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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不留神就給你捅破天

  賊軍全滅漣水水軍,炮轟漣水縣城,隨后又攻破海州朐山、東海縣城的消息傳到東京時,朝廷都沒來得及就徐澤“強占”濟南府等三州府之事作出決議。

  趙佶被這個消息嚇得當場昏厥,就連仙法通天的通真達靈元妙先生林靈素也沒法讓天子恢復鎮靜,國家危亡的大事只能委托幾個臣子商議。

  而此時,傳召涇國公太傅童貫回京的天使尚未走到蘭州。

  蔡京、鄭居中、王黼等天子信重的大臣或不善于軍事,或別有心思,根本沒人能拍板確定對此二賊的處置意見,廷議一度陷入中斷。

  整整三日過去,宰執重臣們討論來討論去,始終沒能拿出針對京東二賊的有效措施。

  或者說,在手中沒有可戰之兵,又無合適統兵大將的情況下,換誰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當然,這些人好歹也是人尖中的人尖,即便不通軍務,可做事的基本程序還是相通的。

  經過三天的討論,宰執們至少統一了要迅速加強京畿和東南漕運沿線防務的意見,以防備賊軍再次截斷漕運或者直接攻入東京。

  至于怎么加強防務,以少傅之職權領樞密院,主持軍事的鄭居中表示這事,

  可以,

  或者,

  應該,

  總之,

  就按之前的既定方針辦吧。

  為了穩妥起見,需要調整的防務,還是等媼相童貫帶回西軍精精銳后再做定奪。

  這三日時間也沒白耗,皇帝的狀態終于好了一些,可以勉強理事了,而前線傳來了不少消息,讓形勢逐漸明朗。

  其中,最重要的兩條消息是徐澤和李子義安排人送給朝廷的。

  知密州事兼京東東路經略副使徐澤上奏,其人已統率濟南府、淄州和青州三地兵馬東出青州,突襲濰州之敵。

  紅五營賊軍主力壓在萊州,不防后路被襲,徐澤兩日破三城,全取濰州。

  李子義得知后路被抄,大失分寸,匆忙回師,徐澤以逸待勞,于膠水擊破半渡的賊軍。

  隨后,官軍一路追入萊州,先后收復掖縣和萊陽縣,打通了直入登州的陸上通道。

  賊軍連戰皆敗,損兵折將,只能匆匆退守膠水和即墨兩縣。

  登州之危暫解,徐澤在掖縣整頓兵馬,計劃隨后進取膠水縣,李子義部賊軍滅亡指日可待。

  徐澤在奏章中還請求朝廷速調兵馬由南線出兵,夾擊沂州之賊,務必要“畢其功于一役”。

  李子義在徐澤奏報的兩日后,通過釋放的海州俘虜向朝廷傳達了自己的要求。

  其人首先通報了其部占領朐山縣后,兩日時間里又先后攻下了東海和懷仁兩縣,拔掉三處堡寨,打通了密、沂兩州與海州的通道,且已經兵圍沭陽。

  以賊軍的攻堅能力,估計朝廷收到信息時,沭陽縣早淪陷了,也就是說賊軍此時已經全取海州。

  李子義揚言此舉就是為了報復朝廷背信棄義,懲罰公然“借兵”給反賊徐澤抄自己后路的行為。

  不過,也許是因為剛剛遭遇大敗的原因,李子義的語氣遠沒有以往那般猖狂。

  其人承認之前誤判了徐澤的能力和同舟社的底蘊,坦然接受自己的確打不過徐澤的現實,“請求”朝廷出面調解二者之間的利益分配。

  為了增強“說服力”,李子義威脅說拿下海州只是第一步,若是朝廷不能給出明確答復,或者繼續支持同舟社反賊進攻本部。

  其人將與徐澤講和,主動讓出京東東路,而后,率主力南下擊穿淮南東路直下江南,在那里再建立穩固的基業。

  李子義禍亂京東一年多,從來都沒有把朝廷放在眼里,此番終于肯“低下頭”,請朝廷為其裁決了,皇帝和重臣們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堂堂的大宋朝廷,在自己的國土上,居然要作為“中間人”,調解國內軍頭和賊人的關系,這都是什么事!

  御前會議上,當著皇帝的面,鄭居中沒法再打哈哈了,硬著頭皮提了一個建議:

  下旨命徐澤停止攻擊李子義部,并明確劃定二者的勢力范圍,要求李子義從海州退回京東東路。

  這個天(白)才(癡)般的設想當即引得少宰王黼反駁,罵其人不能為天子分憂,妄為宰執。

  王黼時年四十,長得金發金眼,嘴巴巨大,目光炯炯,頗有口才,善巧言獻媚。

  其人崇寧年間進士及第,因何執中推薦而任校書郎,遷左司諫后,上疏論奏何執中的二十條罪狀,以討好蔡京,驟升至翰林學士。

  王黼深諳多頭押寶之道,暗地里又與處處和蔡京作對的鄭居中交好,由此惹惱了蔡京。

  去年,京東之亂導致國庫枯竭,國家財用極度困難,蔡京便舉王黼任戶部尚書,想以此找他的麻煩。

  后來,參與平叛的京營禁軍返京,沒能如期得到犒賞,便到左藏庫鼓噪鬧事。

  危急時刻,王黼親往諸軍營前張貼大榜,保證某月某日犒賞他們,眾人讀榜后都散去了,隨后,其人又將此事報于天子。

  蔡京擔心禁軍不穩,不敢再讓王黼留在戶部,遂舉其人為翰林學士承旨。

  今年,王黼又任特進、少宰,其人由通議大夫超升八階被任命為宰相,開大宋之先河。

  這個時候,王黼突然跳出來和鄭居中作對,手法和當年鄭居中位列宰執后就立即與蔡京作對一個套路。

  果然,當皇帝詢問王黼的意見時,其人便以“不熟悉軍務”為由給搪塞了過去。

  皮球踢到了年過七十有二的蔡京這里,公相也沒有好的辦法,但其人縱橫朝堂這么多年,自不是鄭居中、王黼這等只會拆臺不干實事的草包可比。

  蔡京提出解鈴還須系鈴人,京東之事的關鍵在于更強勢的一方徐澤,且相比于李子義,徐澤畢竟還是規規矩矩的大宋臣子,行事更講規矩一些,何不派大臣前去先探探其人的口風呢。

  這話也就蔡京能說,說是派天使探口風,實際卻是讓天子屈尊降貴,向臣子求饒,等于當面駁天子的面子。

  趙佶倒是不在乎這點面子,或者說,在乎了也沒用。

  他是真希望自己這個天子可以劃定徐澤和李子義兩個京東東路經略副使的“勢力范圍”,但顯而易見,這兩人都不是好東西,都極不好惹。

  不管哪一個獲得優勢地位,都不會輕易放過對方,更不會把朝廷放在眼里。

  弱勢的那一方表面上求朝廷調解,實際卻是要從朝廷這里找“添頭”,寄希望重新達到勢力平衡。

  二者都被困在京東東路時,朝廷還能自己糊弄自己,幻想兩賊相斗,兩敗俱傷后,朝廷再收拾殘局。

  現在全跑出來了,一不留神就給你捅破天,除了舍掉面子不要,還能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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