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雙方進展

　　讓年幼的孩子坐牢，從表面上看的確是嚴刑峻法，有違天和的判決。

　　但如果仔細一想，這反而是最好的判決。

　　單人牢房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除了生活條件差一些，以及沒有人身自由之外，和客棧將比只是空間狹小了許多而已。

　　這名幼童獨自關押，最大程度避免了在牢房中受到其它犯人的欺負。

　　而且，從他瘦小的體型來看，每天能不能吃得飽都難說。關押在大牢中，至少有著統一的用度標準，吃的說不定還比在家好。

　　與其說是懲罰，還不如說是保護。

　　孫冬看著眼前這位知州大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如此體恤民情的一位老官員，會是這起鏢銀案的幕后主使么？

　　不過這次意外，將孫冬的計劃徹底打亂。原本孫冬是準備探查完劉街，以及其它可疑之處過后，再去領取軍功。但現在，他只能直面知州。

　　深吸一口氣，決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你剛才說，是要來蘇州府領軍功的是吧？我記得是有這么一個叫孫冬的人，這次來了正好，一并處理掉。還省的你再跑一趟。”

　　解開布包裹，將軍功文書從中取出，孫冬恭敬地遞給知州。

　　孫冬在暗中觀察到，知州在接過文書后，臉色略顯潮紅，咚咚的心跳聲也明顯加快。

　　他在緊張！

　　或許知州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除了駐軍之外的人斬獲軍功。

　　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遍文書后，知州笑道：“戶籍中說你才十八歲，就已經有這身的武功，并且還斬獲軍功，真的是年少有為啊。

　　跟我去一趟書房畫個押，然后軍功手續就算是處理完了。

　　對了，你有想好這個軍功怎么用么？我可以把你提到蘇州府來當差，再過個幾年攢一些資歷，再給你安排到巡查那邊去。你意下如何？”

　　孫冬笑了笑，抱拳道：“多謝大人美意，不過家中父母健在，但畢竟年事已高不便遠行。還是想再等個幾年。”

　　“哈哈哈…要是其他人，聽到能來蘇州府當差，可都直接收拾東西過來了。你倒好，居然還想再等個幾年。不過這份孝心可貴，我準了。”

　　“多謝大人。”

　　手續很快處理完，孫冬在一名小吏的帶領下離開。

　　在州府門前，孫冬語氣尋常地問道：“這位大哥，知州大人斷案的時候，一直是為民著想的么？”

　　那小吏撫掌道：

　　“何止是為民著想啊，他這白發都是為蘇州府才長出來的。

　　大人來蘇州府做官這十八年來，鄰里糾紛、偷雞摸狗、夫妻不和之類的事，已經少了太多。你街上隨便找一個人，都對他交口稱贊。

　　就去年快到年關的時候，有兩個人吵到公堂上來。一人說，半年前定下的羊買家突然不要了，他一家人就等著這只羊賣了過年。而那買家說，他們再過幾日要舉家搬遷。家里女兒又生了病，一絲絨毛就能讓她直咳嗽，更別提一只大活羊了。實在沒法買下。

　　最后還是知州大人花了三兩銀子，自己出錢買下。然后讓后廚宰了給我們吃上點葷腥。”

　　孫冬故作驚嘆道：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多謝大哥。”

　　雖然他是一個好官，但并不代表知州就不會是挪用官銀案的犯人。

　　就像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君子，背地里或許是個偷窺女子洗澡的變態色狼。

　　另一邊，靈云縣。

　　神捕衛掌握了證據之后，前往了何家的院落。剛來到大門口，就被看門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你誰啊，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么？”

　　護衛蠻橫的態度讓神捕衛是一驚。雖然自己沒有穿神捕衛的官衣，但即便是無權無勢的路人，兩個小小的家丁也毫無理由如此蠻橫。

　　這次神捕衛可不是暗中觀察，而是打算收網了，因此懶得和他們多廢話。

　　從腰間取下象征著身份的鐵牌，在二人眼前晃了晃。

　　“神捕衛辦案，讓你們管事的出來！”

　　隨后，八位身穿黑甲之人，迅速將整個何家院落的大小出口封鎖。另有兩名弓箭手，占據了周圍的制高，彎弓如滿月，直指何家。

　　他們是黑衣衛，是神捕衛中的基層編制，相當于縣衙的捕快。

　　每一位木章捕頭，都統帥著十名黑衣衛。這些黑衣衛平日里負責在暗中進行信息的收集，收網時也是戰斗人員。

　　他們嚴格來說，是神捕衛的預備役。因為武功不過關，或者是偵查斷案能力有所欠缺，沒有達到最低要求。根據他們自己的意愿，一部分人被安排去朝廷其它部門效力，一部分人擔任黑衣衛進行實地學習。

　　每年秋天會有一次考核，考核通過的會被納入木章捕頭的行列。

　　那兩個看門的家丁，哪見過這種場面？手中明晃晃的刀表明，這伙人絕對來者不善。

　　一名機靈些的家丁，連忙推開門跌跌撞撞地進去通報。另一個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看著堵住大門的神捕衛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不多時，一位四十來歲，身穿錦緞衣裳的男子迎了出來。

　　“草民何天石見過大人，不知小的是犯了什么事，勞煩大人如此興師動眾？”

　　“有人檢具你們何家有逃稅漏稅，現在把所有賬本都拿出來，挨個查賬！”

　　何天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查賬自然是沒有問題。只不過我們賬本繁多，是否要給您送過去？”

　　“我帶了查賬先生，就在這里當場查。不勞煩何家主了。”

　　“誒…”

　　所有賬本堆積在正廳，厚厚的一大疊足有半人多高。經過兩個時辰，查賬先生將一張寫的滿滿當當的紙遞給神捕衛。

　　“大人，查出來了，一共有三百二十兩銀子的稅款有問題。

　　另外小的還查到，這個賬目上有許多對不上的地方，就寫在這張紙上。這個銀子的窟窿很大，足有七萬五千三百兩。我懷疑，他們是做了假賬。

　　這本賬有很多問題，一時半會兒還查不完。懇請大人再多給兩日的時限。”

　　這名查賬先生他對賬目有著異常敏銳的洞察力，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為了這次案件，專程派人從大牢中提出來的一個賬房先生。之前替某個大家族做假賬，硬生生地把十萬兩的銀子給平了。

　　專業的事，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至于稅銀查出問題，那可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