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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徐澤來啦

  梁師成被皇帝趕出城后,就有臣子和內侍抓住時機向皇帝進言,爭相彈劾太尉之過,請求天子誅殺此獠以振民心。

  趙桓之前留著陳東所列“六賊”之一的梁師成沒有處置,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后者一直纏住其人,讓他沒有機會明辨忠奸下詔除賊。

  而是相對于其他“六賊”,梁師成這人作惡極少,反而廣結善緣。

  尚在潛邸的趙桓就曾多次受其援護,梁師成不僅暗中阻止過覬覦大位的鄆王趙楷,還在皇太子拒絕登基諸臣措手無策時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趙桓如今剛剛登基,急需邀買人心,以鞏固自己的帝位,不可妄殺臣子。

  而梁師成不管有沒有作大惡,是否真該被列入“六賊”,首先都是對趙桓有援護之恩的臣子。

  皇帝登基之初就下狠手處置對自己有恩的臣子,能不能振奮民心不知道,但肯定會大損天子的名聲,給人留下趙桓薄情寡恩的壞印象。

  而且,大宋制度在此,宦官權勢再重也只有依附于皇權時才有些許威風。

  沒有皇權支持又不掌實際兵權的宦官,屁都不算。

  道君倉促跑路后,梁師成便沒了靠山,已經掀不起什么浪來,殺與不殺其人對趙桓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影響了。

  實際上,道君在位時,梁師成雖然權勢極重,能夠與蔡京、童貫二人并稱,但在仕林中的名聲絕對算不上壞。

  真正壞掉梁師成名聲的,是代表京師“民意”的太學生陳東上書。

  “六賊”的壞名聲經陳東上書后,迅速在民間流傳開來,但在朝堂之上,基本沒人附和這個說法。

  趙桓又不是啥都沒見識過的傻子,基本的鑒別力還是有的。

  其人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接連兩次給自己上書的陳東,但后者字里行間極盡挑唆之能,一再離間自己父子關系的意圖卻瞞不過事后冷靜下來的趙桓。

  大宋新君確實年輕也很叛逆,一直希望通過各種手段證明自己比老爹強。

  可畢竟血脈相連,自家的事讓一個啥也不是的外人一再拱火,換成任何人回過味來也會非常不爽。

  你說梁師成是“六賊”他就是?

  你說要殺這些人,朕就必須殺?

  到底朕是皇帝,還是你是?!

  趙桓的逆反心理本就較重,一旦認準了陳東居心叵測,反而越發不想殺掉對自己并沒有什么威脅的梁師成。

  怎奈梁太尉權勢煊赫時積德太多,宮廷內外和朝野之間很多人曾受過其人的照拂。

  如今換了皇帝,梁師成失勢卻不死,叫哪些曾經跪舔其人的人如何能夠安心?

  由是,梁太尉出城僅僅一晚加小半日的時間,就有大臣、內侍、太學生、布衣等各色人等十余人通過各種渠道向皇帝反映其人的罪過。

  其中,便有太學生陳東的第三次上書。

  “臣于去年冬嘗與諸生伏闕上書論‘六賊’之罪,又近言蔡京父子及童貫等挾道君南巡,恐生變亂,乞追還闕下,各正典刑,至今未蒙盡行…

  昨日聞道路之言曰…上皇初至江陵,不欲前邁,復為數賊挾之而前,沿路劫持無所不至…天子之父乃受制奸臣賊子一至於此;

  況數賊之黨,遍滿江南…一旦南渡,即恐乘勢竊發,控持大江之險,江南郡縣必非朝廷有。

  …非梁師成陰有營救而然邪?請言師成之惡。外雖憸佞,而其衷陰險禍賊,招權怙勢,壞法亂紀,無所不至。

  上皇每所進用宰執、侍從,師成必收以為己功,故大臣聽命,師成以行國政,威聲氣焰,震灼中外…

  國家至公之選,無如科舉之取士,而師成乃薦其門吏使臣儲宏,特赴廷試,宏自賜第之后,仍令備使臣之役…唱名之日,師成奏請升降,絕滅公道。

  又創置北司以聚不急之務,專鎮書藝局以進市井游手無賴之輩。

  濫恩橫賜,靡費百端。竊弄威福,陰奪人主之柄。

  使師成不去,同惡尚存,群賊等輩倚為奧援,陛下雖欲大明誅賞,以示天下,胡可得哉!”

