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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劫匪

  如今劇情已亂,原本要等到一年半后才亮相的吳用突然冒出,還主動投奔梁山,其人究竟有什么陰謀算計?

  同舟社要發展,自然會有形形色色的各類人物加入,指望所有人都清正廉潔、正直可靠,既不現實,也非常幼稚。

  經歷了這個世界大半年的磨礪,徐澤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少年了,他清醒地認識到這是個怎樣的世界,身邊又是怎樣的一群人,早就拋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同舟社這小半年內人數不斷增加,短期內實力急劇增長的同時,管理上的問題也開始顯現。

  私自到后山伐樹的,派工中照顧自己關系的,借外勤的機會收私錢的等等,花樣百出,盡管這些人都依據社規受到了嚴肅處理,但因為犯的事都不重,處理也不可能很重,對其他人,尤其是新上山的人,還達不到觸及靈魂的程度。

  新入社成員對社規嚴肅性的認識,其實趕不上最初的兩批人。楊喜前幾天就報告有新社員私下提議現在有錢了,何不分錢分家當,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穿金戴銀,豈不痛快?

  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這就是發展太快帶來的隱患。

  這么多慣于懶散,甚至殺人越貨過的亡戶集中在一起,沒有徐澤這個強勢人物鎮著,自己都能亂起來。

  所謂社規的嚴肅性,其實是建立在徐澤手里有刀,新來的人不得不服的基礎上。

  目前事太多,真沒時間對這些人潛潛移默,難道要我再野蠻粗暴一次么?

  不知道殺個吳用祭旗,效果會怎樣?

  不過,吳用這人可不一般,乃是施耐庵對照自己曾為張士誠軍師的經歷塑造,簡直就是施老頭在這方世界的投影分身,不知道把他殺了,施老頭會不會和我拼命,嘿嘿。

  吳用這種精于算計的人,一般都對自己的安危看得極重,若無特殊變故,絕不會讓自己置于無法掌控之地。

  徐澤甚至懷疑,吳用莫名其妙的跑到山上來,會不會是受到了施大爺的暗中影響,畢竟自己都到梁山小半年了,卻始終對近在咫尺的吳用敬而遠之,施大爺如何會放任自己繞過任務“主線”。

  想不通就不想,徐澤自知沒有宋江那般精明,也不可能有一再死里逃生的主角氣運,更沒那么多精力陪吳用過招,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乃庸人所為,對這種慣于用計的人物,見招拆招很容易玩脫,還不如主動出招,亂拳打死老師傅。

  管你有什么陰謀詭計,來了徐某人的地盤,就要按我的規矩來!真要敢搞事,就別怪老子的刀子快!

  計劃趕不上變化,吳用的事情還沒解決,意外又再度找上門。

  八日后,又一個不速之客帶來了運堿大車在汝州境內被劫的消息。

  議事廳,同舟社一眾首腦聽著詳細情況。

  “…,小人藏在馬肚下,趁賊人不備,逃了出來,一路不敢稍歇,生恐誤了觀察的事,只是馬力有限,才行了三日。”說話之人五短身材,蛤蟆大臉,死魚眼、塌鼻梁、嘴上還有兩條八字短須,好一副猥瑣相貌,此人正是為同舟社運堿的大車車夫矮腳虎王英。

  王英說完,徐澤問:“王把式,我知你是爽利人,咱們也不繞彎子,此番遠來報信的義舉,同舟社不能不還,你可有所求?”

  “世道亂,小人這等無根人生計太難,便是千小心萬在意,也還是折了本錢。小人只求觀察賞口飯吃,容小人加入同舟社。”

  看著王英蹭蹭發亮的大腦門,徐澤突然想到了幾個月前被祭旗的孫有德,前幾天還想著吳用太狡猾,輕易殺不了,這不就又送上門了一個好色沖動的家伙嗎,這種人犯事的簡直不要太大高,這是給我送人頭么?好人啊!

  “你可清楚我同舟社規矩?”

  “知道一些。”

  “好,我允了,你且去客房將息少歇,回頭還要再辛苦你。”徐澤招呼門外的楊喜帶走王英。

  王四對任何情報以外的變故都不能容忍,立即起身請罪。

  “此事是情報處失職,未能提前探明這伙草賊的消息,俺請求立即帶人過去打探消息。”

  徐澤抬手示意王四坐下,說:“汝州距梁山八百里,這伙劫匪又是剛冒出來的,以前未曾聽聞,彼處我們也沒設情報點,這事如何能怪你?同舟社四個月前還只有百十人,即便不斷壯大,終究是跟腳太淺,沒事才不正常,有事也沒甚要緊,解決便是!諸位都說說,此事當如何處理?”

