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倒戈
聚賢樓。
依舊是靠窗位置。
許浩來得早了些，掌柜見此，便安排了一個彈曲的清倌人解悶，這也是聚賢樓的一大特色，包廂內不僅可以免費聽曲，如果花費不菲，還能夠讓清倌人陪一個晚上。
約莫一盞茶時間。
何云青就到了，打發走清倌人，他坐在了許浩對面。
“何老哥這是怎么了，憔悴了許多！”許浩驚道，何云青雖然年歲不小，可因為自身習武原因，面容并不顯老態，尤其是攀附白鏡夫人后，每次見他，都是紅光滿面。
可這一次，何云青不但皮膚枯皺，連頭發都白了很多，似乎精神氣一下子垮了。
“唉。”何云青搖頭一嘆，獨自倒了杯酒就喝了起來，“許老弟，最近我變賣商鋪作坊遇到了困難，各州商家沒有一個敢接手的，只怕這是府衙方面的意思。”
說著，他露出頹廢之色，“很明顯，府衙白公子不打算放過我們了！”
“我個人性命倒沒什么，但何家很可能卻要從我這一代斷掉了，我到了地下，都無顏面見我何家先人。”
許浩恍然，他看著何云青道：“老哥既然知道府衙白公子想要斬盡殺絕，準備怎么做？”
何云青搖搖頭，沒有回話，而是繼續喝酒。
“老哥難道打算坐以待斃？”許浩低喝道。
“府衙是妖魔勢力，我能有什么辦法，逃又逃不掉，只能等死了！”何云青語氣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自從沒有商家接手商鋪作坊后，他就深受打擊，每日借酒消愁，大肆享樂，儼然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許浩緊緊盯著何云青，沉聲問道：“老哥敢不敢再賭一次？”
“賭什么？”何云青有些茫然。
“將你何家的所有商鋪作坊田產等變賣給我，我可以保證老哥的性命。”許浩一字一句的道。
何云青雖然頹廢，可還是聽出了許浩話中的意思，他愣了下，“許老弟，難道你真的打算反抗府衙？”
之前許浩就透露過這方面的意思，可他認為許浩只是一時氣憤。
許浩淡淡道：“不是打算，而是已經開始反抗了！”
“各州府商家運送的藥材，徹底留在了雪林山。”
何云青聽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你伙同雪林山馬賊劫掠了各州商家？”
許浩笑道：“看來何老哥還清醒一些。”
何云青呼吸緊促，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許浩竟然敢真的反抗，“妖魔勢力遠超你我想象，你劫掠各州府商家的事，府衙方面絕對知道了，難道府衙白公子沒有阻止？”
“不可能，以妖魔的驕傲，你敢劫掠各州商家，無疑是在打白公子的臉，他怎么可能不會派人阻止！”
自顧自的說到這，何云青不由想到了一個可能，當下驚駭的看向許浩，“你，你該不會…”
“府衙白公子確實派人了，來的人叫熾研，是一個蛇妖，現在它的尸體就仍在血斧峰！”許浩倒了杯酒，一邊喝著一邊說道，他絲毫不擔心何云青告密，畢竟擊殺熾研的事情根本隱瞞不了，最多只能拖延一些時日。
而之所以告訴何云青，主要目的是為了何家的商鋪作坊等，現在許府賬上的銀兩沒多少了，劫掠的藥材和銀票一時間又變現不了，所以許浩只能用這些消息，將何云青拉下水了。
何云青死死盯著許浩，他沒有懷疑許浩說的真假，妖魔名字還能打探出來，可妖魔本體只有交手或者死亡的時候才能知道。
“誰殺的！！”
許浩淡淡一笑，“誰殺的不重要，何老哥只要知道我許府有實力擊殺妖魔就行。”
何云青雖然很想知道到底誰殺了妖魔，可他也清楚許浩不可能將自己底牌說出來，不過他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心中猜測許浩只怕投靠了其他妖魔勢力，甚至是朝廷背后的妖魔，否則怎么敢對抗妖魔。
至于許浩擊殺妖魔？
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這個世道不僅大越國，即便周邊幾個國家，都從未有過凡人武者擊殺妖魔的例子。
“何老哥敢不敢賭呢？”許浩再次問道。