  眾口可鑠金,積毀能銷骨,面對洶洶而來的民意,趙桓耳根軟沒定力的個性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即便其人對太學生陳東已經抱有成見,可看了該生這封滿是“道路之言”卻又極富煽動性的上書后,趙桓還是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難道梁師成真有這么大危害?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爭相彈劾他的罪過?

  朕是不是真的被此賊給蒙蔽了以至于忠奸不辨?

  趙桓無法判斷自己的判斷,只能順應人心,命其中一個偷偷反映梁師成罪過的內侍在城墻上專候其人,待其回城就立即予以控制。

  其人還是很謹慎的,并沒有下旨當場殺了梁師成。

  若梁師成是無罪,肯定能自證清白,若是真有罪,再除去不遲。

  不想梁師成走時還是好好的,回來時卻變得呆傻,已經不能自證清白了。

  更關鍵的問題是護送大宋奉使大同軍前計議使歸來的同軍騎兵又挑起了禍事。

  耶律九斤雖然放了還活著的梁師成等人,卻將死去的鄭望之等七人尸體丟進了臨安城護城河。

  隨后,其人又帶著騎兵繞城高呼,大肆宣揚宋廷明面乞和暗地里卻派人半夜潛行準備偷襲同軍還被打敗的丑行,要求趙宋朝廷必須給出說法。

  形勢急劇變化,應對形勢變化的舉措也必須跟著變化。

  朝廷此時若還要堅持處置梁師成就會顯得心虛,甚至會落下殺人滅口的口實。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全局眼光。

  或者說,有人有這眼光,卻因為私利選擇了無視形勢變化。

  趙桓派來處置梁師成的傳詔內侍周崇義就是這樣的人,其人領了皇命后,就老實守在城墻上等梁師成、鄭望之等人返回。

  對周崇義來說,城下來回馳騁的同軍騎兵確實很恐怖。

  但他們只有幾十個人而已,叫得再兇也攻不了城,當務之急是完成好皇命,絕不能因為一小隊同騎恐嚇就啥事不敢干。

  守卒用籮筐將梁師成吊上城墻后,周崇義便立即取出圣旨當眾宣讀。

  本已經呆傻掉了的梁師成聽到“天子詔”三字,竟然恢復了些許清醒,老實伏身跪地聽旨。

  這份詔書自不是承認梁師成使同之功的褒賞,而是通篇皆是其人的罪過。

  不過,處理并不算太重:貶其為彰化軍節度副使。

  聽完圣旨,梁師成渾濁的眼珠竟然徹底恢復了清明,直勾勾地看向周崇義。

  這個小東西原本跪舔梁太尉最積極,還一度想拜后者為義父,只是其人文筆太差,入不了愛好雅致的老梁之眼,被他拒絕了。

  如今老梁失勢,這幫小人卻是一副志得意滿之態。

  梁師成瞬間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栽在哪些人手里,也想明白了自己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命運,由是徹底放棄了對皇帝的幻想,放聲大笑。

  “哈哈哈,天子圣明!梁師成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啊,死不瞑——啪!”

  周崇義和城上兵士都被梁師成的狂笑所懾,皆看傻子般看著其人發癲。

  梁師成卻趁眾人松懈之機,掙脫兵士的控制,縱身一躍,重重地摔下了城墻。

  一夜之間,大宋君臣寄予厚望的勞軍行動竟然變成了夜半劫營,真是天大的誤會。

  其實,這件事雖然蹊蹺,但并不難解釋清楚。

  就算正副軍前計議使皆死于各種意外,也還有數十個隨行的護衛軍卒可以作證。

  實在不行,大宋還能再派宰相或親王帶著梁師成的首級前往同軍營中磕頭陪小心,總歸有辦法讓同將明白大宋君臣敬重強者,真沒有生事的想法。

  但現在的問題是同強宋弱,戰爭話語權完全控制在同軍手中。

  且同將連朝廷送去賄賂他們的錢財物品都退了回來,擺明了不想接著和談的態度。

  趙桓等人雖然搞不明白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可現在就算想把自己的熱臉貼上別人冷屁股也貼不著,除了認命還能咋辦?

