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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病

  “前輩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陳皮沉聲問道,他雖不是妖族,但尾獸附體就是妖族的本質,他不說破,寧愿順著所有人的猜測去造人設,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社會性死亡。

  造孽啊。

  “哈哈哈。”鯪鯉大笑道,“你的掩飾手法做得很巧妙,雖然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將自己的妖氣隱匿得如此完美,我仍然不得不對你說一聲佩服。”

  陳皮的右手輕輕地敲擊著桌面,雙眼低垂道:“前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您是如何看破了我的身份?”

  “不必動氣,修心養性也是我們修行中必修的功課嗎。”鯪鯉無視已離座一臉戒備的兩女,仍然是不緊不慢一臉笑容地說道,“老夫也是在一次十分偶然的機會里才看到你的真面目,否則一定會被你騙過去的。”

  陳皮面無表情地說道:“小子愚鈍,還請前輩明示。”

  鯪鯉嘆了一口氣,端起自己身前的玉盞,仰首一飲而盡,這才抬頭對陳皮道:“你們三人先把它喝了吧,與外界空氣接觸久了,它的效果就會減弱很多,不要浪費了老夫的一片好心,相信你也明白,老夫對你并無惡意,否則以你如今的能力,還不是老夫的敵手。”

  陳皮沉默不語了半晌后,抬手端起玉盞,一飲而盡,雪姬兩女見他如此,亦隨之飲下了玉盞中的甘露。

  那粘稠的液體入口清涼而甘甜,仿佛一條冰線從口中一直落入腹中,化做了一團冷氣,慢慢地向全身擴散,令人有著一種難以言諭的舒適感,陳皮驚喜地發現,自己因幽冥君王自爆而造成的內腑暗傷果然如鯪鯉所言,正在逐漸地好轉,原本因傷而運轉時十分滯澀的查克拉也日趨順暢,雪姬和又旅也是一臉的喜色,她們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妖力在快速地增長。

  鯪鯉一臉欣慰之色地看著盤坐調息的三人,以他的眼力自然是不難看出三人的妖力均有所增長,修為在進一步提高,鯪鯉輕聲地嘆了口氣,口中以極低的聲音道:“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好意,在這場浩劫中能有所作為。”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皮才從調息中清醒過來,他略微地運轉了一下體內的查克拉,不禁心中大喜,自己不但傷勢已經全愈,查克拉也變得更加雄厚。

  “現在相信老夫的話了吧。”站在一旁的鯪鯉笑呵呵地說道。

  陳皮欣喜地站起身來,一躬到地道:“感謝前輩的援手之德,我一定會銘記在心。”

  “算了算了,不必說那些客套話了。”鯪鯉擺了擺手道,“她們兩個還需要一些時間才會醒來,我們到這邊說話。”兩人來到了房間的角落里,也不見鯪鯉做什么動作,地面上即有兩把石凳緩緩地從地面升起,兩人分別坐了下來。

  “你現在肯定還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紕漏,讓老夫看出了你的原形,是不是?”鯪鯉說道,陳皮不做聲地點了點頭。

  鯪鯉摸著頜下的白須,沉吟了半晌道:“你能看出老夫的真身是什么嗎?”陳皮搖了搖頭,從一開始進來,他就在思考鯪鯉的原形是什么,但是至今仍無頭緒,鯪鯉的妖力是他所見過的妖族中最為雄厚的,陳皮自認在顛峰狀態時也要弱他三分。

  鯪鯉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哎,年輕人,難道說從我的名字上你一點都想不到嗎?”

  陳皮冥思苦想了片刻,既然鯪鯉這樣說,那么他的名字一定和他的真身有關系,可是鯪鯉這個名字到底代表著什么呢?

  “你是穿山甲,別名鯪鯉。”一旁的又旅突然開口說道,“現在的二級重點保護動物,善于掘洞,因身上長滿堅硬的角質鱗片,挖洞迅速,好似有‘穿山之術’,故名穿山甲。”

  鯪鯉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道:“小貍貓倒是腦筋轉得快,聽老夫一說,就想到了,年輕人,現在你想明白了嗎,為什么老夫會知道你的真身。”

  “我在涼臺和幽冥君王的戰斗你看到了。”陳皮脫口而出道,只有那一次,他是以九尾妖狐附體的狀態出現在世間。

  鯪鯉捻須微笑道:“不錯,當時我正在涼臺市的地下,其實你的掩飾工作做得已經很出色了,若不是老夫偶然間看到你的原形,還真的會將你認做一般的人類修行者。”

  陳皮沉默了半晌道:“那么前輩招我前來,有什么事嗎,不會只是為了助我療傷吧?”這個鯪鯉在涼臺市地下觀戰,顛峰狀態下的自己和幽冥君王竟然全都一無所覺,令他心中對鯪鯉的評價又提了一分,不過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招自己前來,肯定不會只是幫自己療傷這么簡簡單單。

