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不多時,院子里傳來一陣吵鬧聲。孫冬隱約聽得“狗官,朝廷走狗”幾字。
一名身著牛皮輕甲,腰懸長劍的男子大踏步地走入正堂。
他約莫四十多的年紀,由于常年在風雨中奔波,整個人早已被曬黑,顯得更為蒼老。長得還算英俊,只是右半邊臉頰上那一道深深的傷疤,讓常人覺著生人勿近。
于堂中站定,一抱拳道:
“大人,今日于香安街東灣酒家處,抓獲一伙聚眾持械的江湖人。現已嚴明身份押入大牢,分別為幻劍門和鐵拳幫的弟子。”
宇文傳點了點頭,“又兩個從未聽說過的小幫派。這幫家伙自由散漫慣了,不知王法為何物。讓他們在牢里呆半個月長長記性,然后讓他們管事的過來領人。
還有一件事。稷下學宮的法家院新來了個學生,來我們這里學習歷練。現在他就歸在你的組下,好好教他些用得上的東西。”
薛文轉過身,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孫冬。
上下打量了幾眼,薛文皺著眉頭問道:“大人不是我說,前幾次送過來的要么是十二雛龍,要么是開了四五個大穴,距離后天臨門一腳的。可他呢,一個新生,別和我說剛開始沖穴吧?”
宇文傳撓了撓臉。略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稷下也不會讓自己學子前來白白送死。你就帶著他,要真出了事也不會讓你擔責。”
豈料,薛文義正言辭地行禮道:
“大人,恕我無理,實難從命。天波府雖不及神捕衛,但畢竟也是刀頭舔血的活計。讓一個新生過來,只能給隊伍拖后腿,什么忙也幫不上。給學子鍍金,將來好飛黃騰達這種事自古就有。其他人或許早已見怪不怪,但在我薛文的小隊里絕不允許!”
宇文傳著急地給薛文使了個眼色。他早已知道這個手下脾氣臭,卻沒想到會直接駁了自己和稷下兩方的面子。
薛文只是抱拳低頭,裝作沒看到。
正在雙方極為尷尬,下不來臺之時,孫冬忽然起身說道:
“薛隊長,據我所知天波府和神捕衛的最低要求都是后天對吧。那既然薛隊長對在下的實力不放心,大可在這里進行一場考教。贏了自然是最好不過,就算輸了也沒什么損失,就當是一次尋常切磋而已。”
薛文看向孫冬,問道:“你打算怎么考?”
“很簡單,薛隊長隨便挑選一個實力在后天的捕快,讓在下和他在擂臺上比武。薛隊長和宇文大人在臺下觀戰,依據兩位大人的目力,自然能看出在下有幾斤幾兩。”
宇文傳松了口氣,若是孫冬真有說的那樣,不懼尋常的后天武者,用擂臺比武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
“薛隊長意下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尋常后天恐怕不行。畢竟誰知道是否運氣使然,所使的武學恰好克制。”
“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我來親自和他打。若是個繡花枕頭,我絕不會給他留半分面子。”
薛文頓了頓,又接著補充道:“我修為距先天臨門一腳,也不會用修為去壓你。就使三分力氣,我說到做到。”
宇文傳看向孫冬,孫冬泰然自若地點頭道:“可以。”
“好膽識!”
宇文傳撐起身子道:“那本官就為你們做個見證人,同時也充當個裁判。”
朝擂臺走去的三人,吸引了天波府許多捕快的目光。畢竟宇文傳作為謫仙郡天波府主,像他們這種尋常小捕快,一年到頭恐怕都見不著一次。
而孫冬和薛文要上擂比武的消息,也迅速傳至每個角落。以至于當孫冬三人剛到擂臺,挑選合適的木質兵器時,烏泱泱的一片天波府捕快將擂臺圍住。
“誒,你聽說了么?要和薛文隊長交手的人,是個剛入稷下學宮不到半年的學子,武功修為也不過凝息而已,穴竅頂多也就開了幾個小的。”
“這不是瘋了么?他這個年紀,這種武學修為,怎么可能是薛文隊長的對手?”
臺下捕快的小聲議論,自然瞞不過宇文傳。在開始之前,他悄悄拉了拉孫冬,以傳音入密的方式道:“你要不就算了吧?薛文他是從邊塞退下來的,武功路數可都是殺招。就算是木兵器,若我一時不慎沒將你救下,可能也得落個殘廢的下場。”
“多謝大人好意,晚輩心里有數。”
見孫冬執意如此,宇文傳也不好再阻攔。他退到擂臺邊緣的中央,大聲道:“開始!”
薛文使的是也把木刀,不過和孫冬的款式不同,是前端加重,刀身厚實有利劈砍的那種。在邊塞這種武器,有利于更好的殺傷敵人。
孫冬隱約覺著,在薛文身旁流淌著漫漫黃沙。這是屬于他的勢,邊塞經歷早已融入其中,成為無可替代的一部分。
薛文領悟到了勢,孫冬對此并不奇怪。修為不足后天的十二雛龍,他們的勢都有某有樣,薛文這個鄰近先天之人自然沒有落后的道理。
看著薛文迎面斬來的一刀,孫冬喃喃自語:“不好意思,你的勢和閆先生相比,實在是太弱了。而且,我的刀可也是搶攻的。”
“嘶嘶——”
靈蛇吐信之聲在薛文耳邊驟然響起,下一刻孫冬的木刀,朝著自己的刀身直砍而去。
兩把木刀相撞,沉悶的聲音回響。兩人借著力道各退幾步,隨后再次碰撞在一起。刀光閃爍,一時間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孫冬陰狠毒辣的苗家十八刀,一時間讓薛文有些震驚。沒想到看似文文靜靜的書生,武功竟然會如此刁鉆。再加上自己之間沒見過這種路數,居然和孫冬僵持不下。
若是繼續托大,只用三分力氣,恐怕會被孫冬打下臺。
但畢竟薛文在邊塞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見過的難纏對手早已不知幾許。他故意賣了個極為隱秘的破綻,誘拐孫冬出刀。果不其然,和預料之中的一樣,孫冬直沖沖地貼身而來。
宇文傳嘆息道:“還是年輕啊,但這手刀法也夠他自保了。”
正當他打算叫停比賽時,宇文傳忽然等大了雙眼。
“等等,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