  談判解決兩國爭端的大門因為梁師成、鄭望之辦事不利而再次關上,趙桓只能暫時壓下繼續討饒的心思,開始認真備戰。

  至于還在同軍手中的朱氏和趙諶人身安全,其人這個時候顧不上了。

  反正以正乾皇帝的大度,該放自己妻兒回來的時候必然會放,現在想再多也于事無補,還是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趙桓聽從了尚書右丞李綱的建議,下詔爭取人心。

  “朕以寡昧,履承至尊,任大而守重。碩德弗類,不能仰當天意,屬鄰入寇,削地尋盟,遽傳多壘於四郊,豈特蹙國之百里…

  自今月初七日避正殿,減常膳,冀上天助順,萬國效忠,交扶不拔之基,永底丕平之治。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從這道圣旨看,皇帝似乎又有了抗擊同軍的銳氣,但首相白時中卻受梁師成之死的刺激而徹底心灰意冷,第三次上書請求去職,不想再繼續這場無聊的游戲。

  該做的戲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趙桓也確實盼著早日換掉這幫老臣以徹底掌控朝堂。

  其人乃下詔罷去白時中太宰之職,并授予其人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宮使,依前特進、慶國公,加食邑七百戶,實封三百戶。

  次日,趙桓又連下兩詔。

  以李邦彥為特進、太宰兼門下侍郎、神霄宮使,加食邑七百戶,實封三百戶。

  以趙野特授正奉大夫、少宰兼中書侍郎、神霄宮使,加食邑七百戶,實封三百戶。

  趙桓借同軍入侵的壓力對朝堂人事進行了大幅度調整,地位愈發穩固,而負責抗同的親征行營使李綱也全力做著臨安保衛戰的準備。

  李綱以百步法分兵備奭,京城四壁各備以從官,宗室、武臣為提舉官,諸門皆以中貴大小使臣分地而守。

  每壁用正兵五千余人,各配民壯、廂軍若干,日夜巡城,嚴防同軍偷城。

  另以馬步軍三萬余人為預備隊,分為前后左右中五軍,每日訓練不止,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針對禁軍各指揮缺編嚴重,組織體系混亂等問題,李綱還奏請天子,在軍中實行統制、統領、將領、隊將四級新編制,以方便大戰時調配力量組織指揮。

  在整頓兵員的同時,其人還組織大量民夫對城防設施進行加固,修樓櫓、掛氈幕、垂繩索、安奸座、備火油、施燎炬、運磚石,以應對同軍攻城。

  針對守軍對“威冂大將軍”火炮產生了心理陰影不敢再使用的事實,李右丞果斷拆除了部分實用性有限的火炮,并將庫房中的八牛弩拖了出來安在城墻上。

  臨安城中,大宋朝廷的戰爭機器終于全速開動,城中一切社會活動皆向戰爭讓步。

  城外,岳飛則趁著宋軍全力備戰,無暇顧及城外局勢再度出擊。

  遣耶律九斤送回梁師成問罪趙宋君臣的當日,岳飛就帶著主力直撲宋廷設在熊耳山麓的菊湍崗養馬場。

  菊湍崗三面據水,地勢起伏不大,水草豐美,趙宋朝廷遷都南陽府之前,就在此開辟了馬場,以放養戰馬,并以一個將的禁軍駐扎守護。

  然而,守軍有備而不敢戰,哪里是如狼似虎般的同軍對手?

  守軍一觸即潰,戰斗毫無懸念。

  此戰,岳飛部獲健馬萬余,芻豆無數。

  之前的張村鎮軍寨突襲戰直接包了宋軍的餃子,此戰守軍因地勢原因,逃跑的也不多,接連兩次勝利,岳飛部已經抓到了近四千余俘虜。

  再加上如此多的健馬和趙宋皇室貴人,此戰的戰果已經非常豐富。

  若還繼續窩在地域狹窄的張村鎮軍寨,不僅人馬過多展不開,而且俘獲遠大于本隊人數也極度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引發變亂。

  在菊湍崗略作休整,完成戰俘的初步整編后,岳飛帶著繳獲趕往穰東鎮。

  其人計劃以戰俘為炮灰,強行砸開穰東鎮軍寨,再如法炮制繼續拿下周土縣,然后就近等待后續大軍趕到。

  不過,岳飛尚未帶人趕到穰東鎮軍寨,就碰到了倉惶向南潰逃的宋軍兵卒。

  隨即從潰兵嘴中得知同軍大部隊已經開進南陽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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