  “呵呵,果然是多疑。”鯪鯉笑呵呵地說道,“老夫只是見你與人類混跡在一起,想知道一下你這個生活在人界的妖族對目前人類的看法,至于助你療傷,那不過是順手而為,對于那些可惡的幽冥君王,老夫也一向沒有好感,這一次他們竟然敢如此大批地闖到人間來,葬身于此,也是罪有應得,他們縱然不死在你的手下,老夫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對目前人類的看法?”陳皮驚詫地問道,鯪鯉招他前來,難道說就只是想聽他說這個。

  “不錯,我已經在妖界生活多年,對現在的人界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人類思想發展到了什么地步,也根本不知曉,你做為一個生活在人界的妖族,又能與人類混跡在一起,對此應當有個深刻的了解吧,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跟老夫說說。”鯪鯉笑道,“也算是加深老夫對人界現狀的了解。”

  陳皮不禁為之一怔,想了片刻這才說道:“以我看來,人界的狀況自古以來,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糟糕的,如果站在自然歷史的立場來觀察人類的特征,我認為給予大部分人類以下的形容詞是毫不過分的。狂妄自大,自私自利,心胸狹隘,鼠目寸光,自作聰明,胡撞蠻干,飲鴆止渴,禍及未來,現代科技所創造的財富,可能正是給人類自己準備的‘最后的晚餐’。”

  “咦?”

  “在你的眼里,人類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鯪鯉一臉詫異地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說人類的聰明才智,竟然走出了一條與修真完全不同的道路,實現了他們的諸多夢想,你接著說,說細一些。”

  陳皮道:“人類是很聰明,他們發展出了高度發達的機械文明,但是也帶來了太多的后遺癥,人類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人界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才會造成如今能源短缺、土地緊張、森林面積不斷縮小、水土流失、土地沙漠化等一系列化問題。”

  “他們將原始的自然林變成了水庫,把動物棲息地變成了耕地,把熱帶雨林變成橡膠園,把上等的耕地變成都市,河流、地下水、海洋全部都受到了污染。最可怕的是絕大多數的人類并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在揮霍著子孫后代賴以為生的珍貴資源,是在破壞著所有生靈的生存環境,總之,人太多了,人太放肆了,人對自然和其他生靈做的壞事太多了。”

  鯪鯉捻須沉吟不語,好半天后才說道:“既然人類被你說得如此糟糕,那么這一次我們將人類斬盡殺絕,你看怎么樣?”

  陳皮注視了鯪鯉那張老臉半晌后,不禁啞然失笑道:“前輩,你在和我開玩笑吧。一來,以妖族的傳統,從來不會對任何一個種族進行種族滅絕活動;二來,就算是魔族,他們雖然視人類為食物、為奴仆,但也絕不會采取滅絕的手段;三來,這種行為不會受到其他幾界的反對嗎?”

  人界可是其他數界的根基,人類修真者更是仙界補充新人的主要來源,如果說徹底地滅絕人類,不可能不引起仙界的反對,鯪鯉仰首哈哈一笑,有意地回避了陳皮的問題。

  陳皮亦不追問,接著說道:“現在也有一小部分人認識到了這一點,正在努力地對人類的過失進行著補救,只不過他們的呼聲過于弱小,成為不了社會輿論的主流聲音,但是也并不能因此而抹殺他們的努力。”

  “我認為在社會和自然之間,人類要謙遜一些,慎重一些,節制一些,才能取得相對的和諧和發展,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像一位學者說過的那樣,人字原本多大,就寫多大,把人字寫在原來應在的位置上。只有認真地看清了人類所應呆的位置,人類才能真正認清自己,認清世界,而不是一味的狂妄與自私,只要能做到這一點,人類與其他生靈的共存共榮并非是不可能實現的。”

  鯪鯉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并不想去維護人類的利益,但是你也不認為人類應當完全滅絕,至少其中有一部分人已經認識到了人類的錯失,并努力補救,而他們是可能和其他生靈共存的。”

  此時,雪姬也已經醒轉。

  鯪鯉從石凳上站起身來,來到了石桌前,將桌上的食盒拿了起來,遞給了陳皮道:“今天老夫聽你的這一席話,可以說是大有收獲,這點東西就算老夫的謝禮了,現在老夫有事必須離開,就不多留你們了,相信日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至于你的身份一事,你大可放心,如果沒有你的同意,老夫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陳皮亦不推托,伸手接了過來,誠懇地說道:“前輩的援手之德,我謹記在心。”

  回到熊城市區的陳皮,并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傷勢已然全愈,繼續著他每天悠閑而自在的“養傷”生活,每天除了和林星晨他們聊天,了解地府和黃泉惡靈間的爭斗史外,就是和遠在北邊基地過得樂不思蜀徐囡囡和徐小慧打打電話,或者跟早茶煲會兒電話粥,至于一個宿舍的沙雕兄弟,誰會喜歡跟爺們聊電話啊,無聊。