  “草賊好膽!敢劫俺們的貨,有甚好說的,社首帶俺們打過去便是!”同舟社剛組建了水營(隊),熊蒙這個隊正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此事都是王英一面之詞,我看此人不似良善之輩,會不會有詐?”作為運輸處處首,黃仲對王英這個編外運力一直抱有戒心,何況“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些行當里,好人本就沒幾個。

  “王把式相貌猥瑣,性子粗鄙下流,卻不是作偽之人。”經過半年的磨練,褚垠已經沉穩了很多。

  “第一次押車,過宛亭時,遇到一美艷小娘子,王英車都不趕了,盯著那小娘子,兩眼發直,嘴角歪斜,口水長流,神情極其猥瑣,若不是道上人多,估計他能直接撲上去。我問他‘既然慕色,何不娶妻’,其人答‘俺相貌丑陋,偏偏好色,長得好看的小娘看不上俺,一般的,俺也看不上她’。”

  眾人哄笑,在場的多是粗人,雖然都打心底里鄙夷王英的行為,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張大嫂啐了一口,說:“男人的事俺不懂,俺只知道有雀鳥吃麥子就得趕,不然的話,雀鳥會越來越多。”

  褚青道:“即便王英所說屬實,此去來回千余里,人生地疏,去的人少了恐不濟事,去的多了又易驚動官府,還不一定能找到這伙賊寇。此次損失實際只有大車和一車堿而已,大車要二十余貫,堿卻是近乎不要錢,帶人出去一趟的花費反而更多。”

  “走大運河南下轉淮河可直往桐柏,以往因為山上人少,一直未走水路,如今人船皆有,何不就此改走水路,待汝州那邊打探清楚再作計議?”

  見陳淳一直神游天外,徐澤點名道:“敦質,你有什么想法?”

  “啊!我在想淮海雖發源于桐柏,若是船小,來回的成本不一定比現在少,得要對比計算了才知優劣。”

  徐澤啞然失笑,這家伙徹底迷上了數學,不管什么,首先想到的都是數字。

  徐澤又望向梁義。

  梁義起身道:“我認為還是要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草賊,保丁隊訓練抓的緊,只是大部分人都沒見過血,以后真有事保不住用不了,上次運動會,可不就鬧了不少笑話。”

  “學究?”徐澤轉身看向吳用,因為這個突發事件,剛剛上山,正在集訓的吳用也被徐澤拉了過來。

  “社首麾下人才濟濟,諸位所論也皆是中的之語,且社首胸中自有丘壑,又何須再問小生?”

  吳用面色有些疲憊,連日的勞作和訓練,他身上外罩的麻布寬衫已經污損,與一旁陳淳的干凈短外套,倒是形成了鮮明對比。

  徐澤暗自好笑,這又是何苦呢?

  能看清形勢,讓勞作便勞作,讓訓練便訓練,卻又偏偏守著這身破長袍不愿脫。

  聽胡運說,剛才喚其來議事時,明明走得很急,請你發言時,又要端個架子,這是在等我來個三請四接?

  “如此,就不耽誤學究訓練了。”

  徐澤果斷送客,吳用走到門口,停頓片刻,還是跟著門外侯著的胡運走了。

  基本議定,徐澤定下意見,道:“諸位,不論此事是否偶發,以同舟社如今的形勢,都必須及時處理。”

  看向王四,吩咐道:“今日已晚,先讓王英養足精神,明日一早,你便帶人和他一同前往汝州探查情況,打探清楚后,在汝汶鎮碼頭安排人準備接應,四日后,我帶人走水路過來。”

  “保丁隊出動三個什,水營再安排一個什操船。保障廳按四十五人十日份所需,準備給養。”

  “蔡河鎮貨棧物資在三日內補足,我等從汝州返回前,不再往彼處發貨,黃仲你親自去,把情況和田異講清楚,順便給汪棟酒店送三根飛天笛音炮,作為緊急情況的報信手段。”

  “康家莊和張嶺的保丁訓練計劃不變,夜間要組織保丁巡村,若有情況,組織本村保丁處置即可,梁山勿動。”

  “同舟社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水營和保丁隊剩余人員全時值守,夜間警戒小船要派到團魚灘一線。”

  “我走后,民事和生產以褚青為主,戰事聽從梁義安排,若二者有沖突,民事服從戰事!”

  徐澤安排完所有事,問道:“諸位,可還有疑問?”

  “沒有!”

  “散會后,各部門負責人都列出本部門的行動計劃書,明日戌時前交于我。各人自己寫,不得委托他人,字不會的就寫拼音!”

  “散會!”

  “熊蒙留下。”

  待眾人出了廳,徐澤坐下。

  “阮小七的(水營)第三什隨我出動,明日一早便讓他們過來,隨保丁隊訓練。”

  “明白。”

  “兩次行動都未曾帶你,可知為何?”

  “當初俺就說了,社首叫俺做啥就做啥。”

  “還有呢?”

  “水營是梁山最重要的屏障,俺得為社首守好門。”

  “很好!”

  熊蒙看似粗直,卻是個有心的,安排做啥都毫無怨言,就連眾人頭疼的識字也比大多數人進步快。

  “注意盯著阮小五。”

  “這廝不可靠?!”

  “不是,同舟社的底子還太薄,經不起折騰,且最近變故太多,只是做一些必要的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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