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躍安靜地從女孩的記憶當中退出來。
他不知道這個故事算不算一個徹底的悲劇。因為他還站在這里,陳若瀾也還活著,女孩最終未能左右自己的命運。
至少,她也以她的方式,向自己的命運宣戰了。
“怎么樣?有什么收獲么?”默虎上前詢問。
“有一些頭緒。”靳子躍也沒有隱瞞,他知道,默虎之所以沒有告訴他關于箴言者的事,恐怕是祂自己也不知情。
精神上的交流,按照現實時間的流速,只不過是在陳若瀾瀕死的瞬息之間。
而默虎是命辭,當祂以自身視角去看的時候,也無從發現當時記憶里的異常。
靳子躍注意到當時陳母給到陳若瀾的紫色試劑,也正是紫色試劑破碎時,才引發一切的異常。
關鍵的問題就在這支試劑,以及相關的研究上。
這是連NA組織都要追查的東西,青牙一伙殺手本質上是NA組織的人。那這支試劑的威脅程度不言而喻。
“很有可能,當時的那支試劑里,關押的惡魔,正是剛剛和我們碰面的‘箴言者’。”
“什么?!”默虎也很意外,“你是說,這家伙當時就在場?”
“是的,而且…”靳子躍神情微抿,思索著對方望向自己那玩味的眼神。
“他知道我未來會窺探他這段記憶。”
默虎的臉上逐漸凝重:“你是說,這家伙,能夠看見未來么?”
“也說不準,我不清楚他的把戲。”靳子躍只是說出自己的猜測,“但是他的一切,都是早有預謀,此人的布局時間跨度很長,恐怕未來一段時間都會和他打交道。”
“但是他有一個很關鍵的弱點。”靳子躍說道,“他本身以交易為主,所有的條件支付的前提都是必須完成交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這就是他的能力。”
“通過交易雙方的等價交換,來獲取代價,真是可怕的能力。”默虎也是慎重地點頭。
“不過很顯然,他并不能自己動手,任何支付代價的行為,都必須建立在雙方平等自愿的情況下。因為,此人的話術以蠱惑為主,像是把人引入深淵的惡魔。”
靳子躍回憶著對方那張詭異的笑臉,明明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但是自己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面具…面具…有什么問題嗎?
不,一定有問題。
這種詭異的認知模糊縈繞在自己腦中,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既然他就是詛咒主人的人,那只有等他下次出現的時候才能喚醒主人了。”默虎嘆了口氣。
“不。”靳子躍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首先,陳若瀾在他們看到的回憶中,已經明確拒絕了對方的交易,但是她依舊被剝奪了神智,雖然活了下來,卻變成身邊混沌迷茫的模樣。
很顯然,后面依舊存在交易,并且這筆交易生效了。
那么,會是誰和對方交易了?
靳子躍思考著當時的場景,陳若瀾死后,豆子奮不顧身地想為她報仇,以及倉皇不迭逃命的閆無遜…
等等,老閆?
他想起了自己在溯本求源時,閆無遜頹廢的模樣,以及,他說——:
“哥們,我問你,人沒了心,還能活嗎?”
靳子躍猜測,當時的閆無遜,知道的可能不止那么些情況,他仍然有所隱瞞。
比如說,他就很有可能與“箴言者”做過交易。
靳子躍心中有很多疑問,但都需要見到老閆之后,才可以當面問他。
當下,最要緊的事,就是——
他走到陳若瀾面前,女人也注視著他,卻沒有任何舉動。
靳子躍端詳著女人,蹲下來給她一個淺淺的擁抱。
陳若瀾沒有反應,抬頭望向默虎,她在等待默虎予以她下一步的動作。
默虎沒有說話,巨大的虎軀緩緩來到陳若瀾身邊,蹭了蹭她的手。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若瀾帶回來。”
“嗯,拜托你了。”默虎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已經讀出他有了想法。
靳子躍起身,走到空曠的地方,朝著空曠的空間說道:“出來吧,還要看到什么時候?”
默虎也騰起身,護在陳若瀾周圍。
看似只有他們,但靳子躍知道,那家伙還在。
“來了。”笑臉人這回換上了滑稽的小丑服,頂著紅色的球鼻子,白色的面具和一頭爆炸紅發,竟然毫不違和。
“這不,聽見靳先生的呼喚,我馬上就出來了。”對方的笑臉面具,活像馬戲團的小丑,嘴角高咧,不知是譏是諷。
“說說你的條件吧。”
靳子躍也不打算跟對方廢話。
“靳先生,我先前的時候和您說過,再次見到我的時候,可就不是這個價位了,如今,你也發現了我的秘密,價格上來說,不好辦吶。”
“虛與委蛇的話就不用說了,說你真正的目的。”靳子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絕對不止于此,真正獅子大開口的地方在這里。
“呵呵,您還是那么干脆利索。”箴言者打了個哈哈,“但是這個價格,已經被另一位顧客打下來了。”
笑臉面具的人頗為遺憾地說道:“本來吧,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你,需要幫我做一件事,才能夠換回陳若瀾的靈魂,放心,也不是什么違背原則,或者不切實際的事,但是有另一位顧客,她替你支付了價格,而且更讓我心動。”
聽聞消息的靳子躍,微微一怔。
“至于顧客的信息,恕我不能透露。相信以靳先生的聰明才智,很快也能夠猜測到,說不定你們很快就能見面了。”笑臉小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說道,“因此,這回我來,是幫你解除陳若瀾小姐的詛咒的。”
“交易已經成立了。”
虎墨沉香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等等,怎么回事?這就——”
“放心吧,我會履行承諾,將陳若瀾小姐托付在我這的一切,都歸還與她。”箴言者歪了歪腦袋,那張笑臉面具似乎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翻轉手腕,似乎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暈,慢慢從他掌心流轉出來。
像潺潺流動的小溪,慢慢引入垂頭不語的陳若瀾身上。
靳子躍和默虎一齊望向陳若瀾。
女人盤膝而坐,低著眉,目光渙散。
突然,她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