  支援南下的第一批修行者已經抵達了熊城,這一次有近十個門派派出了近二百名弟子,還有十幾名長老級的人物隨行,陣容可謂強大,青城派中也有兩個玄字輩的老道一起前來,天松子在第一時間向陳皮通報了這一消息。

  至于那些占據了涼臺的怪物們,則在安生了一段時間后,突然四面出擊,兩天就將整個地區全部占領。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即十天過去。

  “前輩,師兄的電話。”趙友城面色鄭重地從屋內跑了出來,將手機遞給了躺在院中躺椅上抱著本書苦讀的陳皮,這位前輩,不知道為什么,對手機極其的不感冒,很少情況下才會將手機帶在身邊,所以幾乎所有熟悉的人都知道,有事不能打他的手機,而是要打他身邊人的手機,這樣才不會誤事。

  陳皮隨手接過了手機,從顯示屏上可以看到一臉陳沉的天松子似乎是站在一所醫院前:“天松子,什么事?”

  “前輩,對不起,不得已打擾您的休息了。”天松子畢恭畢敬地說道。

  “哈哈,天松子,你怎么總是這樣客氣,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吧,直接說吧。”陳皮笑道,對這個天松子,他算是沒有脾氣了,無論何時見到自己,都執禮,從來不會像趙友城那樣和自己沒大沒小。

  天松子沉聲道:“前輩,我現在在墨城的傳染病醫院外面,出了一些怪異的事必須向您匯報一下。”

  傳染病醫院?

  陳皮心中不禁就是一怔,天松子他跑那里去做什么,修行者可不像凡人,他們對各種疾病有著極其出眾的抵抗力,只有走火入魔死亡的修行者,可從來沒聽說過病死的。

  不過看天松子那鄭重其事的模樣,陳皮知道此事能驚動天松子,恐怕并非像自己想得那樣簡單,雖然各個門派派來了不少門中的長老,但是做為青城派掌門弟子的天松子,對詭秘情況比較了解,再加上門中長輩的支持,依然是主要的領導人之一,一般的事情根本就用不到他親自過問。

  “出什么事了?”陳皮也收起了笑顏,鄭重地問道。

  天松子澀聲道:“前輩,墨城可能發生了瘟疫,目前患病者的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三千五百八十七人,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它的死亡率為百分之百,而且我們修行者也不能避免。”

  “什么!”陳皮立時坐起身來,他立即意識到了此事的可怕性,如果說連修行者也無法避免被傳染,那么普通人更是對它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什么時候人界竟然出現了如此可怕的病。

  “你說得詳細一些,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你都要給我說清楚。”陳皮道。

  原來,從三天前,墨城就不斷地出現奇怪的病人,他們的癥狀無一例外都是先高燒不退,體溫總是在四十度以上,在這種情況下,病人很容易出現昏迷并脫水以至于死亡。

  那些被及時送到了醫院的患者,雖然在醫療工作者的全力搶救下,保住了性命,但是第二天,病人就會產生各種離奇的幻覺,同時身上開始出現彩色的斑點,漸漸地向全身擴散,當彩斑擴散到全身時,即是病人死亡之時,無論醫生們采取何種檢查方式,也無法查出這些彩斑出現的原因,因而也無法對癥下藥。

  而且一般在第二天,所有和病人有過接觸的人都會出現和他同樣的癥狀,那三千多人中,至少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是醫療工作者,還有五個人是覺醒者,他們也不幸地感染了,并在今天醫治無效死亡。

  “前輩,目前墨城患病和隔離的人已經超過了十萬人,相信再過幾天,這個死亡人數還會大幅度地攀升。”天松子一臉苦澀地說道。

  陳皮被這個消息徹底地震驚了,十萬人因此患病,實在是太罕見了。

  “前輩,我已經通知了各地,所有去過墨城的人員都必須要隔離觀察一段時期后才可以。”天松子的聲音里充滿了疲倦和無奈,“我也是才知道此事,剛剛在這里確認過,您也一定要小心提防。”

  “傳染途徑確定了嗎?”

  “還沒有完全確定,現在只確認身體接觸肯定會被傳染這一項,至于有沒有其他的途徑,還要經過再觀察一些時間,前輩,我總有一種感覺,這種病出現地十分怪異,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原有的。”陳皮不由得心中一震,天松子這是話里有話啊。

  “為什么你會這樣想,說說你的理由。”陳皮急聲問道,這個天松子雖然有些古板,但是腦子卻相當的靈活,看問題眼光也相當獨到,既然他這樣說,肯定是有著他自己的想法。

  “前輩,你想想看,幾千年來,修行者有老死的,有走火入魔死的,有經歷天劫而死的,什么時候聽說過有病死的,而且和普通人一樣,只要三天必死無疑,這個實在是太蹊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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