何云青消化完許浩帶來的震撼后，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頹廢之色，他眉頭皺成個川字，顯然在思考重大的抉擇。
時間緩緩過去，桌上的飯菜都涼了，沒有吩咐，掌柜的也不敢讓人進來更換飯菜。
足足半個時辰后。
何云青才一拍桌子，咬牙道：“好，老哥就再賭一次，反正也沒有其他活路了，倒不如跟著老弟一起。”
許浩心中一松，笑著道：“相信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老弟這么年輕都敢放手一搏，我何云青又怕什么！”何云青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神色都輕松許多。
許浩心中鄙視，暗道要不是我給了你一點信心，你哪有膽子敢反抗府衙。
“菜都涼了，怎么還不換？”隨意夾了塊肉，何云青剛放到嘴里就吐了出來，皺眉喊道。
一直等在外面的金掌柜，聽到喊聲，忙麻溜的進來，賠笑道：“東家，我這就去換。”
“趕緊的！”何云青催促一聲。
金掌柜效率很高，不一會兒桌子上就重新擺滿了熱騰騰的酒菜。
“下去吧，沒有吩咐不要進來。”何云青揮手，在金掌柜離開后，他看著許浩道：“許老弟，咱們邊吃邊聊。”
直到傍晚，許浩才返回到府邸。
門口此時已經掛起了燈籠，微弱的燈光映射出兩側的石獅，守著的小廝看到許浩，忙上前將馬匹牽到后門馬廄。
“把齊盛喊來。”許浩吩咐一句，就走向前院大廳。
“老爺，用不用讓廚房準備些飯菜？”大廳守著的丫鬟問道。
許浩隨意道：“夫人吃過了？”
“太夫人和夫人都吃過了。”丫鬟回道。
“不用準備飯菜。”許浩坐在太師椅上，丫鬟上前倒了杯茶。
喝了幾口，他揮揮手示意丫鬟下去，然后就閉目等齊盛過來。
何云青做出選擇，后面的事情就出乎意料的順利，或許是何云青沒有了退路，商談時，除了保留聚賢樓，他將何家產業內的商鋪作坊田產，全部變賣給了許浩，價格十分低，幾乎算是半送出去了，不過何云青卻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許浩必須保護他何家一名后輩。
對此，許浩自然欣然答應下來。
沒等多久，齊盛就快步走進了前院大廳，他因為需要跟外面的探子接觸，了解情況，所以平常都不住在許府，而是待在藥鋪內。
“老爺，看樣子今日之事非常順利。”見許浩臉色平靜，齊盛不由笑道，相處近兩年時間，對于許浩的性子，他多少了解一些。
許浩扯了扯嘴角，“不錯，何云青答應將產業變賣給我，價格也十分低，明日你親自過去交接，務必將賬冊地契田契等清點一遍。”
“好的，老爺。”
次日。
東廂房院落。
雖然心中記掛著何家產業，但許浩還是靜下心，繼續浸泡藥浴修煉。
內氣積累程度已經夠了，可想要凝聚成液，卻還差一絲契機，而這契機就是牛魔勁第八層。
咚咚咚。
隨著觀想青牛圖，一陣陣沉重的心跳呼吸聲緩緩傳出，藥液升騰的熱氣自動形成漩渦，快速涌入許浩身體之中。
這一次整整持續了半個鐘頭，木桶藥浴更換了四次，許浩才結束修煉，“第八層還是差點！”
眉宇間閃過一絲愁緒，不過很快就消失了，牛魔勁第八層是一個重要關卡，突破就意味著可以凝氣化液，進入另一個層次了，所以有些難度很正常。
換了身衣服，剛準備去前院大廳，齊盛就過來了。
于是兩人并肩慢步在走廊上。
“老爺，何家那邊很配合，交接十分順利，余下只需要派人去詳細核查一遍即可。”
許浩頷首，“具體人數多少？”
“作坊商鋪加起來涵蓋人數有兩萬多，而佃戶有近七萬人！”齊盛說了一句，繼續道：“不過這只是明面上記載的，妖魔襲城的時候，作坊損失了不少工人，至今還未補全，還有佃戶數量也逐年下降。”
“所以真正靠何家吃飯的，應該只有八萬左右。”
“八萬。”許浩念叨一句，囑咐道：“給你七天時間核查清楚，另外補足人數，至少達到十萬！”
齊盛苦笑道：“老爺，七天時間太短了，單單核查田產就得耗費很多天。”
“我會跟何云青說一聲，讓他囑咐何家管事配合你，還有錢糧方面不要節省，爭取七天內處理完這件事。”許浩看著齊盛，嘆道：“咱們的時間可不多！”
齊盛身體微震，鄭重道：“老爺放心，屬下一定盡快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