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爺八成是鬧騰夠了,風情揚也剛鬧騰完。
夜深人靜,偶聞幾聲犬吠。
風情揚愣了會兒,將今天的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忽得想到是不是吃龍心吃出了問題,別真的變成什么妖魔鬼怪,明天得去問問老殘。
此刻,就聽到大門被拍的瘋響,過不多時,有人給開了門。
“少爺都睡覺了,什么事這么火急火燎的?”是秋菊的聲音。
“快去告訴少爺,出大事了。”來人急道。
“少爺喝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秋菊,讓他進來了。”風情揚預感不妙。
一個叫張成的家奴小跑而來,喘著大氣道:
“不…不好了少爺,來了很多人在府外叫罵…老爺夫人都出去了。”
“來的都是什么人,知道嗎?”風情揚問道。
“帶頭的好像是柳家的人。”
“柳家?哪個柳家?”
“城西柳萬春。”
“柳萬春?”風情揚眉頭一皺,繼而又緩緩舒展,明白了七八分。
又道:
“知道了,你出去吧,把殘爺叫醒,本少爺這就去會會岳父大人。”
“少爺,聽說那個柳萬春脾氣不大好,你可要小心了。”秋菊提醒道,又幫風少爺披上白狐裘。
“怕什么,都快是一家人了,他還能把我這個賢婿給殺了?就不怕他閨女守一輩子活寡?”風情揚滿不在乎嬉笑道。
秋菊抿嘴一笑:
“奴婢倒忘了這茬了,不過少爺還是要小心。”
“知道了,你們繼續睡覺,本少爺去會老丈人。”
約莫剛到五更,冷風嗖嗖。
風情揚走出自己的府邸,左右自有兩名會武的家奴護佑。
群芳城燈火通明,但畢竟不如白晝,前面道旁大樹下影影綽綽有一個黑影。
風情揚以為是條狗,走近一看是老殘。
他幾根瘦胳膊瘦腿蜷縮在破棉襖里頭,雙手插袖,身上還有濃濃的酒氣,嘴角似笑非笑揚起,正半躺在樹根下酣睡,身邊還躺著那根打狗棍。
“老殘快起來,出事了。”
“老殘!”
風情揚一連喊了五六遍,老殘卻只翻了個身。
風情揚想踹上幾腳,想想又忍住了,命人速取一壺酒來,打開在老殘面前晃了幾晃。
老殘大鼻子微顫幾下,嘴角立時流出幾滴饞液,詐尸一般坐起喃喃道:
“酒酒…老漢還要喝兩口,喝兩口。”
“還喝什么喝,快起來出事了。”風情揚沒好氣笑道。
“什么事也不能耽誤了老漢喝酒。”老殘奪過酒壺仰頭咕咚咚灌了一氣,打個酒嗝心滿意足道:
“好酒!”
他站起身來拍拍屁股,酒意熏熏道又吐出仨字:
“什么事?”
“我老丈人來了。”
“老丈人?柳萬春…嘿嘿,去看看熱鬧。”
快要走到風家大門口,呱噪聲愈近,還夾雜著馬鳴。
“去,找兩把梯子來。”殘爺半個主子般沖左右吩咐道。
“老殘,找梯子做什么?”風情揚不解。
“老漢料想那柳萬春來者不善,少爺你冒然出去只會火上澆油,咱們最好先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靜觀其變?聽你的。”自從有了八年前改變殘爺一生命運的那一劍,風情揚幾乎對他耳聽目從。
四名家奴搬來兩把長梯,放到風家大門旁的圍墻上。
“你們都出去給老爺助威,這里就別管了。”老殘又吩咐道。
那四人便轉身出府,風情揚老殘主仆二人各自上了長梯,只露出半個腦袋,靜觀其變。
高處不勝寒,風情揚卻只顧看熱鬧了。
風家大門前燈火通明,聚集兩隊人馬。
右邊是風氏夫婦還有幾十名護院家奴,這些家奴大多都是風老爺早年間走鏢時收的徒弟,會那么兩下子。
左邊前頭是十幾匹高頭大馬,后邊跟著各持刀劍的幾十名從人。
“風劍塵,快讓風情揚那個小王八蛋出來,老子要活剝了他!”
喊話者騎一匹棗紅色駿馬立在前排正中,生的五大三粗,一臉絡腮胡子,雙目噴火似發瘋的虎狼。
“萬春兄,有話好好說。外面風大,請下馬來府上一敘。”風老爺手持放下多年的長劍,陪笑道。
“好說個屁!快讓風情揚那小子出來…”
風情揚嘴角習慣性勾起,沒事兒人一樣,低聲好笑道:
“老殘,這家伙就是柳萬春?沒看出來啊。老子灰容土貌,卻生出一個如花似玉的閨女。”
殘爺喝了酒后酒,經涼風一吹,反而更清醒了。
嘿嘿笑道:
“依老漢這雙江湖眼來看,人不可貌相,人生人氣死人。怎么?少爺真對那柳姑娘有興趣?”
“哪有,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隨口說說?老漢可很少見你隨口夸一個姑娘。”
“我夸了嗎?她只是比一般人好看那么一點。”
“嘿嘿,少爺你是不是真糟蹋了那個采音姑娘。”
“扯淡,本少爺從不近女色,老殘你是知道的。”
“恐怕,還有老漢不知道的吧。”
“別鬧,我風情揚騙誰都不會騙你。”
下面都快打起來了,上面這兩位還在說笑,還當不當自家人。
那個在風家門前叫囂的就是柳采音的父親柳萬春,脾氣暴躁無常,老婆死的早,對愛女百般疼愛。
他去南國走鏢兩個多月,賺了一筆大錢,一路凱旋。
快到鳳陽城時,在迎接他的徒弟那里聽說寶貝閨女被風家惡少給“糟蹋”了,還有了孽種。
這還了得,他本來就和風家不對眼,當時就哇呀呀一通亂叫:
“風情揚你個小王八蛋,還有風劍塵,你們不得好死,老子要滅你風家的門…”
有徒弟勸他冷靜,因為風家跟慕容城主交情匪淺,而慕容城主跟天劍門諸葛如也是莫逆之交,如此,會得罪很多得罪不起的人。
柳萬春可不吃這一套,這可是有辱門風的大事,天王老子都不怕。
不過,他雖然氣急敗壞,卻也畢竟經歷過江湖風雨,知道風劍塵也不是好惹的,便連夜找到數位跟他有生死之交的練家子。
過家門而不入,直奔城東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