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別開炮
當勇衛軍的騎兵靠近天津衛水寨，根本不需要蘇觀生下令，寨墻上立即箭如雨下。
也難怪朱慈烺被亂箭招待，此刻勇衛軍大多還都穿著闖軍的軍服，清一色的藍布箭衣，寨墻上的明軍能答應么？肯定是猛地用弓箭伺候。
若不是事出倉促，將士們來不及將戰船上的大炮和火銃搬下來，否則，勇衛軍今天會傷亡慘重。
知道，形勢比較糟糕，朱慈烺只能讓兵士們先退回去，遠遠地躲到天津衛水寨，50多丈外待命。
眼看著追兵被水軍一頓亂箭射走，婁光先心中那個美啊！比自己打了勝仗還興奮。
站在寨墻上，一邊給水軍豎大拇指，一邊解恨地說道：“射他們，狠狠地射…”
“婁總兵，太子情況怎么樣？你在闖營見到太子了么？”
蘇觀生一見到婁光先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
“太子？”
婁光先心道，我不過是胡亂一說，騙你打開寨門而已，沒想到這蘇觀生還抓住太子不放，真是煩人。
這蘇觀生還真把自己當成是大明忠臣了！
迂腐！
婁光先暗自罵道。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只有百十號人，而且，大多數都已經放下武器，被天津水師的兵士緊緊看住。
在天津水寨，他肯定是翻不起什么風浪的，還是繼續編故事吧！
“嗚嗚”
“嗚嗚”
迎著蘇觀生殷切的目光，婁光先突然頓足捶胸，一通的干嚎。
“婁總兵，有話快說，你哭什么勁兒的呢？”
婁光先這么一哭，頓時讓蘇觀生六神無主，趕緊好言寬慰。
見蘇觀生有點相信自己，婁光先接著哭道：“殿下，是臣之過，沒有保護好你…”
嗚嗚…
婁光先比剛才哭得更兇了。
“什么？沒有保護好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蘇觀生也顧不上自己儒將的形象，一把抓住婁光先的衣領，趕緊問道。
“蘇總兵，下官在玉田救下太子，帶著大軍匆匆向回跑，可是李自成立即發現，還讓他手下大將王之明率軍來追，就在離水寨不遠處，下官的大軍全軍覆沒，太子他…”
說到要緊處，婁光先故意語塞，古裝調蘇觀生的胃口，順便自己也喘口氣。最近說的話太多了，口干舌燥！
“太子怎么樣？”
蘇觀生抓住婁光先的衣領更加用力了。
“蘇總兵，你輕點，下官…”
“太子怎么樣了？”
蘇觀生根本顧不上婁光先的脖子，大聲吼道。
婁光先眼珠子轉了轉，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太子他，被…被…被王之明抓走了！”
他尋思著，若是說太子被殺，那崇禎已經死了，太子再死，說不定蘇觀生就會心灰意冷，不愿意再與水寨外的勇衛軍決戰。
所以，太子必須是被“俘虜”。
他知道原毓宗曾經寫信給蘇觀生，讓他跟自己一起投降，被蘇觀生嚴詞拒絕。現在太子就在眼前，蘇觀生你這個大明忠臣，總該出來表示一下吧。
婁光先心道，只要蘇觀生與勇衛軍開戰，他就能趁機離開天津衛水寨。一旦回到天津衛，他婁光先就可以呼風喚雨！
“來人啊！將船上的大炮都拉出來，放在寨墻上，本官要救太子，殺闖逆！”
蘇觀生一把將婁光先推開，立即下令道。
一炷香功夫，水師官兵就將幾門3磅的大炮駕到天津衛水寨的寨墻上，就要對著寨墻下的勇衛軍開炮。
看著水師開始動真格的，婁光先心中竊喜，心道“趕緊用大炮轟，將這群闖賊全部轟死，給我出一口惡氣！”
天津水師在大沽口，已經憋了大半年，沒仗打，沒餉吃，眼見著闖軍殺到，早就把心中的怒火，傾瀉到他們身上。
一個個精神抖擻，填火藥，裝彈，壓實，點藥捻一氣呵成。
所有一切準備完畢，水師的士卒正要點燃藥捻，卻被蘇觀生大聲制止：“停…停，別開炮，誰也不許開炮！”
水師的將士頓時一臉懵逼，讓開炮的是你，大家情緒都調動起來了，你又不讓大家大炮，這不是拿大家的激情開玩笑么！
其實蘇觀生倒不是突然心慈手軟，而是他突然想到，太子還在勇衛軍中當俘虜，自己若是冒然開炮，將太子打傷怎么辦？即使太子沒受傷，勇衛軍傷亡慘重，惱羞成怒將太子殺了怎么辦？
“剛才是我孟浪了，險些釀成大錯！”蘇觀生心中不斷地自責。
見蘇觀生不讓兵士開炮，婁光先催促道：“蘇總兵，怎么沒開炮，闖軍就在城下，咱們狠狠地打啊！”
蘇觀生這時冷靜下來，說道：“太子殿下還在賊軍中，咱們不能開炮，謹防闖賊投鼠忌器！”
“太子？”
婁光先這個后悔啊！心道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騙你太子被王之明殺了呢！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接著編。
婁光先先是假裝若有所思，考慮了很長時間，接著說道：“蘇總兵，下官建議你與賊人談判，拖住他們。我回天津衛，帶領幾千士卒過來，到時咱們內外合圍，定然能救出太子殿下！”
對于這個建議，蘇觀生深以為然，自己這水寨全是水軍，平時在浪里來，水里走，縱橫大江大河沒問題，但是讓他們拿起刀槍、火器和對方肉搏，確實不擅長。
與闖軍野戰，還得靠天津衛的兵。
想到這，蘇觀生緩緩說道：“本將在這先拖住闖軍，婁總兵趕緊回天津衛調兵，越快越好！”
“路上不安全，我派一條福船，帶著你沿著白河，一路到天津衛！”
婁光先一看，蘇觀生幫自己從水路回天津衛，暗自竊喜，趕緊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排著胸脯說道“如此甚好，下官這次定不辱使命，搬來救兵，解救太子殿下！”
“婁總兵，事不宜遲，我就不留你了，我這就準備船，你趕緊回天津衛搬兵去吧！”
“遵命！”
婁光先心道，“你以為我愿意待在這么？那個王之明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一會不知道他又玩出什么幺蛾子呢！我還是趕緊走為妙！”
不一會功夫，福船準備完畢，蘇觀生與婁光先并肩來到水寨后面的碼頭上，為他送行。
海水濤濤，一片碧藍，這時的婁光先徹底沒了壓力。
這時，他發現天津衛水寨碼頭上，擺滿了各種大船，不止100艘。粗略數一下，至少有300艘！
雖然不在水軍任職，但是天津水寨和天津衛距離較近，平時也有不少公務的往來。婁光先知道，崇禎皇帝不斷地裁撤水師，天津衛水師的戰船數量，應該在100艘以下，大多數還都是小號的福船。
可眼下大明都亡了，為何天津水師的船反而多了呢？這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肯定有問題！
他疑惑地看向蘇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