐵獸，似乎已經變成一尊真正的妖王，妖道霸主。
它不在人立，而是恢復熊類本色，比大象還要龐大的妖軀出現在李青面前，居高臨下，漆黑，幽冷的瞳孔盯著李青。
“今天我讓你感受一下，什么是妖。”
食鐵獸沒有開口說話，但卻有一股奇異的思緒，如一縷縷薄煙，鉆入李青腦海，心湖，這是精神之力。
“你只需要擋住我一掌，擋住了，就算你贏了，擋不住，你就死。”
食鐵獸再次傳來一縷精神語言，冷酷，兇殘，暴戾，不復往日輕松詼諧。
妖怪始終是妖怪，李青也不含糊，從背后拔出一把木劍，作好猛攻的姿勢。
轟隆！
食鐵獸并沒有理會李青那牙簽般的木劍，直接一巴掌拍下來，那比蒲扇還大的熊掌，似乎壓塌虛空，猶如泰山壓頂，朝李青壓落。
快！快！快！
李青心里焦急的怒吼，再快，再快些，再快些出劍！
但他手中的劍就是慢，慢如蝸牛，面對這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勢不可擋的一掌，他是那么的慢。
“咔擦！”
木劍斷裂，巨大的熊掌猛拍在李青胸口，李青身子猛飛出去，砸在一根柱子上，然后又彈了回來。
“不堪一擊！”食鐵獸冷冷開口。
他那一只掌，還沒有拍在李青身上，只是掌上勁力外吐，將李青拍飛。
李青甩了甩頭，他肉身堅韌如鐵，沒有受傷，只是被這一巴掌震撼到了，所有的武功，在這一掌面前，都無法施展。
“武功，小道爾！”食鐵獸似乎看穿李青心中所想。
“那什么才是大道？”李青抬頭，看著食鐵獸。
一人一妖，在月光下，對視，目中都露出罕見的光芒。
“神通，才是通途。”食鐵獸深吸一口氣，鄭重開口。
“可我連涌泉穴都打不開，談什么神通？”李青雙眸一暗，頹然。
“你知道你為什么無法阻擋我那一掌嗎？”食鐵獸繞著李青走動起來。
“你用的是神通？”李青回想起剛剛那一掌，心神依舊震動。
“我的法力都被封印了，哪里來的神通，只不過是用了一點精神壓迫而已。”食鐵獸搖頭。
“所以，你暗示我要修煉精神？”李青突然眼睛一亮。
“不錯，你悟性還行。”
“可精神怎么修煉？”
“你閉上眼睛，想象我威儀蓋世、英氣沖霄的形象，我偉岸高大的神軀，鋒利如刀的爪牙，堅韌有力的臂膀，如刺如戟的毛發，兇殘嗜血的雙眼…”
“停停停…你的意思是修煉精神，全憑想象？”
李青按照食鐵獸的話想象，想象出來的根本就是一頭吊眼白額的龐大虎妖。
“不是想象，是觀照，你們玄都山修煉精神的功法就叫做群仙赴會圖。里面密密麻麻，有百萬天神，八百天仙，還有各種仙光、法寶、異獸、宮殿…光怪陸離，傳說那是太古天庭群仙赴瑤池的盛況。
“你們玄都山弟子，每日用群仙赴會圖觀照自己，用諸天仙圣，三界萬物，觀照自我。精神遨游其中，獲得洗禮，精神突飛猛進，比我們妖族修行容易多了。”
食鐵獸羨慕中帶著嫉妒。
“可我…”
“我知道你沒有群仙赴會圖，所以用我觀照，一樣能修煉。”食鐵獸一臉怪笑。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李青搖了搖頭，退后兩步，臉色冷靜下來，“人妖到底殊途，你恐怕是想利用我，這里可是玄都山，要是有人發現我跟你關系不一般，恐怕會招來禍患。”
“你有什么利用價值？”食鐵獸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沒有最好，今天算我敗了。”李青轉身欲離開。
“慢著！”食鐵獸卻擋住李青，臉上露出一抹猥瑣的“笑容”，然后伸出前爪，搭在李青肩膀上，“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我？我這幾年陪你練功，對你可有再造之恩。”
李青被這頭大妖勾肩搭背，心里緊張不得了，但食鐵獸的話似乎也沒錯，要不是食鐵獸的“特殊關懷”，他也不會有今日這般雄厚的武功。
“恩怨相抵，我本來不欠你什么，但看著今天你指點我精神修煉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李青拍開食鐵獸的爪子，一臉認真。
“嘿嘿，我被困在這里一百多年了，實在無趣，這樣，你把我的眼睛帶出去，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食鐵獸嘿嘿一笑，直接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將自己眼珠子給摳了出來。
這顆熊眼，拳頭般大小，像一顆黑寶石，烏黑發亮。
食鐵獸直接將眼珠子扔給李青，李青接住這顆眼珠子，渾身一個哆嗦，這眼珠子竟然是活的，有溫度，而且還富有彈性。
“不行，你這妖怪，萬一你借機脫困，為非作歹，吃人，濫殺無辜，那我豈不是完蛋了？”李青猛地清醒過來。
“奶奶滴個熊，老貓我再重申一遍，老貓我是吃素的，吃素的，跟那些窮兇極惡的大妖絕不是一路。”食鐵獸一臉惱怒，喘著粗氣，剩下一顆眼珠，狠狠的瞪著李青。
見李青猶豫，食鐵獸伸出手掌，繞著李青轉了一圈，裝模作樣，掐指算道：“最近天地之間，有一場浩劫，你肯定也會被卷入其中，你如果不帶上我，肯定會死得相當難看。
“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準備借你逃出去，但你放心，現在你太弱了，根本不可能幫我脫困。有一天你修煉成元嬰老怪，才有可能幫我脫困。”
李青聞言，一身冷汗，急忙松手，丟掉這只“熊眼”，直接縱身跳出鎮妖塔，化為一道紅影，消失。
李青趁著月光，在山中奔跑，他呼吸急促，越來越急促，恨不得長翅膀，飛回抱犢峰。
回到抱犢峰的山洞里，李青深呼吸，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他差點就被那妖怪迷惑了。要是真的將那只眼睛帶出來，讓那妖怪逃走，后果不堪設想。
但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覺得懷里有什么東西在動，下意識的一把抓出來。
“啊！”
李青嚇得一聲驚叫，毛骨悚然，這不是那只熊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