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繭利的尸體墜落的同時,高速世界隨之散去。
“麻麻,天上好像有什么掉下來了耶。”
下方的村鎮中,有男孩看著那墜落的半具尸體,露出天真的笑容。
而一旁的母親順著孩子的目光朝天空望去,看到了涅繭利身上那白色的羽織,具備一定閱歷的母親面色劇變,趕忙低下了頭,并蓋住了孩子的眼睛。
“別看,那不是什么好玩的東西,你不是想去城中心吃冰淇淋嗎?媽媽這就帶你去!”
“唉?不能看嗎?那好像是一個奇怪的大叔掉下來了啊?”
母親可不管孩子怎么想,迅速帶著他背離而去。如果她剛才沒有看錯的話,那隕落的分明是一位護庭十三隊的隊長…一位隊長死在這里,她已經預感到有一場風暴將要波及這小小的村鎮了。
陸元看著下方的居民,冷硬的臉上終于露出松懈的笑容。
這一次,終于趕上了…
D輪變回了洞爺湖掛在腰間,陸元一個瞬步貼近抓住了涅繭利下墜的尸體,而后墜入了森林中。
他的手上燃起蒼白的火焰,不多時便將涅繭利的尸體燃成了灰燼。
自己的行蹤并不能完全瞞過靜靈庭的眼線,殺死涅繭利一事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暴露,但這樣做好歹可以來個死無對證,只要自己死不承認的話,那么短時間內就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自己還有著活著的價值,在已經損失了一位隊長的情況下,只要他不是揭竿而起反了靜靈庭,那么十有八九那位老頭都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陸元一邊想著,隨手就磕了一管靈壓緩沖劑,原本迅速擴散的毒素一下子得到了抑制。
主要還是涅繭利已死,并且脫離了戰斗狀態,靈壓趨于平穩,不然哪怕是靈壓緩沖劑也不會有這么顯著的效果。
“雨龍,你可真是有點慢啊。”
陸元輕輕捏碎了試管,任由其化作靈子回歸天地,而后看向了自己的身側,雨龍扛著昏迷的涅音夢出現。
雨龍面色凝重地四下掃視了一陣,抬頭看向了陸元:“那家伙呢…?”
陸元平淡回答道:“如你所見,尸骨無存。”
即便料到了這個結果,雨龍還是瞳孔一縮,明明大仇得報,他的臉上卻泛起了一絲苦笑:“是嗎…”
“別在那邊扭扭捏捏了。”陸元眼睛一瞇,看向了雨龍背上的身影:“你不覺得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解釋?”
“為什么,她還活著?”
陸元的表情恐怖,他并沒有放虎歸山的打算。涅音夢是完全忠于涅繭利的人偶,若是知道了“父親”被自己殺死,即便是沒有感情的人偶,也難以預料會有怎樣的反應,至少他并不傾向于對方會感恩戴德。
而且,再怎么樣對方也是事件的見證者,怎么都不能讓其安然回去。
雨龍面色沉凝:“她是無辜的,倒不如說,她也只是涅的受害者而已!”
“無辜?助紂為虐者有無辜的說法嗎?”陸元眼神冷冽,道:“如果你不忍心動手的話就交給我來。還是說…為了仇人的‘女兒’,你要和我動手?”
雨龍面色難看地咬了咬牙,他十分清楚自己絕不是陸元的對手。哪怕對方已經經歷了一場大戰,但一旦雙方對拼,他清楚自己不存在一成的勝算。很有可能在沖突一開始的時候,便被魔槍貫穿心臟而死。
“如果要對無辜的人下手的話,你和涅繭利又有什么區別!?陸元,你確定你沒有在尋找光明的時候已經讓自己染上黑暗了嗎!?”
雨龍試圖用言語打動陸元。
但這樣的言語陸元完全不為所動,他只是搖頭道:“我承認涅音夢的確罪不至死,但是她一旦將涅繭利死亡的真相捅出去,我們兩個,還有我們所要保護的對象都將受到牽連。你既然打算袒護她,那么…你做好牽連其他人的覺悟了嗎?”
雨龍咽了口唾沫,久久未能言語。
陸元見狀,伸出了兩根手指,道:“我給你兩個選擇。放棄涅音夢,這樣我們都相安無事。”
陸元的一根手指放下,只余一根:“帶著涅音夢去往現世,絕對不要被靜靈庭的人發現,如果被發現了,你要讓他們認識到‘是你為了報仇殺死了涅繭利,并擄走了涅音夢’。如果能做到的話,我就答應你不對她下手。”
陸元的手指垂下,攤開的手掌回到了身側,他定定地和雨龍對視著:“說實話,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和你起沖突,畢竟…這段時間以來的時間一直都很愉快。”
雨龍聞言,表情微微發怔,可以看出他臉上的動搖。
而陸元的聲音在這一刻徒然拔高:“做出你的選擇,石田雨龍!”
雨龍沉默了一陣,并沒有放下涅音夢,眼神漸漸堅定,他開口道:“我會承擔起袒護她的責任。”
“是嗎。”陸元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道:“要如何回歸現世只能依靠你自己的力量,我不會給予你任何助力,理由,你應該清楚吧。”
雨龍點了點頭,腳尖挪動,身軀轉向了最近的穿界門的方向,而后腳步突然一頓,他回頭深深地看了陸元一眼,道:“再見。”
霎時間,雨龍用出了飛廉腳,于這片樹林間不見了蹤跡。
雨龍離去的地方,風吹過他踏過的綠草發出沙沙的聲音,陸元看著那被踩踏之后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的雜草,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他在心中自問,這是為了必要時刻用雨龍來轉移靜靈庭仇恨的主意,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是否是他在最后一刻心軟了呢?
如果不心狠一點的話,在這世上就無法活下去,就會牽連到自己重視的那些人。
他應該心狠一點,硬一點才對。
嘀嘀嘀。
陸元從死霸裝中掏出了傳呼機,看了眼上面來自卯之花烈的傳訊,又看了眼自己身上沾著血跡、破爛不堪的衣服,以及那還沒能完全解除的毒素侵蝕的痕跡,無奈地笑了笑。
“看來我這是第一次開會就要遲到了啊。”