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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宗族

  該不會是被自己嚇出了被迫害妄想癥吧?

  今日徐澤確實耍了點小心機,直接繞過康仁來到他家,本身就有幾分威脅,同時也算是帶著誠意而來,但你一見面就喊救全家,這什么情況?

  徐澤放緩聲音,說:“究竟何事,起來再說。”

  康仁卻跪地不起,只顧磕頭,道:“大俠若是不應,小人萬萬不敢起來。”

  徐澤頓時不悅,以他的強勢,豈會受人脅迫?

  不過,畢竟在康仁家里,情況特殊,隨口答應也罷,若是所托之事不合自己之意,等回頭翻臉就是。

  嗯,來自后世的靈魂,就是如此“講信義”!

  半個時辰后,康仁終于講述完了康姓族人這支沙陀姓后裔的奮斗史,雖然一百多年的時光早已磨掉了絕大部分康姓族人的獨特體貌和悍勇,但某些古老的習俗仍在流傳,如保留大量族田,族長任期三年等,這些習俗保證了康姓族人的團結,也正因為這些習俗,才能使康家莊牢牢扎根于梁山這個賊穴前。

  但自從康善才任族長以后,這個規矩就變了,其為一己之私,使盡各種手段,長期霸著族長位置不放。

  當年康仁之父就是威脅到了康善才的地位,而被其陰死在黃麻胡襲村事件中,但即便如此,康善才也從未降低對康仁一房的提防,先是弄死了不甘受人擺布的康仁大兄,又借口康仁一家勢單力孤無法鎮住佃農,“幫忙托管”其大半田地,若不配合,官府各種名目的攤派就會接踵而至。

  在康仁三叔和他先后認慫裝孬后,康善才才稍稍放松了對其一家的打壓。

  但這兩年,康善才估計是自知時日不多,唯一的兒子又不成器,恐自己死后兒子難守家業,便加緊打壓異己,這個節骨眼上,若讓康善才知道康仁分管的保戶大量逃逸,無疑是把刀柄遞到其手里,苦于沒有借口的康善才肯定會拿康仁開刀。

  康家莊是離梁山最近的村莊,也是附近十余里范圍內最大的一個村莊。

  其獨特的地理位置相對于梁山,就如同史家村相對于少華山,死死卡住梁山在岸上向外發展的道路,若不能解決這個莊子,都不用官府派兵,梁山也能其被玩死,這也是當年黃麻胡起事后,就拉人和康家莊死磕的主要原因。

  雖然徐澤早就在打康家莊的主意,但這個時機來的也太早了點,自己這邊根本無法消化這個莊子好不好,就梁山現在這點人,還各有心思,尚未歸心的狀態,且不談能不能成功拿下康家莊,即便使用手段拿下康家莊,目前梁山也沒能力消化這個成果,還會為以后的發展埋下隱患。

  理清思路,徐澤決定先穩住康仁。

  徐澤面露笑容,聲音放緩,說:“康兄多慮了,西岸漁戶確實遷走了部分,卻不是上山落草,而是遷到更適合打魚的水域,官府若來人,隨時都可以清點,實際上今天我來就是為了和你商量此事。”

  聽徐澤又是“康兄”又是“商量”,康仁連呼“小人不敢高攀”,說著又要跪下。

  徐澤止住他,取下掛在墻上的弓水魚,交到康仁手里。

  康仁回家時一腦門的心思,進屋后所有的注意力又都放在了徐澤身上,此時看到弓水魚,一眼就看出了這兩條捆成弓形的鯉魚異常之處,震驚無比。

  雖然明日便是立秋,但天氣依然炎熱,自己在水泊邊待了兩個多時辰,也就是說這魚離開水也至少兩個時辰以上,起初掛在墻上尚沒注意,現在拿在手里,明顯能感受到魚身的滑膩和魚肉透出的活力,而且魚眼清澈,頻頻眨動,竟然還異常鮮活!

  康仁嘴中無意識地嘖嘖不停,待反應過來,趕緊告罪,道:“大俠見諒!”

  徐澤喝完面前的茶水,說:“在下姓徐名澤,并非草莽之人,祖籍本就在京東路,那日巧遇,有感于水泊中漁戶四散,不便管理,近幾日便是在水泊中搜集漁戶,組建保甲,不日便要上報給壽張縣,以后你我便是鄉鄰,‘大俠’之稱以后還不要用了。”

  康仁趕緊改稱“徐保正”。

  徐澤問:“你可知這樣大的鮮魚在壽張縣城可售價幾何,每日能售出多少?”

  “若能保證鮮活,每斤六十五文以上絕對沒問題,賣一兩百斤應也容易。”

  看來確實沒找錯人,徐澤盯著康仁,說:“我欲將這營生交付于你,如何?”

  “啊!保正?”

  幸福來得這么突然,康仁始料不及,保戶逃散的事變成一場虛驚不說,居然還有賺錢買賣送上門,關鍵的是,由此機會,自己便可經常出入縣城,操作得好,還能在縣城拉上一些人情關系,只待康善才這老鬼死掉,自己不僅能收回家產,甚至還能更進一步!

  只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會是假的吧?康仁張大了嘴,半天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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