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兵山海關

　　夜色漫漫。

　　永平府卻是各處燈火通明。

　　城里城外，各路大軍分營駐守。

　　永平府衙大堂，闖軍正在召開臨時朝會。主題當然是如何進軍山海關。

　　永平府到山海關只有一天的路程。19日早上出發，在天黑之前就能殺到山海關城下。

　　“唐通的隊伍，現在到哪了？”

　　李自成掃了一眼下面站立的劉宗敏、李過、田見秀等人問道。

　　“回陛下，唐通的2萬人馬，在我軍的左翼，今天已經到燕河營，明天傍晚之前，能夠繞到吳三桂背后的一片石，在背后給他插上一刀。”

　　牛金星走到大堂中間的地圖前說道。

　　李自成看了看眼前的地圖。燕河營在永平府東北面，大約60里的位置。他對唐通的行軍速度還是很滿意的。

　　“昌平、通州、平谷的降軍到什么位置了？”

　　“陛下，這3城投降的明軍約3萬人，已經到了徐林營，就在唐通后面大約50里。”

　　宋獻策起身回答道。

　　李自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天津三衛的降軍到了什么位置？”

　　李過上前一步答道，“天津衛總兵原毓宗、副總兵婁光先、金斌率3萬兵馬，已經抵達灤州府，作為我軍右翼，明日晚間能夠到達山海關城下！”

　　本來李自成討伐吳三桂，只帶了6萬老營兵馬和唐通的2萬降軍。在通州經過朱慈烺一番曉以利害，他又臨時抽調天津衛、通州、平谷等地的降軍，又增加了6萬人馬，現在總兵力達到14萬。

　　此外，李自成的老營還有2萬多輔兵，負責搬運糧草、安營扎寨等。

　　而山海關中，只有吳三桂的4萬兵馬。

　　李自成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滿清，他們要是殺出來，可能局勢就會產生變化。

　　他站起身，來到地圖邊，“黃虎，你率中軍2萬人，作為主攻，明日若殺了吳三桂，額就把陳圓圓正式冊封給你為妃。”

　　那日，因為朱慈烺的事，劉宗敏對闖王頗有怨言，所以剛才在分析軍情時，他故意一言不發。

　　無聲其實就是抗議。這哪里逃得過闖王的眼睛，他這才拿陳圓圓刺激自己手下的第一猛將。

　　“大哥，你就瞧好吧，明日額就把吳三桂的頭割下來，給您當夜壺！”

　　劉宗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攻下山海關，他信心滿滿。

　　闖王就是闖王，一句話就將劉宗敏的積極性調動到嗨點。

　　“一只虎，你明天率你本部一萬大軍，與唐通兵合一處，插到山海關后方，既切斷吳三桂的后路，也要監視清軍，切不可讓韃子抄了咱們的后路。”

　　“此外，左翼通州、昌平、平谷的3萬降軍調到中路來，正面攻打吳三桂。”

　　一只虎李過出列領命。

　　“田見秀，你率本部一萬兵馬，與金斌率領的右翼兵合一處，天津的兵是最近才歸附的，一定要穩住軍心。”

　　“末將得令！”

　　“若是清軍入關與吳三桂合流，額們該怎么辦？”

　　清軍入關這個問題，自從朱慈烺提出來之后，就像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懸掛在李自成的心頭，讓他如坐針氈。

　　能不怕么？洪承疇打得李自成滿地找牙，都慘敗給韃子，李自成能不怕么？

　　他疑惑地看向李巖，這個自己不喜歡，又不得不用的人。

　　李巖徐徐起身，不慌不忙地說道：“陛下，正如那日太子所說，一是要快。爭取在韃子到達之前，將吳三桂打趴下。”

　　“二是要留有預備隊，清軍騎兵較多，我們應該部下長槍陣，萬一吳三桂和韃子合流，也免得猝不及防。”

　　其實李巖此計有臨時抱佛腳之嫌。長槍兵對騎兵有奇效，但是對兵士的要求也很高，士氣、配合、訓練缺一不可。畢竟騎兵沖鋒對視覺、聽覺的沖擊都很震撼，若不是精兵，很可能騎兵沒有沖到位，長槍兵自己就崩潰了。

　　但闖軍手中的籌碼其實不多，李巖只想到這個辦法。明天他只能一邊收攏長槍兵，一邊練習陣法。好在，長槍兵只是預備隊，后天肯定不會出陣，他還有一點時間。

　　“李巖，你就和郝搖旗率領1萬老營人馬，再從降軍之中抽調2萬長槍兵，組成槍陣，作為額們的預備隊。”

　　見李巖的計謀，闖王非常滿意。牛金星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說道，“臣讓天津衛和通州的降軍運來了幾門大炮，明日可以先用炮轟開山海關的城門。”

　　“不愧是軍師，此計甚妙！”

　　“諸位將軍還有什么補充的沒有？”

　　“朱明太子已經病入膏肓，明天還帶他去山海關么？”

　　“這…”

　　李自成猶豫了。他這時感覺朱慈烺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抓在手中會被燙，但是隨手丟掉呢？他又感覺朱慈烺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尤其是在中軍大帳中，朱慈烺侃侃而談的樣子，就像一根刺一樣，讓李自成始終揮之不去、心有余悸。

　　“陛下，得了這旮沓病的，十個里面要死九個。我看前明太子這次兇多吉少，依臣之見，不如將他留在永平嚴加看管…”

　　這時久未發聲的宋獻策說話了。

　　“李巖，你讓紅娘子留下，給她留下一個營的弟兄，嚴加看管，千萬別讓這朱慈烺跑了！”

　　“臣，遵旨！”

　　宋獻策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轉瞬即逝，好像是剛偷了什么東西一樣興奮。

　　4月19日，天剛蒙蒙亮。

　　闖軍就埋鍋做飯，拔營啟程。在城西一處院落外，李巖正在和紅娘子惜別。

　　“娘子放心，這一戰咱們必將全勝，幾日功夫為夫就會歸來。”

　　李巖緊緊握住紅娘子的手，輕聲的安慰她。

　　紅娘子知道，李巖這話說出來，他自己可能都不相信。這是闖軍的定國之戰，也是最危險的一戰，沒有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一定能會來！

　　莎士比亞說過，善意的謊言可以讓生活增添色彩。李巖這么一安慰，紅娘子立即眼窩轉淚：“夫君，奴家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安全歸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紅娘子把頭埋在李巖的肩頭，輕輕地呢喃著。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又似乎李巖這一去，與她將是永別。這幾日紅娘子心中始終有這個不祥的預感，右眼不停地跳。

　　夫婦二人還在纏綿，這時副將跑過來催促道，“制將軍，時辰到了，咱們該出發了！”

　　“知道了！”

　　李巖溫怒，看了一眼副將，沒眼力見的東西。

　　他飛身上馬，帶著手下的親兵奔城東與郝搖旗匯合。他今天要從通州、平谷等幾處的降軍之中，抽出2萬長槍兵，組成一個長槍陣做闖軍的預備隊。

　　時間緊、任務重，馬虎不得。

　　轉眼，李巖就淹沒在東進的各營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