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方向

　　隊員們低頭沉浸在案件中，就連薛文和孫冬在他們身后站著都沒發現。最后還是兩人自己找了個空位坐下，這才發現孫冬回來了。

　　盡管和孫冬共事了三四天的功夫，但這些捕快打心眼里還是很佩服他的。至少換做自己，遇見當時的狀況完全沒有勇氣，去替吳國棟翻案。

　　稍微寒暄幾句后，孫冬朝匡子然問道：

　　“這么多案卷從頭看來不及了。匡捕頭，你能和我說一下這次拐賣案的線索和特點么？”

　　“當然可以。”

　　匡子然整理了一下桌面，騰出一塊空位后拿來紙筆。一邊梳理一邊向孫冬說道：

　　“我們昨天晚上翻了一宿的卷宗，只總結出以下兩點：

　　第一，所有被拐賣的孩童，年齡無一例外都在三至五歲，男女孩童數量基本相仿。

　　第二，根據孩童家長所說，孩童不僅僅是走失這么簡單。有七名家長向當地官府反應，都是說將自己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出去辦事情。等過了兩三個時辰再回來，就發現自己孩童不翼而飛。也就是說，他們不僅是拐賣，還直接明目張膽的搶。”

　　“就這？”

　　“就這。”

　　這兩個信息固然重要，但對破案而言沒有什么太大的幫助。

　　不是天波府無能。天波府人員的破案技術，相比于精銳的神捕衛略遜一籌，但絕對不是吃軟飯混日子的。不然創立數百年，沒有點真本事早就被朝廷裁撤了。

　　也就是說，這伙匪徒的手法相當之老練，在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很有可能是一伙有組織，經受過專門訓練的人員，進行的團伙作案。

　　孫冬看向薛文道：“所以案子就僵住了，你找我過來希望開拓思路？”

　　“是的。”

　　薛文也不否認，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不只是我們小隊，天波府其他的小隊調查也都陷入了僵局。我剛從宇文大人聽說，郡守下令若是三日之內再沒有突破性進展，就要全郡挨家挨戶地搜。”

　　“也虧他想得出這種蠢主意。”

　　謫仙郡版圖橫跨七百里，其中村鎮郡縣無數。再算上那些居住在崇山峻嶺之上的無名小村，就算所有捕快傾巢出動，也得花上好幾個月。到那時候，人販子早就殺貨跑路了。

　　聽著孫冬的抱怨，薛文也無奈地嘆氣道：“雖然十有八九是氣話，但郡守大人真的也是急了。在治下出了這么大的事，搞不好腦袋上的烏紗帽不保。”

　　孫冬指節輕輕敲打著桌面，皺眉思考。

　　一名手持羽扇，天氣明明還很冷，但他正不停地扇著風。丟下手中的案卷，仰天長嚎道：“天啊！他們究竟是何方勢力，要這些孩童做什么都不知道。現場也基本沒有一點可以用的線索，這個案子該怎么破啊！”

　　匡子然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別嚎了，鬼叫也叫不出兇手來。”

　　孫冬擺了擺手道：“誒，他剛才這一叫還真提醒了我。

　　既然我們從現有的線索，都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不如換一個思路去想。

　　薛文隊長，在元宵燈會孩童失蹤案上報過后，謫仙郡封城了沒？”

　　“郡守大人擔心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沒有封城。但每一個進出城池的車馬，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才能放行。還有帶著孩子出城的，都必須察驗雙方的文牒，確認身份。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可疑人員外出過。”

　　“這就好。”

　　孫冬松了口氣，接著說道：

　　“線索斷了，那我們可以想一下，他們集中誘拐這些三到五歲的孩童做什么？

　　如果是賣出去延續香火，或者是給青樓娼館這種地方？不可能，三到五歲的孩童太小了。最少也得養著到十三四歲的時候，才能逐步回本。他們可沒這功夫，白白砸十年的銀子。而且路途要是稍微遠一點，死在路上都不是沒可能。

　　如果是有人修行邪門武功，要吃人心肝——當然我就是打個比方。那按照邪門武功常說的，嬰兒或者是一兩歲的孩童，身體的先天之氣更加充足。四五歲這個年齡，已經開始積蓄后天污濁之氣，效果會大打折扣。

　　他們既然能從屋子里，悄無聲息地偷走孩童，那偷走嬰兒也是易如反掌。”

　　孫冬掰著手指頭，將一個個的可能性全部排除掉。

　　“所以前面說的幾個地方都可以排除，不用再多花心思。

　　這幾種可能都排除掉，我覺著就只剩下唯一一個解釋，他們在大規模收集幼童，并且將他們培養成一股只忠于自己的秘密力量。”

　　“從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娃娃開始培養？”

　　一言既出，在場的眾人頓時目瞪口呆。若孫冬預測是真的，那這起事件后面藏著的，恐怕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勢力。

　　要知道，尋常的中小勢力，日子過得是相當拮據，一年到頭沒多少盈余。若是突然來幾十張嗷嗷待哺的嘴，還什么活都不能干，不出兩年弟子都得上街乞討去了。

　　腦子不太好使的查彰問道：“那為什么偏要選三到五歲的孩子？”

　　“再小一點的孩子還沒斷奶，身子骨弱得很，餓上一頓沒準就會出事。這貨匪徒總不能還帶著奶娘來偷孩子？

　　要是再大一點，孩子就開始記事。想要把他們帶回去，培養成死士可就難了。所以說，他們才會選擇三到五歲這個特殊的年齡段。

　　相比嬰兒要好養活一點，還能初步篩選體格健壯的那一批。又還未記事，易于培養。”

　　薛文露出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說道：

　　“我明白孫冬的意思了。現在還有走失孩童家長在陸續報案，初步估算人數最少得在二十人。既然要活的回去培養，那必須有大量的食物供應。

　　孩童體質弱，東西放的久了很容易跑肚拉稀，必須得吃新鮮點的。這樣，就可以去謫仙的所有餐館小攤詢問，有沒有突然多出來的大額訂單。這樣就可以順藤摸瓜，直接找過去。”

　　孫冬孺子可教般地點了點頭，隨后拿起案卷迅速翻閱。

　　“你在看什么？”

　　“我在確認案發地。對了，謫仙郡的地圖有么，給我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